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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阿棠 (上)

微風、烈陽,數壇酒。

酒是隨手拿的。

但,菜卻是茶館夥計,早就擺上的兩碟小菜。

一碟花生米,一碟醬牛肉。

醬牛肉已見底,正如茶桌上擺放的那數壇酒一般,真正還能倒出酒水的,也唯有一少年現下正在舉起的那個酒罈了。

無色的酒,與爐火上正在蒸著饅頭的一樣,都在升騰著縷縷白煙。

酒是烈的,卻也是涼的。

就算在這七月,也是絕不會冒白煙的。

可,偏偏是這會冒白煙的酒,才引起了茶桌上的三人,發出陣陣狂笑的。

“不知小兄弟除了想喝熱酒,還想喝什麼?”另一位俊朗少年,瞥了一眼在其身旁的女子,淡淡地笑著,“只要你說出來,我大概都是可以辦到的。”

“熱的喝過了,當然還想喝冰的了,”持著酒罈的少年,繼續斟著碗中的酒,繼續道:“不過,這剛倒出來的酒,本就足夠涼爽了。若能在這七月的天氣下,痛飲上幾壇這樣的酒,也是暢快之事。”

“冰的?”俊朗少年,又笑了笑,“這倒也不難。想必在這七月,能飲上一口結了霜的酒水,才更加暢快淋漓。”

茶館中,兩位少年莫名的相遇。

至於,為何會坐在同一張桌上喝酒,倒也是茶館夥計賜予得另樣的緣分。

本是一間生意還算不錯的茶館。

可,茶館夥計偏偏要跑去吃什麼為鄭和大人備下的長宴。

想必,也是要去將他自己被強行增交給官老爺的銀兩,給吃回來的。

然,他是吃回來,但依舊留在茶館內的客人,卻沒得吃了。

無了夥計的茶館,酒可以自己拿,菜卻不能自己做。

這世上,也沒有客人自己去做菜吃的道理。

既然,沒有夥計招呼,那麼僅留在茶館中的這三人,便想起來了拼桌。

可,拼桌往往又是有些不公平的,哪桌的菜貴,哪桌的酒好,自是有些分別的。

更何況,手持著酒罈的少年,本就只點了一罈酒與幾個饅頭。

卻,硬生生的與另一桌伴著傾城女子的俊朗少年,拼成了一桌。

而,俊朗少年的桌上,本就上好了兩碟小菜,且還有一碟是本地最出名的醬牛肉。

可,俊朗少年也並不覺得吃虧,因為在他看來,能有緣拼桌的人,自是不能拒絕的。

更何況,要與他拼桌的人,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這,手持酒罈硬來拼桌的少年,大概本就是個異常奇怪之人。

他說話奇怪;時不時瞄上幾眼四周的眼神也奇怪;一直不離身的那把劍更是奇怪。

可,偏偏這種種的奇怪又好似很有道理。

因為,不單單他講話很有道理,他不斷瞅向四周的眼神也有著道理,就連他飲下酒水後的笑聲也變得有道理起來。

他便是這樣一個又奇怪,又有道理的一個人。

然,他的奇怪還遠遠不止這些。

單是所有人都跑去吃那所謂的迎接喜宴,他未去,便就能遠超過所有的奇怪了。

而,傾城女子與俊朗少年,原本是可以一同坐在那長宴之上的,至少她們的雲煙叔叔已然上了席。

但,剛回到國土之上的她們,也自是不想太過於張揚的,長宴之上就算有再多的美味,也是可以不去吃的。

想來,“天翱門”的少門主殤沫,與郭明軒的女兒柳韻錦,重新出現在了江湖中的訊息,一旦四散了出去,也勢必會引起一些好事之人的各種猜測的。

江湖中,不但是非多,且流言與妄語更多。

傳得好的,通常都能博下個美名。

傳得不好的,通常也會惹來不少的麻煩。

可,她們眼前的這個手持酒罈的少年,又為何不去長宴之上呢?

要知道,這世上很少有不去佔便宜的人。

更何況,這便宜而是名正言順的便宜,甚是榮耀的便宜。

畢竟,與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鄭和人大,同上一席,也算是一件榮幸之至的事情了...

...

“你叫什麼名字?”殤沫對著手持酒罈的少年問道:“足下年方幾何?”

