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房間的門開了。
唐沁雪看見了外面的秦飛揚，於是，她愣住了，尤其是秦飛揚那古井無波的臉龐，還有那淡淡的眼神，無一不是讓她的心裡都是微微一沉，難道，剛剛她跟夏老的通話，被聽見了？
“你在這站了多久了？”唐沁雪問道。
秦飛揚平靜道：“兩三分鍾吧。”
他頓了頓，補充道：“本來只是想問問你，如果三井財團的人向東洋政府施壓，他們會不會直接不管這裡帶人過來找你麻煩，沒想到聽見了你跟夏老的對話。”
唐沁雪心裡一緊，還是被聽見了麼？
“放心，我並沒有責怪你隱瞞我什麼，這種事情，說不說其實都是你們自己決定的，外人沒有資格說什麼...”秦飛揚沉默了一下，旋即說道：“你稱呼他為夏爺爺，看樣子，你們的關係應該很好...”
唐沁雪見狀，知道再隱瞞也沒什麼意義了，於是指了指樓下：“下去說吧。”
兩人在一樓坐下。
“你有什麼想問的，問吧。”唐沁雪大方地說道。
秦飛揚苦笑了下：“你跟夏老，都有什麼計劃？”
唐沁雪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整理她腦袋裡的東西吧，旋即說道：“首先，我跟夏爺爺其實沒有什麼計劃，是大概兩個月前吧，夏爺爺忽然聯絡我，我那時候洲域呢，說是想辦法讓我到東洋來，到時候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秦飛揚當即眉頭一挑：“兩個月前...”他的內心有些震撼，自己過來東洋才多久，這豈不是意味著，夏老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預料到自己會往東洋這邊逃，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計算之中？
“嗯，你也很震驚吧？夏老竟然能夠想到兩個月後的事情...說遠了，繼續解答你的疑惑。當時夏老告訴我，你會被他趕出炎夏，普天之下最適合你滯留的國家就是東洋，我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趕走你又要想辦法讓我跟你聯絡上，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來到了東洋。”
這就是唐沁雪在八號專案裡請求別人幫忙讓她跟東洋任意一個企業搭上線的原因，究其根底，就是為了秦飛揚。
“夏老為什麼要這麼做...”秦飛揚心裡充滿了疑惑，倏地，他想起了孔少陽，是他提議要往東洋逃的，而且當初在貨船上的時候，是孔少陽說到時候貨船肯定會被召回港口，讓他們都穿上潛水服躲在船底下，如此當初才躲過了他們的搜查！
當時他還震驚於孔少陽的心思縝密程度，竟然安排到了這種程度，確實是匪夷所思的強悍！
難道其實是因為夏老跟孔少陽暗中聯絡？
“孔少陽是不是也跟你一樣知道真相？”秦飛揚猛然抬頭問道。
唐沁雪聞言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是，我知道真相。”一道淡漠的聲音陡然間在視窗響起，傳進了客廳之內，孔少陽的面孔出現在了窗戶上，然後他直接開啟了窗戶，一躍而入。
秦飛揚猛地站了起來，神色分外陰沉，身上的殺氣凜然到了極致！
“孔少陽，我可是很信任你的...”
“你信任我，可是我和夏老都不信任你。”孔少陽冷冷的一句話甩過來，狠狠抽在秦飛揚的臉上。
後者當即身子一僵，眼中有著熊熊的怒火燃燒：“什麼意思？”
孔少陽走過來坐下，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掉，然後道：“知道現在上京的形勢有多麼嚴峻麼？”
秦飛揚沒有打斷，而是靜靜地站著，打算聽孔少陽接著說。
“在你第一次入京想要清算當年琉璃的事情的時候，上京之內有多少勢力聯名上書想要你死你知道麼？那時候夏老就知道，你是一個觸犯他們所有人利益的人，上到頂級世家，下到三教九流，都想要你死。”
“而夏老說過，他要當你的後盾，為你撐起五年前沒能撐起的那片天，他要讓你擁有能夠跟黎家硬槓的底氣，他做到了，你數日之間連殺兩位黎家之主，黎家元氣大傷，接著黎家的高手們也都被重創，隨後你又入了梁家，在其中大鬧了一場，梁源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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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梁家的怒火是那麼容易平息的？你從上京一路逃到國界線有多麼狼狽不堪你忘記了？夏老親自到國界線前送你離開你忘記了？你以為做了這一切的夏老什麼都不用承受？”
孔少陽的眼神冰冷到了極點，這半年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從他口中再次複述出來，卻是帶了一種別樣的味道，有著另一種角度，看得也更加全面！
“消除國籍剝奪職務，這些都是夏老不願意看見的，因為這些意味著你永遠回不了炎夏，對於曾經是炎夏軍人的你來說，失去炎夏的公民身份，可以說是最大的一種諷刺了，但這命令還是發出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夏老一個人擋不住一群人！”
“你在上京做的樁樁件件，皆是觸動了那些世家的利益，其中，甚至也包括了我們孔家！你看著我們孔家這半年來根本沒發生什麼大事，實際上，你做的這些事情對每一個世家都有影響，頂級世家的威嚴開始消失了，人人不再那麼敬畏世家了。”
“當特殊丟掉了特殊，你覺得有幾個人能夠接受？曾經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們，忽然間外人看他們的眼光都變成了看待平民似的，你覺得他們能夠接受？這就是最大的利益觸動點！你對世家所做的一切，在動搖‘世家’這兩個字在炎夏的特殊性！在打破炎夏上京幾十年承襲下來的風俗和慣性！”
“要你死的人，可以從市中心排到六環了！夏老把你安排回到了炎夏，本意是希望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讓你能夠繼續當一個炎夏人，但是夏老沒想到，有人時刻盯著他，這個人是誰他也不知道！”
“你回到炎夏的訊息被人散播開來，入了金陵之後，任家成了一顆棋子，在金陵市佈局對付你，那是一個死局！夏老終究是低估了上京裡某些人對你的忌憚程度，他們要你死，而且是要你慘死！你若死了，不僅僅是他們挽回了地位這麼簡單，同時還敲打了世人，殺雞儆猴！”
“讓他們看到，即便是深受夏老疼愛的圖騰特種部隊隊長青龍，也休想將他們擊垮！但凡妄圖動搖世家格局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從金陵市有人佈局開始，夏老就知道你不能留在國內，留在國內你只有死路一條。”
“這才有了後來的種種安排，包括夏老把你往死裡逼，都是為了讓你對他失望，對炎夏失望，然後離開炎夏活著！你不能死，懂嗎？你死了，削弱世家、廢除世家這個大事情，就要往後推遲幾十年！”
秦飛揚怔怔地看著孔少陽，旋即陷入了沉默之中，孔少陽說的這一切，對他的衝擊很大啊，原來，那個老人竟是這樣的打算，手段用盡，冷酷無情，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放下一切逃出炎夏...
大廳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孔少陽則是平靜地看著秦飛揚。
倏地，秦飛揚看向他，緩緩道：“你還有沒說的吧...”
孔少陽沉默了二十多秒，最終在秦飛揚的逼視之下，沉重地點了點頭：“夏老護不住你，因為他不知道背後之人究竟是誰，你應該明白，這句話代表了什麼...”
“不可能，宋老也好陳老也罷，他們都不是那種...”秦飛揚臉色劇變，旋即瘋狂地否定孔少陽的話語。
然而，說道一半他就沉默了，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你是不是想說...那位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