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穿越之獨孤皇后最新章節列表 > 第231章 無處不在的刺客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231章 無處不在的刺客

她彷彿從楊堅眼中看到一絲尷尬,卻不明白他尷尬什麼。

尷尬的不該是她嗎?睡著睡著便僭越冒犯。

看楊堅那緊繃著的臉,怕是生氣了。

伽羅腦子尚未清醒,卻觸到火炭般起身,旋即跪在旁邊,“睡得太沉,失禮處還請殿下恕罪。沒礙著殿下吧?”

“沒有。”楊堅眸色深沉,神情不冷不熱,與先前在昭文殿時的樣子判若兩人。他答得極快,見伽羅微詫,旋即補充道:“口水糊了我的衣裳,只好拿軟枕墊著。到地兒還得拉你起來。”

伽羅臉上一紅,繼續認罪,“是我失禮了,請殿下恕罪。”

“下車。”楊堅倒沒再提,重新坐回去,暗暗抖了抖僵硬的雙腿。

伽羅依命出了車廂。

時近傍晚,西邊斜陽顫巍巍的掛在山頭,紅透了半邊天。秋雨洗過的天地格外清新,郊野涼爽的風立時灌入領中,帶著涼意。她慌忙拽緊了披風,將脖子縮排披風裡,卻因這涼風的侵襲,令頭腦清醒許多。

環顧四周,山碧水清,平林漠漠,極遠處的農家已有炊煙裊裊升起,織作極淡的畫。

遠處山巒披著紅光,近處草葉帶著雨珠,對映夕陽餘光。

她的面前是低矮迤邐的紅牆,在碧草間蜿蜒,牆邊或有海棠,或有桃李,蜿蜒流水相繞。中間朱漆雙扇門敞開,雕花彩繪,精緻卻不威儀,兩側各有濃茂的柳枝掩映,更添平易悠閒之感。

楊素帶著四人侍立在外,裡頭老僕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禮。

伽羅當然不敢率先進門,只安靜站在車旁。

過了片刻,楊堅才掀簾出來,望了眼遠山煙嵐紅霞,旋即大步進了別苑。

伽羅跟隨在後,卻覺楊堅今日步伐奇快,像是身後有虎狼追著似的,三兩步就將她丟在身後。她不明所以,暗想楊堅應當不至於為了口水糊在衣裳上的事情生氣,那他這般姿態是為何?

看向楊素時,那位也罕見的目露茫然。

面面相覷,各自搖頭。

楊素遂向伽羅道:“路途勞頓,獨孤姑娘先歇息吧。待晚飯時,我派人去請你。”

“多謝戰將軍。”伽羅雖客居建章宮,身份還是待罪的傅家之女,得他這般客氣,投桃報李,微微屈膝致謝。

楊素笑容微頓。

從前跟著楊堅北上時,楊素並未將伽羅太放在心上,偶爾伽羅求見楊堅,他行了方便,伽羅屈膝道謝時,他也沒覺得什麼——

論官職,他與蘇威齊平,皆是官居四品,少見的青年才俊。論身份,他是楊堅的舊臣,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身手出眾、應變機敏、忠心耿耿,還有一同長大的情分,將來必是仕途順暢。受伽羅的禮,實在算不得什麼,坦然得很。

可自打回京,楊素漸漸察覺了不同。

十數年的時光,他跟楊堅是最好的玩伴,也是最密切的君臣。於楊堅的性情,他比誰都清楚——甚至比楊堅的父親隋太祖楊忠、妹妹謝英娥、恩師韓擒虎都要清楚。所以他看得出楊堅對伽羅處處破例背後的深意,看得出楊堅對伽羅的殊遇,更知道以楊堅的性情,但凡認定了,即便困難重重,也會立誓得到。

眼前這位姑娘,雖說身處逆境,卻是主子藏在心裡,暗賦深情的人。

這意味著什麼,楊素一清二楚。

所以楊素看著伽羅屈膝行禮的姿態,竟然覺出一絲惶恐。

他下意識的側開身子,避過伽羅的禮數,召來別苑的管事,親自安排人送伽羅去歇息。

待伽羅走遠了,才往楊堅從前慣愛的住處眉山堂去。

眉山堂外,兩溜僕從保持著跪伏在地的姿勢,想必是楊堅走得太急,沒來及讓他們免禮。楊素心裡詫異,走到屋門前聽了聽,裡頭沒什麼動靜,嘗試著輕推屋門,發現裡面竟然是反鎖的!

