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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重陽佳節糗事多

伽羅只好描補,“老夫人是長輩,姑母又是多年未見,理該去拜會。不過老夫人待我如何表哥也知道,倘若我去了,老夫人責問我為何不顧大局,從那裡溜回來,鬧出不愉快,豈不是讓姑母為難?八苦中有一苦是怨憎會,我跟老夫人雖不至如此,卻還是相見不如不見。只是愧對姑母,請表哥代我問好吧。”

這還真是越描越黑。

不過伽羅對老夫人有芥蒂,蘇威也是知道的——早年傅老夫人排擠冷落南風的那些手段,連他後來聽說,都覺得不忿,更勿論伽羅本身了。素來母女感情最是親密,伽羅維護南風,他母親又維護傅老夫人,伽羅不願去見,細想起來,也該在意料之中。

蘇威終究不肯輕易放棄,又道:“我在京城另有宅邸,住那也行,不必跟老夫人碰面,也方便照看。你和高家外祖母都住著,絕不會虧待。等將來舅舅回京城,另行安排,諸事便宜。”

這盛情著實令伽羅詫異,不過蘇威向來如此,也就沒往心裡去。

恐怕蘇威還以為她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建章宮呢,伽羅暗暗嘆息。以楊堅那樣子,未必肯放她出來,她是謀劃著偷偷逃出,再隱匿行蹤遠離京城,為免給蘇威添麻煩,都想好了連他也瞞著。

此刻對著蘇威的坦白誠摯,心裡覺得歉疚,想了想,只好道:“到時候再瞧,看外祖母的安排。“

蘇威眼底彷彿閃過一絲亮光。

伽羅卻已心懷鬼胎的低頭,作勢挑選顏料。

回到南燻殿,伽羅便將顏料擺開,而後同華裳挑了絹帛,細心裁剪。

她幼時學畫,便是跟父親學的絹本彩畫。後來去了淮南,那一帶文氣鼎盛,文人墨客推崇水墨,外祖父還曾有意讓她改換門庭,說了許多好處。伽羅卻還是喜歡那斑斕繽紛的色彩,像是幼時記憶裡永不褪色的風景。數年練習,至今雖只十四歲,技藝卻也不算太差。

挑了適宜的絹帛,裁剪成兩尺見方,而後便去選顏料。

華裳在旁瞧著,笑道:“姑娘許久沒作畫了,這回想畫什麼?”

畫什麼呢?伽羅稍加思索,指了指桌上睡得正酣的拂秣狗,“畫它。”

她這半年來身處逆境,而今有興致作畫,可見心緒漸佳。華裳瞧著歡喜,便在旁幫忙調和顏料,打點雜事。

伽羅畫得很認真。

深秋的南燻殿,除了廊柱屋簷間的油漆彩花,漸漸失了色彩。院裡涼亭外,紫藤花早已謝盡,唯有虯曲枝幹上茂密的葉子黃綠交雜,昭示曾經有過的繁花如串。伽羅猶記得初入建章宮時,滿架紫藤花開得正好,在這座莊重威儀的建章宮中,裝點出幾許親近旖旎。

而酣睡中的阿白,算是它在建章宮最為意外的收穫了。

“想到要離開建章宮,最捨不得的,竟然是阿白。”伽羅構思好了畫面設色,瞧著阿白醒來,過去將它摁在桌上,含笑逗弄,“當時公主拿它逗我,雖不懷好意,此刻想來,還是很有趣。”

“姑娘作畫,是想送給公主嗎?”華裳拿了梳篦,慢慢給它順毛。

伽羅頷首,“那天太上皇突然駕臨南燻殿,是她提前遞來訊息,才能讓我們稍作掩飾。否則,倘或讓太上皇瞧見外祖母,瞧見我安逸清閒住在正殿,咱們必會都得受苦。雖說她是瞧著殿下的面子,但這份情,我卻要領。”

華裳嘆息,“我從前以為,公主跟太上皇一樣恨咱們。”

“恨不至於,芥蒂總歸是有的。所以她會遞信,著實叫我意外。華裳——”伽羅雙臂撐在桌上,素手支頤,“咱們能走,阿白卻沒法帶走。建章宮裡多是粗豪的男侍衛,不會照顧阿白,殿下更不可能照顧它,嬤嬤們也未必肯善待。想來想去,要安頓它,只有一個去處。”

