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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唱一和

傅明宇還在門口轉來轉去,一看到那一青一紅兩女子攜步走來,立刻眉開眼笑圍了上去,“娘子,你終於醒啦?”

蕭曉九白了他一眼,這才發現這位喜歡將所有珠寶都堆在身上的貴公子今日竟低調起來,他穿著件暗紫色雲袍,腰間是是一條繡著如意紋的黑色腰帶,繫著一塊刻著歲寒三友的白玉,發上也只別了只樣式簡單的玉釵,與他平日璀璨奪目的招搖形象極為不符。

蕭曉九立刻就明白他是不想在玄國國主面前表現的太過喧賓奪主,卻還是打趣著說道,“往日習慣了你金燦燦亮閃閃的樣子,今日再看這尋常裝扮真有些不習慣了。”

傅明宇滿頭黑線,低著頭輕咳了兩聲,不再理會他們,別過眼去。

誰讓這一群人裡只有他是真真正正的玄國子民呢!

雖說那個傳旨的太監說的是邀傅府所有人進宮面聖,可他真不敢將所有雜七雜八的人都帶去,倒時候即使皇上不頭疼他也該頭疼了。

更何況九華大陸有多少個傅府?這還真不好算。

雖說傳旨那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傅明宇心裡仍不住腹誹著,他那一句話有明顯的語病嘛?

不過他還是很敏銳的捕捉到,他說的是傅府而不是傅家!

這兩個詞乍看表示的是同一意思,細思則有本質區別,於是他幾乎是一剎那就明白了,皇上要見的可不是他,而是居於他府內的其他人。

想到這裡他便有些惴惴不安,雖說他是生意人,四海之內皆朋友,但他身側這幾位身份委實忒別緻了一點。

走出朱門,外面停著一輛四方馬車,君無邪、南宮瓔華、李思唯、南竹各騎一馬,見他們出來紛紛探出頭來,凌玥立於馬車旁笑顏盈盈。

傅明宇一看大家都是尋常裝扮,只有他刻意雕飾,臉色越加彆扭起來。

“咦,怎麼不見藍藍?”

蕭曉九眼睛掃了一圈,立刻問道。

其他人都訝異的看了她一眼,眼中含著默默讚許。

倘若蕭曉九說的是阿貓阿狗都不會惹起他們的注意,但偏偏是藍星瞳。所以他們很自然而然的以為她不僅猜到了玄國國主傳召的真正用意,也猜出了藍星瞳身份的不同尋常。

不過,這一次這幾位真是多慮了,蕭曉九只是隨口一問,她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南竹聞言笑著搖了搖頭,緩緩開口,“他還未醒。”

“也是,他還是個孩子,一晚上疲於奔命,肯定是累壞了吧!”蕭曉九感慨一番,她剛醒來就被召去入宮,還沒來得及看他,也不知他傷的怎麼樣了,不過看南竹輕鬆的表情應該也並無大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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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這世間除了他真正在乎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他從不會放在心上,他會盡神醫族的職責,拼盡全力救治每一個患者,不在乎其身份尊卑,家財幾何,但也不會因成功而高興,失敗而傷心。

救人,對他而言,只是他一生揹負的使命與職責。

蕭曉九正準備拉上桃妖妖一起上馬車,便看到她默然站在一側呆立了許久,她好奇的看了看,便發現不遠處的樹蔭下站了一人。

那個人她一點都不陌生,甚至昨天下午她還剛剛見過,只是…他的衣衫被晨起的薄霧浸溼,清灰色的布料時深時淺,眼角掛著濃厚的陰影,那樣子…他分明在這裡站了許久。

蕭曉九有些好笑,這一位新婚之夜不去他的洞房花燭,卻守在這裡吹冷風,怎麼,浪子回頭,迷途知返了?

她對這位柳公子可真沒什麼好印象,雖然他看著一臉正派,行事嚴謹,但在她眼中,他真是可惜了一對明目,有眼不識金鑲玉。

這麼一想,她倒有開始擔心起桃妖妖來了,她走上前去,將那靜默的少女擁在懷中,那紅衣女子突的抬起頭,對上她擔憂的眼,默默道了句“無事!”

“我們走吧!”