楊素意外極了,卻也猜得楊堅是有要事,當即門神般站在廊下,給皇上護駕。

楊堅確實有要事,而且是十萬火急的要事。

二十歲的男人血氣方剛,火氣一旦洶湧起來,便很難壓制,譬如此時。

車廂中伽羅睡得沉,渾然不覺,他卻忍得辛苦極了,尤其馬車顛簸,她的臉頰湊過來時,荒唐的念頭就在腦海中瘋長,火氣直竄,忍得極度辛苦。

好容易到了別苑,強忍著沿途的折磨,千辛萬苦的踩著刀尖走到眉山堂,楊堅當即鎖了屋門。然後在隱秘的內室中,想起她被壓在案臺時嬌軟的身軀,誘人的香氣……柔軟嬌豔的紅唇,薄汗後微紅的臉蛋,嬌羞退縮的神情,疾行後忍不住的微喘。

許多念頭在腦海飛竄,她的嬌軟彷彿觸手可及。

楊堅的手愈來愈快,終於在一聲壓抑的低吼後,歸於安靜。

確實該娶妻開戒了,否則他會被折磨瘋的。

楊堅站在那裡,如是想。

晚飯就在眉山堂外的花廳中。

暮色四合,夜風微涼。

花廳設在三尺高臺上,階下種的牡丹海棠早已凋謝,卻有幾株金桂散著香氣,隨風送來,沁人心脾,又令伽羅歡喜懷念。彷彿回到幼時,同孃親和父親坐在濂溪小院的暮色中,瞧著漸漸沉下來的天幕,聞著時斷時續的桂花香氣,聽他們說家常或者講故事,覺得歲月那樣安詳、美好。

而今舊景重溫,不覺得傷悲,反讓伽羅覺得慰藉。

比起建章宮的膳食,別苑的飯菜清淡許多,卻無一不精致。

菜色都是伽羅愛吃的,蜜酒魚片、糟鵝掌、清炒筍片、桂花豆腐,蝦丸雞皮湯,外加鴛鴦卷、雙色馬蹄糕、金乳酥和梅花香餅四色糕點小食,比起建章宮的珍饈,當然只能算尋常美食,卻無一不是伽羅愛吃的。

這當然不會是巧合,所有的菜色糕點都做到她心坎裡,神仙都沒那本事。

建章宮的人絕不可能知道她的口味,連蘇威也並不知曉。

唯一的解釋,就是華裳。

楊堅竟然會不動聲色的從華裳那裡套問出這個?

真的是費心了。

別苑不同於建章宮,沒有莊重威嚴的規制,沒有近在咫尺的天子,唯有美景,令人暢意。

伽羅暫時忘卻昭文殿裡的尷尬,往楊堅杯中斟酒,又給自己添滿,舉杯道:“雖不知殿下帶我來這裡是為何事,但伽羅這廂,先謝過殿下。”

說罷,含笑飲酒。

楊堅亦舉杯飲盡,這才道:“為何謝我?”

“殿下英明睿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伽羅翹著唇角,半含打趣,捋了捋晚風中吹亂的髮絲,“已有很久沒這樣吃飯了。以前在濂溪的時候,父親官署後院裡種了許多丁香,不遠處還有成片的桂樹。我那時候不守規矩,非要到院裡吃飯,父親總是遷就。殿下應該能想到吧?也是這樣的暮色,丁香開得久,比飯菜還要香。坐在花樹底下用飯,比悶在屋裡有趣多了。”

楊堅笑了笑,頷首。

“父親和孃親都很疼我。衙署裡不忙的時候,父親會給我講故事,平常就是孃親。那時候無憂無慮,不知道侯府尊貴,不知道高門顯赫,也會喜歡綾羅珠寶,但最愛的,還是那小院——哪怕它還不及侯府中一處院落華貴寬敞。”

對面楊堅沒打攪,只將她酒杯添滿。

“聽著故事睡著,是很有意思的事。夏日裡天氣熱,孃親喜歡在院裡納涼,有時候我睡醒了,她還跟父親坐在院裡,明明是家常閒談,卻讓我覺得像喁喁私語,彷彿世間的什麼都沒了,只有我們一家人,安靜得很,又讓人心裡踏實。”

