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商陸並沒有別的打算,沒想到許攸看了看商陸,最後卻意味深長的提點了商陸一句,讓商陸不由得有些正色起來。
商陸聽到許攸最後一句話,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商陸直到許攸從來不會說那些無意義的話,他多說了那麼一句話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些掐算卜問之術原本就有違天機,所以摘星閣的門人一向壽命不長,許攸也正是看透了這些,所以才早早地歸隱山林不問世事。
這會兒儘管已經算到了一些什麼,卻只能隱晦的提點商陸幾句,不能夠說的太多,許攸的的身子一向不是很好,因此在這句話之後,他就忍不住露出了些許疲憊之色。
“罷了,我有些乏了,屋子已經給二位備下了,就在旁邊,二位可以自便,許某人就先行告退了。”
許攸臉上的睏倦神色越發的濃重了,商陸頷首與許攸道別,心裡卻越發的覺得有些不安起來,尋思著許攸先前提點自己的那一句話,商陸忍不住深思起來。
什麼叫若是不能夠及時發現,貴人終會有失去的一天?商陸心裡自然知道貴人指的是澤蘭,許攸的意思難道是自己會失去澤蘭?
商陸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心裡就忍不住有些慌亂無措,他心裡有些不安,眼看著夜色濃厚了起來,原本應該是入睡的時間,可是商陸卻是越想越發的沒有了睡意。
孟茹在一旁看著商陸半晌都沒有動作,忍不住有些睏倦的打了一個哈欠,見商陸遲遲不肯起身去屋裡休息,只好先一步起身告退。
“都已經這麼晚了,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早去澤府尋人,趕了一天的路我可是撐不住了,先行告退了。”
孟茹揉了揉眼睛,起身慢悠悠的往旁邊收拾好的屋子走去,兩間收拾好的屋子都開著門,很好辨認,孟茹隨便選了一間就進了屋子,關上門往床上一趟,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就這樣合衣睡了過去。
等到孟茹也離開之後,正堂就只剩下了商陸一個人,可是商陸卻是越發的沒有了睡意。左右自己既然已經被那許攸的話給擾亂了心思,不如乾脆先去看看澤蘭再說。
商陸下定了決心,乾脆的起身獨自往外面走去。此時小院兒裡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已經熄燈安眠,商陸不欲打擾到旁人,乾脆運起輕功幾個起落的離開了這間小小的院子。
藉著明亮的月光,商陸腳下生風,往記憶之中早就已經背下的路線走去。沒過多久就來到了澤府的大門外面。
此時澤府裡面也已經是靜悄悄的一片寧靜,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商陸輕巧的憑藉著自己熟練的輕功進入了澤府之中。
比起只有主僕二人的許家小院,澤府裡面的防備明顯要嚴上許多,好在商陸輕功卓絕,又藉著夜色的遮掩,倒是有驚無險的潛入了澤府之中。
商陸自己心裡都有一些不可思議,對於自己夜探澤府的舉動感到一絲意外。若是放在以往,商陸自然是不會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可是他現在心裡十分掛念澤蘭,輾轉反側之下也只有這樣一個辦法可以見到澤蘭。
商陸自然也知道這會兒功夫,澤蘭恐怕早就已經睡著了,因此他也只是打算在門外遠遠的看上一眼,確認澤蘭安全無虞之後就會立刻離開。
商陸並不知道澤蘭的屋子具體是在那個位置,但是他憑藉著輕巧的身形和記憶之中澤蘭曾經給自己提過一二的院子名稱,一個個找下去,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屬於澤蘭的院子。
商陸踏進院子裡,出乎意料的是,澤蘭的院子裡面竟然沒有一個守夜的人。商陸皺了皺眉頭,這樣疏忽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澤蘭的院子裡必然是第一個守不住的。
此時夜色寧靜,因為秋冬季節的寒涼,夜裡更是露水濃重,院子裡幾株迎霜的梅花枝散發著幽幽的香氣,讓商陸原本有些煩躁的心情也不由得沉寂下來了一二。
商陸往院子裡面走去,正屋自然就是屬於澤蘭的屋子,只是商陸還沒有靠近幾步,耳邊就突然聽到了一絲隱忍的痛呼,商陸臉色一變,立刻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趕去。
而屋子裡的澤蘭原本睡得正好,也不知道是因為傍晚在花園裡散步放鬆了這幾日緊繃的心情還是因為屋子裡面縈繞著的淡淡的梅花香氣,原本澤蘭很快就安穩的入睡了。
只是還不到半夜的時候,澤蘭就突然被肚子裡的一股突如其來的絞痛所驚醒,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肚子裡如同萬蟲啃噬,又像是被人死死的攥住了腸子,痛的澤蘭差點大叫出聲。
可是一出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弱,已經連痛呼都力氣都沒有了,澤蘭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晚膳的時候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吃壞了肚子?
