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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蓮池驚亂

蕭曉九心中一驚,慢慢轉過頭去,一杆長槍抵在喉間,動彈不得,轉眼便被團團圍住。

周遭將士面色凝重,不苟言笑,確實有皇家將士的風範。

她就這樣被困在人群裡,手中還拽著被綁的亂七八糟的衣帶,她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與這件衣服奮力抗衡。

可是周圍圍繞的將士顯然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她相信只要她再動一下,就會被紮成馬蜂窩。

不過冒充皇后還是有好處的,比如她可以很有底氣的站著,儘管心裡怕的要死,面上卻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讓人琢磨不透。

蕭曉九低眉順眼跟著他們走下去,隱隱聽他們提到了皇上,心裡便開始飛快盤算,據說皇上與皇后並未見面,不一定能斷出真假,只是半夜出現在這裡,著實有些不好解釋,只能見招拆招了。

隊伍停了下來,領頭的將士上前稟報,蕭曉九偷偷瞅了眼,便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前方密密麻麻站了一群人!

虧她一直揣測這位皇上是不是格外勤政愛民,連他新娶的皇后也沒空見上一面。

那是一座硃紅色的八角亭,亭中有一白一黑兩名男子對弈,並未抬頭,白衣男子右側是一褐衣男子,斜臥在軟榻上,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向這裡,旁邊靠著一位粉衣女子,看著不過十六七歲,淡掃蛾眉,楚楚動人,纖纖素手捏起一顆水晶葡萄,一邊剝皮,一邊看向旁邊的男子,似是發現他的視線有些偏移,微微蹙了蹙眉。

而另一側一藍衣男子微抿著茶,目光也掃了過來。

蕭曉九被侍衛按著跪了下去,仔細思索誰才是真的皇上,只見幾人相貌超群,氣質出眾,各具千秋,但都對自己不甚在意,一時竟無法分辨。

前面兩人衣著上皆繡以龍形,但形態不同,褐衣男子身上是祥雲朵朵,一龍忽撥雲見日探頭而出,而藍衣男子則是一龍在吞雲吐霧,四海遨遊。

曾聽凝香提起,當今皇上有一胞弟,被封為南陽候,前面二人面容有幾分相似,其中有一位應是那南陽候了。

蕭曉九有些後悔當時沒有認真聽凝香講訴,連黃莽級別都分不清,但心裡思量了一番,應該除了皇上不會再有人在皇宮裡左擁右抱才是,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那褐衣男子也發現了曉九打量的目光,眸中閃過一抹深思,饒有深意的望了過來,有些玩味的一笑,似發現了極其有趣的獵物。

“你是何人,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蕭曉九正在思索該如何回答,便聽到遠方一陣騷動,似乎是凝香的聲音,看來她已發現自己離開。只是凝香至今都對她心存疑慮,萬一她看到自己這番場景以為事情敗露…

她不敢再想下去。

蕭曉九努力擠了幾滴眼淚,一臉哀怨的向前奔去,那幾位侍衛所料不及,竟未曾阻止。蕭曉九半跪在褐衣男子腳下,悽悽楚楚地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妾身深思皇上,見月色正濃,憂思難卻,特出來聊訴相思,望月神保佑皇上聖體安康,福澤深厚!”

蕭曉九正說的慷慨激昂,嘔心瀝血,突覺氣氛一凝,沉默異常,不覺心中一跳,以為自己露出了馬腳。

忽覺一身涼意,似乎被一雙帶有侵略的眸子死死盯著。

蕭曉九不敢抬頭,靜了片刻,只聽得一聲大笑,“皇兄,你這妃子有些意思?贈於我如何?”

蕭曉九出了一身冷汗,這聲音正是從自己身側傳來,難道自己眼巴巴抓著這位…才是南陽候!

她迅速收回手,訕訕笑了兩聲,心裡不住哀嚎,她不至於這麼倒黴吧!額上的汗緩緩冒了出來,滑到一半便沒了痕跡,不用摸她也知道她的臉很紅,很燙。

“你是哪宮的主子?”

聞聲似乎是那藍衣男子,他語氣平靜,對剛才的談話不置一詞。

蕭曉九顫顫巍巍地道了聲:“臣妾是棲梧宮的!”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皇后娘娘?”

蕭曉九垂眸望去,待見不遠處的粉衣女子冷笑一聲,“簡直一派胡言,皇后娘娘賢良淑德,溫婉大方,怎會半夜三更衣冠不整出現在這裡,來人,將這冒充皇后之人抓下去,亂棍打死!”

“皇上饒命,這位確實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娘娘。”凝香已聞訊趕來,一邊掙扎一邊喊道。

一陣腳步聲響起,似有人朝自己走了過來,剛剛還嘈雜的環境突然就靜了下來,有一雙手將她緩緩扶起。

那是一雙骨骼分明的手,那分明是一雙男人的手。

這種時候還有誰會幫她?