伽羅垂眸,捏著酒杯送到唇邊,宇文宇文喝進去。

酒香而綿軟,直至入腹,才覺出舌根殘留的些許辛辣苦澀。

就像有些事情,當時渾然不覺,直到時過境遷,才知其珍貴,繼而後悔。

那時候孃親將她疼到了骨子裡,她又是怎樣的呢?年少無知,頑劣調皮,雖然大多數時候乖巧,卻也常惹得孃親生氣擔心。

伽羅甚至還記得孃親因為擔心她而垂淚的情形,繡著梅花的手帕半覆住手背,她背轉過身去,偷偷擦掉眼角的晶瑩,轉過身來,又是那樣慈愛美麗的笑容。

那些場景,伽羅即便隔了數年,也記得清晰。

她也不知為何在此時想起了舊事,於此安靜暮色中,突然很懷念過去的事。

伽羅瞧著楊堅,眼底浮起笑意,卻似蒙了霧氣。

楊堅險些伸手,到底忍住了,“死者不能復生,但活著的,總要盡力留在身旁。你父親的事已安排妥當,不會有差錯。放心,他必定會安然回來。”

伽羅點了點頭,覺得這時候說謝字,反倒突兀。

飯食已畢,暮色更濃,晚風帶著涼意。

伽羅起身,指著那白瓷盤中擺作五瓣的梅花香餅,笑了笑,“這盤糕點必定好吃,殿下賜我作夜宵吧?”

“讓楊素安排人另做,拿食盒溫著。”楊堅也起身,出了花廳。

兩人前後腳出了眉山堂,楊堅舉步往後園走,行了兩步,發覺伽羅沒跟上,回過身,就見她遲疑的站在那裡。

“愣著做什麼?”楊堅挑眉。

“我想……回屋歇息。”伽羅瞧著他飯後散心的姿態,霎時想到了建章宮時的數次夜遊,繼而想到今日在昭文殿時他的奇怪舉止。心裡的小鼓終究敲了起來,伽羅不知道楊堅想做什麼,卻總覺得他不懷好意,當然是避開為上。

楊堅猶豫了下,許她歇息,“半個時辰後來這裡。”

“這是旨意。”他補充道。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作者君發紅包是為了回饋有趣可愛的評論,增加大家看文的樂趣嘛~所以改下規矩,隨機發紅包,依舊二十個,晚上回家慢慢發哈~~~仙女們麼麼噠!!

今天是愛搶戲愛琢磨的楊素的日記:

殿下進門前腳步匆匆,出來時神清氣爽。

看來那位獨孤姑娘大有前途!

皇上的旨意當然不能違抗, 半個時辰後, 伽羅硬著頭皮到了眉山堂。

天已漸漸黑了, 伽羅沒了華裳陪伴,身旁只有個面生的侍女陪著, 心裡頗不踏實。秋雨後雖放晴了片刻,此時雲層堆疊未散,蒼穹漆黑如墨。

眉山堂前,安安靜靜挑著盞琉璃宮燈。

楊堅一身墨青的長衫, 外頭罩著玄色披風,正在窗邊看書。見了她, 楊堅隨手拿了慣用的漆黑鐵扇,起身出來, 取過宮燈遞給她, “拿著。”

伽羅依言接過,“殿下,要去哪裡?”

“附近有處山坳。你掌燈,我指路。”楊堅低頭, 覷著伽羅。

伽羅猶豫了下,沒敢說推辭的話, 挑著燈籠站在前面, “走哪邊?”

“先出別苑。”楊堅連半個多餘的字都不肯透露。

“哦。”伽羅氣悶,卻只能遵命。

她覺得楊堅很奇怪, 對她好的時候,體貼又平易, 在面見隋太祖楊忠的時候出言解圍,在她忐忑憂心的時候及時雨般幫忙,甚至連寧遠公主那邊的事都考慮得周全,還頗有童心的迫她“送”風箏給他,堂而皇之的掛在書房。

可有的時候——譬如此時——就過於霸道古怪了。

明明不是公事,卻非要拿旨意和身份來壓人,而且舉止奇怪,叫人捉摸不透。

她暗中腹誹,楊堅面色坦然。

出了別苑,轉而向西,漆黑的夜色下看不清遠處,唯有琉璃宮燈照亮方圓之地。

伽羅強忍著走了一程,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深更半夜,殿下去那裡做什麼?”

