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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謎之鎖

書中記載,當時長安城被佔,軍隊曾衝入王室搶掠,卻發現王城並非如傳說那般寶藏盈庫、珠玉滿殿,甚至許多宮室空蕩,珠寶少得可憐。

他們很失望,繼而憤怒,殺盡西魏王室中人,繼而將憤怒發洩在滿城佛寺中。於是佛像被毀、僧人離散,其狀甚慘。

伽羅光是看那記載,都能想象到王城中繁華崩塌時的混亂悽惶。

甚至夢中,都像是能隱約觸及那些塵封舊事。

伽羅晚上歇得不甚安穩,午歇之後都覺得無精打采。

夏日天長,後晌極易睏倦,她抱著書才看了幾頁,撐不住又趴在案上。

極淺的睡眠裡,翻來覆去都是這些天看過的記載。迷迷糊糊的醒來,旁邊是睡前讀過的書,那上頭寫阿耆人禮佛的風氣習慣,與孃親曾經的習慣依稀相似。伽羅不知為何心跳甚快,睜著眼睛躺了片刻,順手將那枚長命鎖摸出來。

赤金打造,形如蓮花,就連邊緣都嚴絲合縫。

這蓮花之內,會藏著什麼?藏寶圖?鑰匙?信物?巫咒?

或者是空的,沒有任何東西?

伽羅很好奇,翻來覆去的端詳,卻尋不到任何能開啟它的縫隙。鎖子不重,內裡必定是空著的,倘若拿到將作坊去化了,或許能窺見裡頭的東西,可會不會毀了鳳凰和那簡短的巫祝文字?倘若它真的事關重大,毀了它,那可不是小事。

明明是佩戴了十幾年的鎖子,如今卻讓她覺得陌生極了。

伽羅很苦惱,伏在案邊,左臂撐著頭,右手把玩那長命鎖,心中時而好奇,時而煩躁,實在煩悶極了,拿起那鎖子,就想送到牙邊咬一咬,看能不能咬出個洞來。

赤金打造的東西,當然是咬不透的,伽羅擺出個咬它的動作,又洩氣嘆息。

門口蘇威站了片刻,見她這模樣,不由笑出聲來。

伽羅聞之訝然,抬頭見是蘇威,霎時起身,歡喜道:“表哥?”

“什麼好東西,值得這樣費神?當心崩了牙齒。”蘇威身上穿著建章宮衛率的官服,右手如常按在佩刀上,向伽羅招手道:“外頭的宴席散了,殿下和裴蘊在宜春宮,等你過去。如此要緊的事情,你……不會忘了吧?”

伽羅一笑,露出幾顆貝齒,“哎呀,確實忘了。”

今日清晨時,楊堅曾派人來傳話,說他晌午在宜春宮設宴,裴蘊會赴宴,皇上賓客及建章宮幾位官員作陪。宴散之後,他會單獨留下裴蘊,叫伽羅申時過去。

伽羅原本記著的,後因全心撲在長命鎖上,忘得乾乾淨淨。

——但願楊堅不會生氣。

宜春宮離嘉德殿頗近, 是建章宮慣常設宴、接見訪客之處, 但凡無需在嘉德殿正經商議的事,皆可挪至此處,對著糕點清茶,閒說慢談。

楊堅入主建章宮不久, 性情又冷硬,凡事多在嘉德殿商議, 甚少用到宜春宮。

這回設宴, 有司辦得格外精心,伽羅從後門進去,廊柱窗臺, 擦拭得不染纖塵。

她深居南燻殿, 平常不見外人,這回過來, 怕又被不該碰到的人撞見,特意戴了帷帽,直至宜春宮外, 才摘了帷帽,隨同蘇威進了抱廈廳。

這間小廳是單獨會客所用,臨水池而設,翠竹掩映。

裡面楊堅與裴蘊分賓主而坐。楊堅穿的是家常的玄青衣衫,烏金冠下容貌冷峻, 挺拔的身姿坐在案後, 繡有雲紋暗花的寬袖落在身側, 兩步外的青銅架上,擱著柄通身漆黑的寶劍,襯得他愈發冷硬。

裴蘊坐在東首,穿的卻是鴻臚寺的官服,面上微紅,似已喝了不少。

伽羅入內行禮,楊堅指著西邊矮案,“坐。”