一個名字就這樣冒了出來,銀川太子南宮瓔華,這位正主的嫡親哥哥。

眉頭一皺,卻僅是片刻便舒展開來,仰起頭,不卑不亢的注視著來人。

那人玉面白衣,一言一行,瀟灑自如。

他亦打量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少女,此刻她容顏不整,衣衫凌亂,渾身溼透,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有些發抖,可盯著自己的那一雙眼卻不卑不亢,堅定從容,好像對此時此刻的窘迫絲毫不以為意。

南宮瓔華定定望著她,突然就笑了開來,扭過頭去,向那藍衣男子拱手說道:

“慕然兄,小妹頑劣,不知貴國禮數,只因父皇膝下只有一女,寵溺驕縱,致她做出如此失禮之事,理應重責,然瓔華對皇妹管教不嚴,亦難辭其咎,掃了慕然兄遊園之興,實在該罰!”

南宮瓔華轉過頭來,略有些斥責,“瓔珞還不向皇帝陛下請罪!”

蕭曉九有些驚詫竟然這般輕易便糊弄過去,據凝香說,自己與那位失蹤的皇后娘娘不僅容貌相似,甚至性情也大致無二,如今看來倒是所言非虛了。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夜半更深,不在寢宮休息,而是衣冠不整出現在這裡,又肆圖引誘侯爺,卻只判了擾興之罪,只怕南滄百姓未必臣服!”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只因她是銀川國公主便不治其罪,只怕世人都會以為皇上畏懼銀川,不敢治罪,豈不誤了兩國百年交好之情!”

粉衣女子卻毫不顧忌這份情面,依舊不依不饒。

“杜王妃言重了,娘娘只是出門踏月,不知犯有何罪?”凝香跪在地上,響聲答道。只是蕭曉九離她極近,可以感覺到她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王妃?一個小小王妃竟有如此大的權力?

她此刻已摸清眼前處境,她應是好巧不巧撞上這位皇上宴請來使。

蕭曉九頭開始痛了,她只想小心低調的混日子,結果卻冒出這麼大的烏龍。

“大膽刁婢,包藏禍心,又對本妃不敬,來人!拖下去!重責八十大板!”

一聲歷喝打斷了蕭曉九源源不斷的哀思,她立刻回過神來,將凝香護在左右,再怎麼說這也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在這異世唯一認識的人,她自然要護著她。

見周遭侍衛震懾於自己身份沒有接下動作,她才像模像樣的朝那位皇上行了禮,緩緩說道:

“剛才臣妾在橋邊賞荷,失手將皇上所贈夜明珠落入水中,一時情急,只想著這是皇上所贈,包含著皇上對臣妾的一片真心,怎可隨意丟棄,周遭又無他人,便跳入池中尋找,剛才被侍衛驚嚇,又聽聞皇上在此,無言以汙面見君,心思不寧,又望見天顏,結果將侯爺誤以為皇上,是臣妾眼濁,請皇上恕罪,至於杜王妃所言引誘侯爺之事,臣妾不知。”

“你以為憑隻言片語便可脫罪,以謊言矇蔽皇上!”杜王妃聲音又尖銳了幾分。

“美珠,不可對皇后娘娘放肆!”

南陽候微微起身,轉而對蕭曉九正色道:“美珠心直口快,望皇嫂見諒,只是臣弟見皇嫂衣著奇特,不似宮中之物,不知…”

好毒的眼睛!

蕭曉九絕不會認為這位南陽候感興趣的是她身上這一件宮裝,只有可能是那件不小心露出的泳衣,只是這一刻她反而不那麼害怕了,嘴角銜起淡淡笑意,直言道:”侯爺言重了,杜王妃性情豪邁,臣妾十分欣喜,怎會與她計較,至於這身衣服是下山前師傅所贈,並無特別。”

蕭曉九曾聽凝香提起,銀川國主初得女時天降異象,滿室紅光,以為祥瑞,特賜稱‘盈瑞公主’,更由靈嵇山眠月大師收為弟子,一直在靈嵇修行,直至南滄銀川結好,才將愛女接出,嫁於南滄帝。而銀川太子與她也多年未見,並不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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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是由銀川帝親自指派的陪嫁丫鬟,從瓔珞下山後便一直相隨,後南宮瓔珞失蹤,唯恐南滄、銀川兩國怪罪,發現自己後便李代桃僵,至於在靈嵇山之事,卻未聽聞。

只知民間盛傳,眠月大師精天文地理,通岐黃之術,是下凡的地仙,得其相助便可得天下。

凝香當時一臉崇拜,曉九卻不置可否,傳言不可盡信,更何況是誇誇其談。

但有一點是真,這位眠月大師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因此更為神秘。故將所有事推在他身上,也無可驗證。

“眠月大師所賜之物定非凡品,娘娘既是大師弟子,想必也是學貫古今,精通六藝。皇帝陛下得此佳後,可真是國之幸事。”

這話題也轉的太快了吧!

不過單憑南宮瓔珞的身份,大家也會將此事息事寧人的,只需給皇上一個臺階下便好,對此,她並不擔心。

“這位是烏衣國世子,封為平安王,常勝將軍。”凝香悄悄告訴蕭曉九。

蕭曉九欠了欠身,“世子言重了,瓔珞愚鈍,只知偷玩娛樂,先師對我甚是憤懣,百教不解,於是瓔珞至今一無所會,真是慚愧,讓世子見笑了!”

“公主謙遜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