“送回給寧遠公主?”華裳恍然大悟。

伽羅莞爾,“闔宮上下,大概也只有她,願意、也能照顧好阿白。”

這樣說著,竟有種託付後事的感覺,遂將阿白抱在懷中把玩,漸漸又出神。 ……

盛開的紫藤架下,拂秣狗蜷縮尾巴伏在石桌,午睡正濃。

這樣的畫面,伽羅光是想想,便覺溫馨,作起畫來也格外順手。因是送給寧遠公主的畫,又有託付阿白之意,畫得也分外用心,描線暈染,一絲不苟。

拂秣狗最先畫成,憨態可掬,極具神韻。

紫藤花的顏色就慢了些,伽羅趴在案前染了大半個時辰,還未染完一串。全情投入時對外間動靜渾然不覺,依稀聽見窗外華裳說了句什麼,她沒聽真切,也未放在心上,只顧投身畫中。直至脖頸痠痛時抬頭,雙手扶著脖頸活動,才發現案前三四步外,不知何時站了楊堅。

她怔了怔,猛然醒悟這畫或許會洩露打算,心裡咚咚直跳,下意識就想將絹畫藏起。

還未觸及絹畫角落,楊堅已迅速飛撲過來,單手伸出,穩穩按住絹畫一角。

修長的手,指節分明,按在紫紅淺深的花串旁,有種別樣的美感。

伽羅無奈抬眸,就見楊堅唇邊噙了稍許笑意,正覷著她。他的身上還是那襲皇上冠服,秋日硃紅的大裳繡了雲紋,滾了細密精緻的金邊,貴氣奪目,烏金冠上鑲嵌寶珠,滿頭黑髮都被收起,愈發顯得劍眉朗目、輪廓分明。

“拜見殿下。”伽羅指頭扣在絹旁,拿衣袖輕輕遮住大半畫面,不肯死心。

楊堅探頭瞧過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又在作畫?”

伽羅無暇細想,扯過旁邊一摞空白宣紙覆蓋上去,雙手牢牢按著,笑而不答。最初怕洩露打算是一層,這會兒心念一轉,又有了顧慮——畫阿白、塗紫藤,難免寓情於景,想著阿白的素日憨態、紫藤架下的流逝光陰,心裡總有楊堅的影子飄過,提醒她住在南燻殿百來個日夜的點滴。

她怕楊堅誤會這幅畫的意思,又難以解釋,心虛之下,更不願給他看。

楊堅保持俯身的姿勢,靠近半尺,“不給我看?”

“等畫成了再看。”伽羅心跳尚且凌亂,死命按著宣紙,察覺覆蓋在下面的那隻手要動,當即隔著宣紙按住,“殿下別動,不能看!”

她半個身子都趴在案上,因怕損了絹畫顏色,壓得小心翼翼,抬頭說話時,脊背彎出好看的弧度。兩隻手不知何時染了些顏料,交疊按著他,哪怕隔了宣紙,那柔軟的力道依舊令人心中砰然。

楊堅眸色更深。

又不是畫的春宮圖,居然這麼怕他看到?

其實方才在案前站了半柱香的功夫,該看的早就看清了。

他也沒戳破,輕咳一聲,肅了神色,“給我看,這是旨意。”

伽羅才不信這旨意的幌子,隔著宣紙推他的手,誓死不從的態度,“殿下等畫好了再看,沒見這樣的小事也要下旨!”因楊堅怕傷了絹畫,下手不重,她使勁推了半天,總算將那只突襲的手趕了出去,遂得逞的笑,兩頰泛紅。

楊堅的手被驅趕到案上,有些眷戀,愈發不明白這臉紅的緣由。

伽羅卻已迅速將絹畫和宣紙一道收起,“殿下駕臨,是有吩咐嗎?”

