面對對方的問題，陳牧試探的答道：“是因為我過去的名聲不太好嗎？”
魏凱笑了，“這點名聲你覺得一個豪門世家會在乎嗎？”
見陳牧一臉困惑，對方接著道：“這屆高校聯賽有很多世家和豪門都在關注，他們希望藉此吸納有潛力的新人。但是他們瞄準的都是年輕的訓練師，而不是像你這樣的訓練師導師，你能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嗎？他們只需要現成的劍，卻不在乎鑄劍的人。”
陳牧依然雲裡霧裡。
“每個世家都有自己的傳承，他們的傳承足以保證自家的精英子女每一代都有足夠出色的訓練師，除此之外他們並不打算向外普及戰鬥精靈的培養方法，所以自然也就不需要多麼優秀導師，相反，他們只需要現成的訓練師人才。”
這下陳牧終於聽懂了一些，可緊接著他又生出了新的疑問，“那你們魏家難道不是如此嗎？”
魏凱換了個姿勢，把雙手交叉了一下，道：“如果你問魏家現在的核心層，那麼我的回答是：是的，一樣如此。可是作為我個人，作為魏家的年輕一輩人，我現在任職的是聯盟南方精靈大學的校長。”
隨後他著重問了陳牧一個問題：“陳先生，不知你能否回答我，你對現在的東煌聯盟，有多少歸屬感？”
陳牧並不笨，他漸漸已經有點抓住了對方的意思。
在家族和聯盟之間，對方如今的立場，似乎更偏向於聯盟？
這對於從前世華夏穿越過來的陳牧來說很容易理解，但當這個問題真正被拿來要自己回答時，他這才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這種立場其實相當罕見來著！
兩個世界在很多方面是不一樣的。
這個世界的人們，尤其是貴族，實際上在考慮立場時更多的是先考慮家族的立場，然後才是聯盟的立場。
各地的聯盟實際上都是很鬆散的組織形式，各大世家、豪門組在一起，有事沒事在議會上吵吵架，互相熟練的使用“瞪眼”、“嘲諷”和“大聲咆哮”，完了遇事不決就推個首席執政官出來背鍋，平日裡也就這麼湊合著過。
鬆散的形式，使得人們對於聯盟的歸屬感和認同感普遍沒有多高。
這與陳牧的前世截然不同。
當然這也是有其時代背景的。
在這個世界，僅在距今短短不到百年之前就剛剛爆發過一場世紀大戰，那一戰打碎了全世界所有的舊有帝國，也在某種程度上粉碎了人們原有的王國歸屬感。
新的歸屬感想要建立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偏偏在這個時期，當下這個世界的人們對於一切強勢的統治和整合都顯得有些過分敏感和牴觸。
因為之前那場世紀大戰的導火索正是當時的世襲王朝對於精靈資源過分強勢的壟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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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統治者的角度，這種壟斷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危險的超凡力量當然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最放心，不然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拿了豈不是要謀反？
然而精靈是這個世界最珍貴的瑰寶，它們的價值不僅僅在於戰鬥，也是整個文明進步的基石——
就比如長尾火狐如今擅長的“魔法火焰”，這招不僅僅可以拿來戰鬥，在工業加工領域的表現同樣亮眼，與之類似的還有金屬冶煉所依賴的“噴射火焰”、化工萃取所仰仗的“水之波動”、農業生產上不可或缺的“光合作用”、“大晴天”、“求雨”等技能。
過分的壟斷精靈資源，不允許旁人染指這些“危險”的力量，最後只會阻礙社會進步，斷了所有人的財路。
到頭來壓迫到了極致只會物極必反，招致一場引爆了整個世界的毀滅之戰！
戰後，精靈的飼養和培育被大幅放開，再沒有只許皇家養快龍、路人只能綠毛蟲的強烈對比。
精靈的普及很大程度上確實促進了經濟科技等各個領域的發展。
短短百年間，這個世界便已經走到了非常接近前世穿越前的科技水平。
然而——
凡事都有兩面。
戰爭的傷痛以及戰後的快速發展，使得很多人開始偏激的認為曾經王族們的一切獨斷專行都是錯的！
於是各大聯盟的上層貴族們寧願天天在議會上浪費時間打口水仗，分權扯皮、各玩各的，也不願意建立一個強勢的聯盟中央集權。
畢竟曾經那些搞一家獨大的皇族們下場都還歷歷在目，一個個死的可老慘了，死前還一抽一抽的。
當聯盟不夠強勢，家族至上的觀念就始終難以抹去。
最為直觀的一個例子就是：這個世界的訓練師們一旦步入職業級，首當其衝會考慮的都是我該投靠哪家豪門？我該去籤哪個世家？而不是我該投身聯盟效力。
就像前不久林琳拼盡全力闖進八強，為了也是投身宋家，而不是投身東煌。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問自己對現在的東煌聯盟有多少歸屬感，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陳牧笑了笑，反過來問了對方一個很刁鑽的問題：“我該怎麼理解這個聯盟呢？你們魏家是聯盟，宋家、李家、諸葛家一樣代表聯盟，你問我對於聯盟的歸屬感，不怕我以後歸到別家去嗎？”
魏凱沉默了一會。
就在陳牧有些擔心對方會生氣或者覺得自己不識抬舉時，魏凱又開口了，這一次他回答的很慢，卻很沉穩：“陳先生或許不知道，我們聯盟南方精靈大學並不會限制畢業生的去向，不可否認他們中大多數最後都選擇了為我們魏家效力，但這其中也有很多投向了別家，對此我們從未做過阻攔。”
對方的回答老實說讓陳牧有點沒想到。
無論虛情還是假意、真心還是作秀，在當前這個世界，能有這份胸襟和眼界的世家可著實不多。
“你們魏家當真不怕為別人作嫁衣嗎？”
魏凱笑了，接下來他的回答擲地有聲：“不怕。因為我們相信只要東煌強大了我們魏家自然能因此受益，同時我們也自信，無論在什麼時候，東煌都不可能沒有我們魏家的一席之地！”
“那麼陳先生，你願意放棄其他世家未來可能的招攬，來我這裡當一個聯盟大學的老師嗎？”
陳牧沒有立刻回答。
但他的心裡其實已經隱隱有所意動。
魏家的氣魄，隱約間竟讓他看到了一個與這個世界其他貴族完全不一樣的豪門！
（Ps：本來在主角選陣營的時候我是打算弄兩個陣營來搞個PK的，聯盟狗還是部落豬，抉擇的時候到了！——這種感覺，但後來覺得還是這樣就好，不知道大家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