他在人前冷肅威儀,衣袖輕擺之間,似漫不經心。

伽羅依命入座,朝裴蘊道:“裴大人,別來無恙。”

“皇后娘娘果真住在建章宮,倒真出乎彭某所料。看來當日鸞臺寺中,皇后娘娘所言非虛,觀姑娘氣色精神,確實過得很好。”裴蘊審視般將伽羅瞧了片刻,竟自一笑,向楊堅道:“今日蒙殿下邀請,微臣不勝榮幸,亦感激不盡。殿下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吩咐談不上。父皇命我過問突厥使臣的事,裴大人主理鴻臚寺,自該同你請教。”

“微臣惶恐。”裴蘊微微欠身,“其實當日雲中城內,微臣就已對殿下佩服之極。只是當時微臣愚鈍,未能認清情勢,多有得罪之處。殿下寬宏大量,倘若有任何吩咐,微臣定當盡心竭力。”

“裴大人難得說句痛快話。”楊堅揮手,侍立在側的衛軍立時上前添酒。

他舉杯虛敬,而後一飲而盡,“獨孤信與我有殺母之仇,裴大人想必有所耳聞。今日我叫伽羅過來,便是要你知道——雖然當日主謀難辭其咎,但旁的人,但凡明事理,我都既往不咎,還會善待。所以往後的事,裴大人盡可放心。”

“殿下胸懷寬廣,微臣佩服!”裴蘊拱手,臉上笑意更濃。

太上皇很難回來,這在雲中城議和的時候,他已經有所察覺。

楊堅父子回京入主皇宮的事出乎所料,這位遠離朝堂的雖無根基,手腕卻令人敬畏。他在雲中城親眼所見,對此感觸更深,假以時日,只怕父子二人根基牢固,愈發難以撼動。

回京後兩月的時間,縱觀朝堂變化,裴蘊對這點更是深信不疑。

原本還擔心宇文護終會傾塌,他也難以苟存,所以不遺餘力地對宇文護盡忠。而今看來,卻又有了轉機——

楊堅主動提出聯手,他只消風使舵,明哲保身,就能保個平安。

只是他追隨宇文護多年,倘若就此背叛,恐怕會落個賣主求榮的名聲,往後臉上太難看。

裴蘊心中矛盾之極。

伽羅察其神色,猜得他心中顧慮,見楊堅遞來個眼神,遂笑吟吟開口道:“裴大人深明事理,難道不覺得,宇文護弄權多年,令朝中烏煙瘴氣、百姓苦不堪言,是時候該肅清一番了嗎?虎陽關之敗,宇文護雖盡數推在我祖父頭上,可他身居左相之位,管著兵部,難道沒有半點錯處?其過,眾人心知肚明。”

她聲音清脆,年齡又有限,含笑說話時,比起冷肅深沉的楊堅,更能解除戒心。

裴蘊身在建章宮,有楊堅坐鎮,也不好輕慢伽羅,只含笑道:“皇后娘娘看得清楚。”

“提拔賞識裴大人的是太上皇,而非宇文護。虎陽關之敗,太上皇落入敵手,百姓深受其苦,宇文護難辭其咎,難道不該討個公道?而今太上皇聖明,皇上睿智,朝中有小人弄權,裴大人仗義執言,為君分憂肅清朝堂,這才是忠直之臣。”

裴蘊眼中陡然一亮。

情勢已然分明——太上皇歸來的事希望渺茫,跟楊堅父子作對,只會自討苦吃。倘若及時投靠,還能保住前程。

至於他最擔心的賣主求榮的罵名,伽羅已給了他最好的解釋。

身為人臣,他的“主”是君王,又不是宇文護。

襄助君王剷除弄權之賊,算什麼賣主求榮呢?