手持酒罈的少年,並沒有立即回答。

只因,他好似已無法再回答。

這世上任誰在睜圓著雙眼,一臉驚呆的情況下,都是沒辦法再回答問題的。

現下,他已被徹底嚇懵了,手中一直拎著的那個酒罈,也已停滯在了半空中。

過了良久,他張著的嘴,才緩緩閉合,慢慢地嚥下口水,遲遲地放下了手中的酒罈。

酒罈是放下了,但他的手,卻又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顫抖的手,漸漸前移,移到仍在冒著白煙的一酒杯處,又咽了一下口水,便猛然抓起了面前的酒杯。

酒杯在晃動,他的手已顫得更快,溢位的酒水滴滴落下,在茶桌上綻出朵朵冰瑩。

他終是將酒杯舉在了臉前,將僅剩的半杯酒水,一飲而下後,快速地落下了手中杯。

隨後,他眸光又漸漸凝注在方才端起酒杯的手上。

觸碰過酒杯的指肚已然青紫,且還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最後,他又用結著冰霜的指肚,去觸碰最開始就升騰著縷縷白煙的杯酒。

白煙猶在,他的指肚在接觸到酒杯的瞬間,也停止下了晃動。

他並沒有去喝那杯熱酒,他本就沒打算去喝任何一杯酒。

無論是熱的,還是冰的,他都只是隨口而出的想要去喝。

但他卻不得不去親自嘗試,那杯冰酒,但是是不是真正的冰酒。

此刻,他嘗試過了,心也平緩下了,語氣卻也沉了...

“我叫阿棠,棠是海棠的棠...”他仍在看著他自己的手,“今年剛好二十歲...”

“看來,我要叫你一聲大哥了,”殤沫,說,“因為,我今年剛好十九歲。”

“不,”阿棠的聲音已更沉,“我應是做不得你大哥的...”

“為何?”

“這世上能把一杯酒變成熱酒的人,想來還是有幾個的,但這世間能將一杯酒變成冰酒的,卻也只有你一個,”阿棠,緩緩說,“至少,我只見過你一個。”

“就因為你飲下的那杯冰酒,你便做不得我的大哥?”

“是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而我剛好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殤沫聞言,笑道:“通常這樣的人,能夠活得很久,且還能活得很好。”

阿棠,說:“可我活得並不好,也隨時會死去。”

殤沫,驚道:“噢?這又是為何?”

“因為...”阿棠剛要開口,一利劍便赫然指向了他的胸膛,且是正對著心臟之處。

“既然,你不願做我大哥,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殤沫並沒去看,突然而來的利劍的出處,自若道:“我們既然是朋友,那麼,若你有解決不掉的麻煩,我勢必是要幫你的。”

“不必!”阿棠緩緩側臉,凝視著突來的持劍之人,冷冷道:“你是誰?我們有仇嗎?”

“我是誰,你不配知道,”持劍之人,淡漠道:“我們也並沒有仇。”

阿棠淺淺一笑,“那你為什麼要拿劍指著我?莫非是想要殺掉我?”

持劍之人,森然道:“因為,方才你的笑聲驚擾到了我的主人。我也並不會殺你,但,前提是,你必須要到我主人的轎前去認錯。”

“是那頂富麗堂皇的轎子嗎?”阿棠向遠處瞥了一眼,“可,你又怎就能夠確定方才是我在笑呢?”

持劍之人,昂起高傲的眼鼻,一字一字道:“因為,這裡就你們三人,而你正好正對著我。”

他又道:“當然,這兩個一直背對著我坐得人,一會兒也是要去向我主人道歉的。”

“若我們不去呢?”阿棠眸光逐漸變得凌厲,“你就要一一殺掉我們?”

持劍之人,搖了搖頭,“不去認錯的話,你們其實也不必死,我的主人大概也不允許我拿走你們的狗命。不過,想必也是要留下一隻耳朵的,畢竟,已經有人留下了一隻耳朵,且還是位朝廷命官。”

阿棠笑了笑,“你是在說,遠處那個已死在長宴旁的李大人嗎?”

“是的,你知道死的人是李大人便好,”持劍之人,傲慢道:“而,李大人的死,也不過是我家主人彈一下手指間的花瓣而已。”

“花瓣?”柳韻錦赫然站起,轉身望向長宴處,那頂飾著鳳凰交織嬉戲的龍紋圖案的轎子,怔了住。

殤沫也隨即站起,同樣朝那轎子望去。

“不錯,一片再普通不過的花瓣,”持劍之人側臉瞥了一眼柳韻錦,譏誚道:“那李大人,也真應了那句‘願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名言了...”

“你的主人應該武功極高,但是...”阿棠猛然斜傾身子,持劍之人手中的利劍,也在這時赫然刺進了阿棠的體內,“但是,你萬萬不該拿一個處處欺壓百姓的狗官,與我們相其並論!”

“啊!”