“重陽將近,宮裡的菊花酒啟封,送了我兩壇,過去跟我嚐嚐。”

伽羅滿腦子只想讓他儘快走,當即應命,跟著楊堅出了殿門,小聲吩咐華裳趕緊將畫收起。

重陽之日飲菊花酒、吃菊花糕, 是沿襲已久的風俗。

宮裡的菊花釀未必比民間好喝多少, 卻因沾了皇家的貴氣, 顯得格外尊貴些。每年過節時,內廷的菊花娘啟封, 往親信重臣府中賜酒,算是種殊榮。建章宮自然不缺賞賜,陶甕中九壇美酒,除了分賜韓擒虎等建章宮屬官外, 楊堅留了兩壇自飲。

時近傍晚,深秋晚霞絢爛, 天際流雲染成橘色,清思園中一方碧池, 水面浮光躍金。

臨水小亭翼然, 旁邊則是曲廊水榭,門窗敞開。

家令派人近處侍奉,宋瀾則帶數位掌事女官,佈置筵席。

時辰尚早, 楊堅先帶著伽羅四處走走。

秋後園中百草漸凋,樹葉紅綠交雜, 別有意趣。伽羅心裡存了事情, 雖有美景在前,大半心思還放在楊堅身上——肩膀寬闊, 腰身勁瘦,穿著華貴端麗的皇上冠服, 威儀又挺拔。他的手腕胸懷皆令人敬佩,但願能成為明君,不辜負那些寶藏。

這樣想著,話題難免引向典籍文牘,佛經舍利。

楊堅幼時雖頑劣,畢竟有王府中名儒重臣教導,功課半點都沒落下,加之他天資聰穎,論起才華,並不比其兄謝珅遜色。只是他更喜愛弓箭刀馬,閒暇時習武弄劍,又愛溜出去射箭遊獵,不像謝珅愛泡在書房。直至貶謫淮南,諸事不能隨性,那鋒銳焦躁的性子才被磨平,漸漸沉澱,繼而讀兵書,習文史,養成了如今沒事就在昭文殿翻書的習慣,對文圖典籍頗為珍重。

而至於佛經,當年惠王妃禮佛甚勤,楊堅雖不沉迷,卻保持幾分尊重。

聽他言談間語氣,伽羅漸漸放心,遂不遠不近的跟著。

行過假山亭臺,繞過曲徑洞門,楊堅見她總是跟在兩步開外,忽然停步,“過來。”

伽羅隨之駐足,湊近半步,站在假山旁,仰頭等候吩咐。

“再過來。”楊堅瞧著中間三四尺的距離,皺眉。

伽羅再靠近半步,雙手交疊,疑惑覷他。

“你在躲我?”

“沒有!”伽羅連忙否認。

沒躲?從前兩人同行,伽羅總是緊跟在後,生怕被落下。如今倒好,他刻意放慢腳步,她卻越跟越遠,半點都沒有緊跟過來的意思。難道是上回父皇突襲南燻殿,她真的生了退卻之意?楊堅覺得頭疼,繼而氣悶。不過氣也沒用,人不就我,我自就人,他跨步上前,垂首盯著伽羅。

伽羅果然往後退了些許,連她自身都沒發覺。

“我不會吃了你!”楊堅沒好氣。

伽羅揚起笑臉,“我知道,殿下又不是老虎。”

“那還躲?”楊堅俯身湊近,隔著咫尺距離,攫住她的目光,目含探究。

伽羅背後是嶙峋假山,難以退後,只能向側挪開,莞爾一笑,“那是殿下心魔作祟,以為我會因太上皇突然駕臨南燻殿的事躲避,才會這樣想。”

她說得坦坦蕩蕩,煞有介事,楊堅覷著她,“當真?”

“其實是方才心不在焉,想著舊事,才沒能緊跟殿下。小時候孃親做的菊花糕最好吃,後來去了淮南,外祖母也會釀酒,味道極好。去年這會兒,我還跟著外祖母去登高,順道去近處佛寺給孃親進香,爹爹還寄信過來,寫了詩給我看。如今的情形……”伽羅咬了咬唇,雖未直言,其意自明。

楊堅這才直起身放過她,“這有何難,到時帶你去登高。”

“當真?”這回換成了伽羅。

楊堅臉色微沉,“在你心裡,我就那麼不可信?”

“不是不是!”伽羅當即擺手,綻出更加明豔的笑意,“殿下言出必踐,十分可信!”