可是澤蘭近來本就因為食慾不佳沒有什麼胃口,吃的東西都特別少,晚膳的時候更是只吃了一碗澤夫人託杜鵑送過來的一碗山楂甜粥。
澤蘭痛苦的捂住肚子,一時之間腦子裡面一片混沌,幾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似乎是一條離了水的魚。
澤蘭大聲想要呼喚半夏過來,可是她的聲音十分微弱,別說是一牆之隔已經睡得死死的半夏,就連門口應該時刻守著的守夜丫鬟都沒能驚醒。
就在澤蘭痛的幾乎失去知覺之時,她感覺到一雙熟悉的溫暖的大手向著自己伸了過來,澤蘭只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踏實的懷抱,隨後就因為這個懷抱裡讓澤蘭熟悉到落淚的氣息,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商陸心疼的將痛的全身痙攣蜷縮在一起的澤蘭抱在懷裡,眼看著澤蘭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如同失去知覺一般躺在自己的懷裡,商陸心裡忍不住一陣恐慌。
他甚至來不及慶幸自己因為心中不安所以悄悄過來看了一眼澤蘭,就立刻抱起澤蘭往院子外面運起輕功。
這一刻商陸已經懶得去在意自己會不會被人發現,腦子裡面全部都是澤蘭慘白的臉色和緊閉的雙眼。
索性夜深人靜之時,就算是府裡的崗哨都忍不住有些鬆懈下來打瞌睡,商陸帶著昏迷的澤蘭有驚無險的離開了澤府。
商陸緊緊的抱著澤蘭飛快的向著許攸的小院趕了回去,一進入院子,商陸就立刻向著孟茹的屋子趕去,來不及敲門,只能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大門被砰的一聲巨響踹開的聲音,立刻驚醒了睡得不深的孟茹。
孟茹一咕嚕從床鋪上面爬了起來,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看向門口,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商陸就立刻將已經昏迷不醒的澤蘭放到了孟茹騰出來的被褥上面。
孟茹原本就是合衣而睡,此刻看清楚了來人也是立馬就清醒了過來。孟茹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商陸手指一彈點亮了蠟燭,屋子瞬間被蠟燭的柔光照亮。
“孟茹,快幫我看看蘭兒,她都疼暈過去了,是不是中了什麼毒?”
燈光點亮之後,孟茹只來得及從商陸難看的臉色上掠過一眼,就被推到了床上緊閉雙眼,面色慘白的澤蘭面前。
孟茹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臉色在看到澤蘭衣服底下那一片漸漸暈染開來的紅色血跡之後,立刻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也不用商陸在催促,孟茹立刻從床頭邊拎起自己的藥箱,從裡面翻找出來一包銀針,幾針下去就幫澤蘭暫時穩住了流血不止的局面。
商陸這才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面因為一路上抱著澤蘭的緣故,也被不知何時染上了一袖子的血跡。
商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幾乎可以和床榻上的澤蘭相媲美,商陸並不是對這些一竅不通,他當然是知道自己身上的這些血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可是商陸此時儘管心裡一片狼藉,卻不敢隨意出聲打擾到面色凝重的孟茹,孟茹沒想到澤蘭竟然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因為月份不深,澤蘭的小腹看上去一片平坦,根本沒有顯懷。
若不是因為身下這些血跡,恐怕孟茹一時之間也注意不到這些地方。究竟是誰這麼狠心竟然對澤蘭和肚子裡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孟茹醫者仁心,此刻定然是恨極了那些背後下手害人的兇手,因為澤蘭哥哥澤杞的緣故,孟茹雖然與澤蘭是第一次見面,卻意外的對澤蘭很有好感。
好在商陸發現的及時,孟茹使出畢生絕學,銀針度穴給澤蘭止住了血,又用上了一枚上品丹藥,吊住了澤蘭的一口氣,這才有了足夠的時間去給澤蘭熬製安胎保胎的藥。
“好了,商陸你先在這裡看著澤蘭,我去把藥給熬上,等到澤蘭喝下我的保胎藥,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事了。你也真是,澤蘭都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你竟然還能夠放任澤蘭自己一個人待在澤家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