裴蘊松了口氣,不由一笑,“皇后娘娘果真聰慧玲瓏,彭某佩服。”

楊堅目光掃過,將他神情盡收眼底,遂道:“徐公望與我水火不容,必會見個勝負,裴大人心知肚明。這趟北上議和,裴大人有恃無恐,可見徐公望已有安排,與北涼十分熟絡。鴻臚寺掌番邦往來事宜,裴大人主事多年,於其中內情,想必知之甚多。我特意留下裴大人,不過是想聽些席上沒提及的舊事。”

裴蘊作瞭然之色,“殿下既奉命主理鴻臚寺,今日垂詢,微臣豈敢隱瞞。”

他瞧了伽羅一眼,見楊堅並沒有讓她避嫌的意思,心中只當那位失蹤的獨孤善也已投靠了楊堅,遂起身拱手,“鴻臚寺舊事很多,不知殿下想問哪些?”

“不急。裴大人想清楚再說。”楊堅擺手,低頭自斟酒喝。

裴蘊立在原地,稍作猶疑,旋即跪地道:“雲中城之後,其實微臣已考慮過此事。不瞞殿下,當日微臣聽命於宇文護,確實存了私心。然雲中城中議和,殿下雷霆手腕,不止迫鷹佐接受和談條件,還令他火速退出虎陽關外,未敢自擾百姓。這等手段,微臣自嘆弗如,亦十分佩服。那時我才明白,殿下的才幹能力,非旁人所能及,我先前那些心思,不過是螳臂當車,可笑得很。所以回京之後,微臣自知有錯,心中搖擺,議和的有些細節,便瞞了下來。”

這便是在表忠心了。

楊堅神色稍緩,挑眉道:“是伽羅的事?”

“是。宇文護對殿下攜皇后娘娘北上的事並不知情,當時微臣擅做主張……”他尷尬地笑了笑,“而今回想,實在汗顏。”

楊堅道:“我說過,既往不咎。”

裴蘊頷首,“殿下面對鷹佐數萬大軍都毫無懼色,能從容籌謀,這等膽色,微臣佩服之極。那日鸞臺寺碰到皇后娘娘,才知殿下胸襟寬廣如日月朗照。微臣這才知道往日如井底之蛙,大錯特錯。往後必當盡心竭力,襄助殿下。”

“裴大人身居要職,做這些事,也是為天下百姓。”楊堅淡聲,笑得高深莫測。

裴蘊自言慚愧,又道:“不瞞殿下,宇文護為人精明,戒心極強。殿下若想早日成事,還當隱瞞此事,勿令宇文護起疑。”

“這是自然。”楊堅依舊命人給他添酒,“今日裴大人盡可暢飲。待理清徐公望跟北涼的往來,三日之後,再來建章宮。”

裴蘊當即應命。

於是侍衛添酒,伶人隔座撥動琵琶,一室融融。

半個時辰後才飲盡杯中酒,楊堅才命人送客,裴蘊滿口感謝,從僻處走了。

待他離開,楊堅便也起身,命戰青和蘇威自去歇息,卻招手叫伽羅近前,“陪我走走。”

伽羅只當他還有事吩咐,自然從命。

出了宜春宮,外頭斜陽西垂,晚風拂柳。

楊堅難得步履緩慢,同伽羅並肩而行,問她長命鎖進展如何。

伽羅如實說了,難免沮喪,“原本以為見著方丈,能有不少收穫,誰知還是這樣。那些佛書固然都提了阿耆,卻沒有半個字涉及長命鎖。照這樣查下去,除非我強行開了那鎖,否則怕是查不出頭緒。”

“不著急。”楊堅倒是渾不在意,“阿耆這線索十分有用。耐著性子查下去,總能有結果。再不濟,還有北涼的鷹佐。”

“鷹佐?”伽羅愕然。

“他為長命鎖而來,總該清楚它的價值。”

“可鷹佐遠在北涼,殿下倘若設法探問,被他察覺時,豈不是露了痕跡。”

“忘了你送我的大禮?”楊堅覷著她,“裴蘊跟北涼必有瓜葛,借他的手行事,鷹佐想不到我頭上。當然這是下策。不過說起裴蘊,我從前倒沒看出來,你這般會騙人。”

他語氣揶揄,伽羅便也笑道:“我這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哪算騙人?”