“還有你父親——”楊堅本打算待會再說,瞧見這陡然盛放的笑容,忍不住道:“北涼那邊遞來訊息,他已經脫困,雖受傷頗重,卻險些取了鷹佐的性命。如此大膽的事,能逃出來,算是僥倖。陳光正帶他南下,不日即可抵達虎陽關,屆時蒙旭派人護送他回來,不會再有閃失。”

這訊息委實出人意料,伽羅原本還在籌謀旁的事,聞言當即大喜,“殿下既然這樣說,父親就沒有半點兇險了是不是?他何時能夠回京?身上的傷要緊嗎?”

她微藍色的眸中陡然光芒大盛,如同陽光照耀水波,就連臉頰肌膚都似要煥出光彩,一雙手牢牢攥住楊堅衣袖,緊盯著他,似欲求證。

楊堅任由她攥著,眼底也露笑意,“身強體健的男人,刺殺北涼王子還能撿回條命,養傷何難。陳光信中說傷勢雖不會危及性命,也需靜養,免得趕路加重傷勢,在虎陽關養好再回,如何?”

“當然當然!”伽羅笑意滿滿,攥著他的衣袖幾乎歡呼雀躍,“父親既已脫險,也不急在一時!帶傷趕路並無益處,等養好了傷再回來。殿下安排得最為妥當!”

夕陽餘暉穿透參差樹葉灑下來,柔和的金色光芒映照,愈見肌膚白嫩,水潤柔軟。

黛眉之下,明眸盛滿笑意,如有水波盪漾,光彩照人。

十數日來,她先是帶病臥床,後被隋太祖楊忠密談,還是頭一回笑得如此開懷,全無顧忌。

像是有滿園春花綻放,於蕭瑟秋日,平白讓人覺出明媚。

附近悄無人聲,遠近皆有樹影遮擋,嶙峋假山是天然屏障。楊堅有一瞬的恍惚,鬼使神差地將身子湊近,“那麼伽羅,如何謝我?”

“嗯?”伽羅歡欣之下,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從前楊堅只是口頭許諾,這回是真真切切從鷹佐手中安然無恙的救回父親,這可是天大的恩情!何況,看隋太祖楊忠的態度,似是叫欲傅家男人皆死才能後快,楊堅瞞著他營救,隔了千里之遙,又事涉敵國,實屬不易。

怎麼報答?

不如認真考慮下,將來能否說動戎樓外祖父與大夏結盟?

心中思量未定,卻見楊堅湊得更近,幾乎觸到她的唇瓣。

四目相對,她心思飛轉,他卻隱然帶笑。

伽羅仰身向後,敏銳地發覺楊堅笑得不懷好意。

他的輪廓雕刻般分明,雖然眼底寒冰已融,不似從前那樣陰冷可畏,身上那股冷硬氣度卻還在。人前端貴威儀,鐵腕厲目,唯有在她跟前,漸漸露了溫柔態度,但那溫柔都是有節制的,合乎建章宮端貴身份。而一旦露出眼前這般態度,必定是在打壞主意——

譬如上回昭文殿的面紅耳赤,別苑外誘她入觳。

伽羅頓生提防之心。果然,不待她回答,楊堅便掃過她臉頰,湊近耳邊,低沉的聲音稍帶笑意,“不必重謝,讓我高興下即可。”旋即稍稍退後,側臉向她,眼角餘光卻覷過來,帶著灼熱的溫度。

伽羅臉上陡然騰起火焰,兔子般往後跳開,“不是這樣報答的!”

說著,連退四五步,一溜煙跑到菊叢邊看花去了。

楊堅就著風站了片刻,才恍然回神,跟過去,但見她兩頰嫣紅,垂首躲避目光。

不遠處宋瀾拐過來,楊堅餘光掃見,站直身子的瞬間,臉上已是往常的沉肅態度。

“啟稟殿下,筵席已經齊備。”宋瀾端然行禮,女官的錦繡衣裙搖曳,映襯黃花。

楊堅頷首,瞧見伽羅衣衫隨風,吩咐道:“去南燻殿,取件披風。”

宋瀾躬身應命,告退離去。

伽羅也不敢逗留在這危險之地,勸楊堅回水榭。

……

筵席並未鋪陳,菜色卻格外精緻。

家令寺的人和數位女官在外侍奉,楊堅命人隔水彈奏琵琶,泠泠樂聲中,菊酒甜香。

伽羅不敢引火燒身,又牢記端午那晚喝醉後犯糊塗的教訓,小口小口,喝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