“散心。”

“戰將軍和侍衛們都在,能護著殿下的安危,多個人挑燈,也能更亮。”伽羅回頭,帶些試探的道:“要不,殿下叫他們過來?我膽子小,若碰見危險,只會連累殿下。”

“有我,你怕什麼?”楊堅依舊吝於開口。

怕的就是你啊!伽羅心裡著急。換在平常也就算了,偏偏昭文殿中楊堅一反常態,又特意出城,給她備了那頓貼心至極的晚飯。當時滿懷感激,又想起舊事,所以沒忍住說了幾句真心話,這會兒越琢磨,就越覺得不對。

若她傍晚記得沒錯,前面不遠處就是山腳,別說人家,連個道觀寺廟都沒有。

別苑漸漸遠去,夜色下,前路漆黑未知,一團昏黃的光中,只有她和楊堅沉默前行。偏偏那位還不說話、心思難測,山林裡的夜梟叫聲隨風遞來,清晰撞入耳中,愈發讓伽羅忐忑害怕。

她越走越慢,最終停下了腳步。

“要不殿下自己去吧……”伽羅垂著頭,斷然將宮燈遞給楊堅,“我不想去了!”

楊堅沒接,只低頭道:“害怕?”

“嗯。”

“怕什麼?”

“反正我膽子小。”伽羅橫了心,“沒什麼能幫上忙的,殿下自己去。”

“怕黑?還是——”楊堅垂首靠近,攫住她的目光,“怕我?”

怕的就是如此反常的你!

伽羅很想這樣回答,到底沒這膽氣,正想編個理由出來,忽聽夜風中有奇怪的動靜。

須臾,不待她反應過來,楊堅手中的鐵扇斜滑向側旁,錚然一聲,鋒銳的兵刃自扇柄彈出,隨他揮臂的動作,刺入疾衝而來的黑影體內。鐵扇收回的同時,溫熱的血隨之濺出,楊堅單臂攬著伽羅,騰身躲開,待伽羅雙腳沾地,又如利箭離弦,兇猛的鷹般撲向來人,口中隨即發出一聲綿長的呼哨。

變故陡生,伽羅驚魂未定,手中宮燈搖晃。

藉著昏暗疾晃的光,她看到地下匍匐著一道黑影,通身漆黑的衣裳,戴著漆黑的面具,暗夜裡十分可怖!那人顯然是被楊堅重傷,嘗試著想要爬起,兩次都未能起身,趁著楊堅對付旁人的間隙,竟自手腳並用,朝伽羅爬過來。

他的手裡握著短劍,漆黑的面具上濺了血跡,瞧著猙獰,令伽羅毛骨悚然。

她下意識的後退,猛聽叮的一聲,似有利刃落向腳邊。

伽羅想都不想,蹲身撿起那匕首,舉在前面,擺出個防守的姿勢。

楊堅出手向來狠辣果決,身手也比楊素等人迅猛狠辣許多。今晚他沒帶侍衛,又突然遇襲,為速戰速決,用的全是兇險招數,方才那動作看似輕而易舉,卻是聽風辨音後所用的最兇狠的招數,只用一招,便讓那人重傷至難以支撐。

然而夜幕下,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竟有五名,團團攻來。

伽羅心驚膽戰,正想大聲喊楊素的名字,忽覺疾風閃過,有隻手牢牢鉗住她的肩膀。這人來得如同鬼魅,無聲無息,雖未傷及伽羅,卻叫她大駭,當即道:“殿……”

“下”字尚未出口,便被那人捂住口鼻。

保命的珊瑚金針畢竟太慢,伽羅想都不想,揚起手中匕首,刺向身後。

那人反應極快,格開伽羅手臂,拎著她的肩膀就走。

伽羅“嗚嗚”的叫著,見楊堅正被人纏住,背向這邊,尚未發覺暗處的動靜,靈機一動,揚起手裡的琉璃宮燈,砸向背後的人。那人想都不想,揮拳迎上去,將琉璃宮燈擊得粉碎。

琉璃破碎的聲音動靜很大,楊堅猛然回頭,看到微弱燈火下伽羅的裙角。

他心中大怒,飛身踢開來襲的突厥人,離弦之箭般奔向伽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