桃妖妖一拂衣袖,挽上蕭曉九登上馬車,自始至終都未再看他一眼。

馬車裡只有蕭曉九、凌玥、桃妖妖三人,一路上她們對玄國皇宮究竟是何種模樣討論的興致勃勃,蕭曉九說是窮盡極奢,凌玥說是恢弘大氣,各執一詞,桃妖妖則是左右搖擺不定,一會兒覺得蕭曉九說的有理,一會兒又覺得凌玥有根有據。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便過了宮禁,進了皇宮,饒是幾人做好了心裡準備,卻仍是大吃了一驚。

這座皇宮竟然出奇的簡潔,潔白的宮牆,潔白的宮殿,潔白的曲折廊橋,對於玄國崇尚白色,她們已在國師府見識過了,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整座皇宮沒有一株鮮花,滿目是高大挺拔的雪松,松枝上掛著紅色長番,這感覺真像是古代的許願樹。

蕭曉九無端慶幸,還好那長布不是白色,否則好好一座皇宮立刻化身鬼屋,那也太嚇人了。

他們一群人被浩浩蕩蕩的帶去了雲清殿,那也是一座潔白無瑕的宮殿,四方白玉柱,掛著青色帷帽,正中有架白玉椅,右側有一隻低伏的七彩玄鳥,羽毛刻畫的栩栩如生。

不用說,坐在椅上一臉正色的白胡子老頭便是玄國國主了。

他看似有六十多歲,穿一身深灰色常服,形容枯槁,一雙眼卻極是精明銳利。

蕭曉九終於明白傅明宇為什麼會特意換一身衣裳了,這位皇上的品味還真是別具一格。

但是她現在可沒工夫糾結這些,她此刻正面臨著世紀性難題,心中天人交戰,那就是面對一代帝王,要不要下跪行禮?

這個…她一路見過的皇帝宗親真不算少,可好像從未真正意義上行過跪拜之禮。

在南滄時因為她是皇后,在赤雪時是因為她實在沒有看出那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竟是號令草原的一代君王,而她周圍著兩位,她抬眼看了看君無邪與南宮瓔華,他們這算不算微服私訪?所以規矩可免。

正在蕭曉九神遊之際,傅明宇已一拂衣擺端端正正行了大禮,其他人卻皆是拱手一拜,道聲萬福,而就只剩她直愣愣還站著,最後還是君無邪一臉無奈的拉著她拱手行了禮。

因為凌玥暫居銀川,並有官職在身,又蒙南宮瓔華尊為老師,不需對他國之主行如此大禮。

至於桃妖妖?她敢發誓那丫頭一定是不知道如何行禮,只是對著凌玥似模似樣的模仿了一遍。

蕭曉九尷尬的笑了笑,卻見那端坐的君王並不在意她禮數不周,而是興致勃勃盯著她,盯得她毛骨悚然。

“這位皇上最信奉仙術。”

蕭曉九乍聞這低音密告,不覺一愣,抬頭便看到剛剛對她出口提醒的男子一聲冷哼,滿臉不屑。

蕭曉九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將他們齊刷刷劃入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行列。

她卻第一次對他頗感認同,雖然那個人針對的是她自己,可是連蕭曉九回想起自己往日行徑都覺得自己有裝神弄鬼、故弄玄虛的嫌疑,她的表情也隨著微妙起來。

周圍幾人一一報了身份,蕭曉九並不覺奇怪,因為她本就知情,倒是凌玥與桃妖妖皆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凌玥雖不確定但也料到這幾位身份必非比尋常,知道後也只是一陣訝然,倒是桃妖妖,全然不肯相信,若不是在大殿上,她一定會以為是在做夢。

幾人在玄國國主下方一一入座,左邊依次是君無邪、蕭曉九、李思唯、南竹,當然蕭曉九是被君無邪順手拉過去的。右邊依次是南宮瓔華、凌玥、桃妖妖、傅明宇。傅明宇狠狠瞪了桃妖妖一眼,怏怏不快的坐了下位。

一陣寒暄後,玄國國主竟高舉酒杯朝蕭曉九盈盈一笑,“早聞蕭神女此前在異都身顯神技,令人讚歎不已,可惜寡人正值空山辟穀,未能得見,真乃可惜!”

蕭曉九舉杯回敬,幹乾笑了兩聲,“國主真是客氣!”

座下幾人皆知當日神技內情,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偏偏那位國主問的極是正經,平添幾縷莫名喜感。

平時最喜歡湊熱鬧的靈音閣主,此番卻一臉正色,端的高深莫測。反倒是桃妖妖、傅明宇幾人臉漲得通紅,卻又不敢笑出聲來,躲在一旁狂灌著茶。

蕭曉九看著幾人誇張的表情徹底無語,可是正中那人絲毫未注意到此番奇異氛圍,依舊對著蕭曉九刨根問底,顯然對她很感興趣。

座中人一拂鬍鬚,問道,“蕭神女哪裡人士!”

旁中有人回答,“四海飄零,居無定所。”

“哦!”座中人再一拂鬍鬚,繼續問道,“那蕭神女師從何處?”

旁中有人回答,“夢中仙客來,無門亦無派。”

“咳咳!”蕭曉九嗆了口茶,四處找帕子,有人好像早已料到,及時遞了過來。

白胡子皇帝一臉深思,隨即蔚然起敬,“蕭神女真是得天獨厚,天運恆通。”

蕭曉九繼續乾笑兩聲,“客氣,客氣。”

可是對方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一捋鬍鬚,追問道,“不知神女都會哪些神技?”

蕭曉九等著下文,那人卻停了下來,不答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