楊堅頷首,認真道:“你說得很有道理。本皇上自嘆弗如。”

……

向來冷肅霸道的楊堅忽然變得這般謙虛,還揶揄得一本正經,伽羅竟然無言以對。

楊堅卻已在一座殿前駐足。

比起建章宮其他宮殿的四方院落格局,這座殿臨水而建,周圍遍植花木,重簷之下,雕繪裝飾卻不似其他宮殿肅穆威儀,反因那灣碧水而顯得靈秀,寶藍底色的牌匾上寫著“玉清池“”三個字。殿外有數名宮人侍立,為首的女子十八歲左右,是女官打扮,見了楊堅,率眾跪地行禮,恭敬端莊。

伽羅知道建章宮有女官侍奉起居,卻從未見過,此刻才忽然反應過來,她如今所處的,已是平常罕有人至的內眷居處了。

楊堅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正自詫異,卻聽楊堅道:“進去瞧瞧。”

“我?”伽羅不甚確定。

楊堅頷首,“報答你送的厚禮。”

伽羅心中狐疑,隨那女官進殿。繞過門口的靈芝仙鶴大屏風,裡頭情狀一覽無遺——

殿內深有四丈,左右數間連在一處,除了當中四根數人合抱粗的紅柱支撐,別無他物。沿牆除了雕花窗欞,便是高可過人的花梨木架,上頭陳設四時花卉,珍寶玩物。正中間是一方水池,裡頭水波微漾,熱氣嫋嫋,周圍塑十六只銅鑄鳳凰,形態各異,卻都微俯向池面,清澈的水流自其中湧出,注入水池,濺起一方水花。

水池四周鋪了紅毯,沐浴所用的諸般物事俱全,宮扇之下兩名宮女跪立在側。

自門口至水池隔了數重屏風,卻都是輕紗造就,上頭繡了飛鳳百花,卻難阻斷視線。

伽羅滿心愕然,忽而明白過來,這應是建章宮內眷沐浴所用的池子。四周水淺,中間深些,用處甚多。

她當即退出殿外,“殿下這是何意?”

“不是怕水嗎。”楊堅垂目瞧著她,“借給你學鳧水。”

伽羅並不知道這玉清池是誰所用,卻也明白,以她目下的身份,當然不能受這等恩遇,忙道:“多謝殿下美意,但這等恩賜,伽羅不敢領受!”

楊堅皺眉,“閒著也是閒著,借你幾月。”

“殿下曾說過,伽羅尚是戴罪之身,能住在南燻殿已是感激不盡,怎敢僭越,受此大恩?”伽羅屈膝行禮,許是平素對楊堅太過敬畏,此刻心中還真是惶恐,“謝殿下厚恩,伽羅愧不敢受。”

楊堅垂目,見她誠惶誠恐,恭敬疏遠,忽然覺得氣悶。

前後兩回水邊遇險,她都嚇得面色慘白,可見畏水是心魔的緣故。雖說他那日水邊救美,難得的叫她投懷送抱了一回,但為她著想,多學些本事總歸是有益的,至少往後遇水,不至於溺斃。若換成是妹妹謝英娥,楊堅興許能拎著她直接丟進水裡去,可面前是伽羅——

素來在他跟前謹小慎微,心懷畏懼又強裝鎮定的伽羅。

若真把她丟進水裡去,她恐怕得記恨一輩子。

楊堅在朝堂翻雲覆雨,行事果決,對著這毫無還手之力的弱女子,反倒瞻前顧後起來。他俯身湊近伽羅,瞧著她的眼睛,“真不要?”

伽羅勾唇報以笑意,果斷搖頭。

“不願學鳧水,下回落水可沒人救你。”楊堅淡聲威脅。

伽羅不為所動,咬唇未答。

這水池確實是學鳧水的好地方,池水溫熱,久浸其中有益無害。且水池畢竟不似別處,她若怕了,還能游回邊緣,有嵐姑在側,還能護著她——從前在淮南時,外祖母也興起過教她學鳧水的心思,只是高家沒有這等浴池,城外的溫泉往來太麻煩,她又沒迫切想學,所以作罷。

倘若這是自家的池子,她當然高高興興的用了。

關鍵這是建章宮內眷所用。

伽羅再怎麼想克服恐懼學鳧水,也不能在楊堅的地盤放肆。

楊堅縱然不在意這些瑣事,心緒甚好時願意施恩,她卻身份尷尬,不敢越矩。否則哪天觸了黴頭,楊堅換上那張凶神惡煞的臉,這僭越的罪名就夠她喝兩壺的。

還是當堅決辭謝,免去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