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格,亂樹影!
暮夏尾長,入不得初秋薄涼。
今早一聲雀鳥飛掠瓦脊時發出得清脆鳴叫,喚醒了淺睡的蘇錦年。
睜眼瞬間,卻發現一齊眉額發,左眼一點硃砂的男兒。
見他正彎著身子,無字摺扇虛掩半面,不懷好意的笑著。
蘇錦年一見這人,便一臉嫌惡的轉身,重新閉眼裝睡。
“你還真不像年少時那般惹人喜愛。”
蘇錦昔有些無趣的起身,搖曳兩下摺扇。
蘇錦年冷麵起身,漠然整理下衣衫,離開床榻時靈巧躲開了蘇錦昔的跟隨。
拿了懸掛在擱衣屏風上的衣衫,速速入了耳室,隨即便關上門。
“哥哥一早來見你,你卻這樣對待哥哥,是不是太過分了。”
蘇錦昔在室外埋怨。
在耳室內蘇錦年未搭理他。
將衣衫換上,又淡然打開門,見到自家哥哥依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便埋著頭繞開他。
“雲,雲,你來瞧瞧,你錦年哥哥又不理我了。”
蘇錦昔在蘇錦年面前總是這幅模樣,像極了孩子般的在他面前撒嬌扯混。
明明在別人面前,他是冷麵王爺,亦是使人聞風喪膽的武王將軍。
為何偏偏在他面前就是這幅模樣?
蘇錦年受夠了這個二哥,若是大哥在,定是會拎著他這無賴二哥就地解決,不給活路的。
“別拿雲來消遣我。”
蘇錦年這才停下步伐,轉面目色深沉,臉色一瞬入冬般冷寒。
“不提雲,你會理我嗎?”
“不提雲還好,一提雲,我便想將你.....”蘇錦年頓住,可不能在與他鬥嘴下去。
“雲妹妹不就是你的青梅竹馬麼,可沒辦法,誰叫我擁著絕世美顏,讓她一見傾心呢!”
蘇錦昔勾著手指,纏繞耳際垂落的幾許碎髮,甚有些得意的說話。
蘇錦年臉一黑,這傢伙還真夠自信!
只是谷雲看上他蘇錦昔,還真是有些不可思議,難道她也像京都那些無知女子一樣。
以容貌論英雄?
想雲在京都也算得是大家閨秀中得翹楚,能文能武,舉止端莊,德才兼備,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兒。
怎得就看上了自己這個有些陰陽怪氣的二哥呢?
“你說夠了沒?”
蘇錦年沒時間搭理自家二哥,開啟屋門,便是一個請的動作。
“你這樣出去,今日不易容了麼?”蘇錦昔賴著不走。
“來人,快將你家二公子給拖出去。”蘇錦年見狀,也不再忍耐。
將自己二哥給糊弄走了之後,蘇錦年這才坐到了銅鏡前。
鏡內容顏與自家那位哥哥相論。
他知曉自己這等模樣及不上兩位哥哥半分,也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及兩種哥哥。
他的母親是紅塵女子,低劣的身份讓母親不得嫁入王府。
而他的存在亦是王父在煙花之地逗留的證據,他在王府的存在的唯一條件便是要成為王父身邊的左膀右臂。
也就是津南國的暗使!
思慮片刻,蘇錦年這才提筆描畫,原本清俊的臉頰被胭脂水粉覆蓋,又恢復了昨日端正,稍顯成熟的男子模樣。
方才他在屋中小睡,聽到屋外有僧侶經過時,談論了有關後山棋盤的事情。
雖然不知其中緣由是什麼,但他們兩人提到了一個人,讓蘇錦年上了心。
戒閒大師!
戒閒師父是果然寺德高望重的師父,寺廟中除了方丈,便是他最年長。
此人為何與後山棋盤扯上了關係?
僕從還未歸來,估計是去齋房取飯食去了,蘇錦年無心齋飯,未等來僕從便率先離開了客院。
去偏房尋了戒閒大師,只是戒閒大師不在,聽一小沙彌說戒閒大師昨日聽了惠明,惠和師父兩人的話,今早便急急離開了果然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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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到惠和師父打聽此事,蘇錦年想要知道這後山棋盤到底有什麼故事在裡面。
只是惠和師父聽了戒閒大師的告誡,不得在別人面前提及此事,便未告訴蘇錦年實情,而是提了昨日回來時遇到了一位被匪徒半途扔下的女施主,因怕毀了錢家大小姐的聲譽,惠何師父也未詳細提及錢家大小姐的名字。
聽得惠和師父的說話,蘇錦年想著那位女施主應是錢家大小姐無疑了,昨日被她咬的生疼,本想給她點教訓,沒想到那大小姐命大,居然遇到了果然寺的兩位師父。
只是想要藉著這由頭幾許追問下去,惠和師父就不在言語,這不得讓蘇錦年懷疑,這錢家大小姐之後的遭遇。
得了這些訊息,蘇錦年便出了寺廟便徑直去了後山,他想去探個究竟。
自與錢南新有了接觸,和年歡便不願意輕易斷了與她締結的聯絡。
山野霧重,凝窗望外,皆是迷濛一片,遮了世人的眼。
眼見一身白衣的和年歡在外與何嬸子談笑風生,坐在木板鋪上的錢南新便想著下來透透氣。
使力挪動了下身子,只覺得全身痠痛的很,唯獨挨板子那地方卻清涼異常。
何嬸子說是那位仙人給了藥膏,向她說了如何使用,這才讓她緩解了疼痛。
“姑娘到底遭遇了何事,那地方傷的那般重。”何嬸子當時有些疑惑的詢問錢南新。
錢南新只是無奈的笑笑,可不能隨便告訴別人這是因為自己貪玩被爹爹責罰的傷。
“南溪?”
不知何時和年歡立在了茅屋窗前,向外撐開的窗格遮了和年歡大半個身子。
“怎麼了?”
“你身上的傷,到底是如何得來的。”聽了何嬸子的話,他有些不放心。
“是我不聽話,得了爹爹的責罰。”錢南新沒隱瞞。
“你爹爹?”和年歡甚為吃驚。
想起那次錢南溪被她爹爹當街甩了耳光時的景象,再看看今日坐在床鋪上不得動彈的錢南溪。
和年歡想不通之前外界盛傳錢家老爺十分溺愛自己的女兒,為何現在又讓自己的女兒遍體鱗傷?
“為何,你便是因此才選擇離家出走的嗎?”
“不,不是的,你別誤會,這都是我自己犯了錯,惹了爹爹不高興,這才得了罰。”錢南新慌忙解釋。
“為何?生而為女到底犯了什麼錯!”
和年歡想著自家妹妹也經常被爹爹責罰,便更是想不通。
雖看不到和年歡得面目,但聽他壓抑不少怒氣得口吻,便知道他雖有溫善的心,但亦有自己憎惡的事情。
錢南新並未去深究,她無心和年歡是為何生氣,現在的她只想這快點好起來,好早日去尋那位害她這般悽慘的男人。
那個被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仙人到底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