阿棠已出劍,出得是他身旁的那把奇怪的劍。

但,發出慘叫聲的卻並不是阿棠,倒下去的更不是阿棠。

持劍之人已倒下,永遠無法再站起得倒了下,已沒了呼吸,也沒了所有得傲慢與譏誚。

想來,任誰手持一把劍,在沒刺出的情況下,對方便將身體主動迎了上來,甘願被刺中的做法,都會令原本具備著碾壓優勢的持劍人,驚呆住的。

可,偏偏就在持劍人百思不得其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刻,對方竟能保持著萬分清醒的頭腦,拔劍反刺,殺死原本佔據著一切優勢的持劍人,這本就是一件足夠讓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阿棠卻做到了。

殤沫已怔住,久久地怔了住,縱使遠處長宴旁的轎子內,極有可能就是冷溶月。

他也不得不被一聲慘叫聲,與阿棠的這種做法,所吸引住眸子。

此刻,柳韻錦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神情,本就挨著殤沫的她,不禁又將身子靠得緊了一點,一雙手已然抓住了殤沫的臂膀。

“你不痛嗎?”柳韻錦,遲疑道:“你的胸膛還在淌著血。”

“這不算什麼,一會兒等我將刺入胸膛的劍拔出來的時候,我身上的血不但淌得更快,且還會湧湧飛濺,”阿棠勉強一笑,“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是萬般不會在你這樣的佳人面前,拔出來身上的利劍的。”

柳韻錦,尷尬一笑,“我這有藥,你拿去吧。”

“不必,我自己也有,因為我身上遠不止這一處傷口,事實上已有很多處,所以我自是知道怎樣的藥,才能更好的治癒我的,”阿棠依舊在笑著,“我也習慣了用自己的藥,正如我不會去遠處的長宴上吃喝那般,我只喜歡用自己的錢,來填滿肚子。”

阿棠提到長宴後,殤沫赫然覺醒,極速轉身。

但,遠處長宴旁的那頂萬人矚目的轎子,已不在了...

他下意識地回看了一眼,已倒在地上的人,進一步確定是那頂轎子旁的護轎之人中的一員後,一陣鈍痛感,隨之從他的心肺處升起,他只感胸悶氣短,癱坐在了身下的長凳之上。

他長喘著氣,緊捂著胸口,久久不能平靜...

——在他身旁,已死去的人,喚那頂轎子內的人為主人。可又是什麼樣的主人,看到自己的手下被人殺死後,不但無動於衷,且還能揚長而去呢...

——那頂轎子,又為何偏偏要在他去注意阿棠,是怎樣殺掉護轎之人的時候,突然離了去呢...

——想必,這世上除了冷溶月,也沒有人會做出這般奇怪的事情了...

“她還是不願見我...”殤沫猙獰地笑著,緊緊捂著胸口笑著,“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問得太多,管得太多嗎?”

柳眉緊皺的柳韻錦,連連撫順著殤沫的後背,焦急道:“殤沫,你不要多想,你冷靜一些...”

“你想過沒有,倘若那頂轎子內的人,真的是溶月...她不就此離去,又能如何做呢?”

她接著道:“難道,你是要溶月來此,和我們相互拼殺嗎?她的手下,畢竟死在了我們的面前,她不但沒有管,且還直接離了去,她這種做法,已經足能讓護衛她的其他人心寒了...”

殤沫,痴笑道:“是啊...她永遠是那個心思縝密、用心良苦的冷溶月,而我偏偏只能是一個永遠願意去多想的殤沫,亦永遠無法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想事情、去考慮事情...”

“但是,她又何曾給過我機會...我想瞭解現在的她,她給過我絲毫機會嗎?”殤沫已流淚,萬般不爭氣地流著淚,又喃喃著,“她只會躲我...永遠地躲著我...”

“或許,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你,現下的她,也有可能根本給不了你任何答案,”柳韻錦,皺眉道:“可,若那頂轎子內真的是溶月的話,我們難道不應該開心嗎?至少,那日從錫蘭山上跳下去的溶月,並沒有死。”

“殤沫,有時人只要活著,便就會繼續存在著所有的可能,更能扭轉掉原本的不可能,”柳韻錦似已心痛,一個男人永遠無法體會,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在想方設法的為另一個女人,勸下心愛之人時的痛楚的,“我們只要都還活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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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只要還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你看看我...這劍,不還在我身上插著嘛,但絲毫不會影響我喝酒!”阿棠用手指彈了彈仍在他身上插著的劍身,展露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來,殤沫兄弟,今日你我能成為朋友,本就該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

殤沫緩緩抬眼,凝視著阿棠,這個僅僅比他大一歲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般的闊氣與胸襟,更有著一顆不曾畏懼死亡的心。

而他呢?

永遠被情緒左右著,永遠被一個叫冷溶月的女子搞得痛不欲生、心灰意冷...

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難道是債嗎?

無論是什麼,他都已不想再想,在這般瀟灑自在的阿棠面前,他亦不允許自己再去想,“好!今日,我們兄弟二人,不醉不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