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澤蘭緊緊以為是小女兒心性的林畫心裡早就已經扭曲的不像樣子。林畫應付完澤蘭之後,生怕澤蘭再說些什麼讓她露餡的話,連忙起身告辭道:
“商會的人剛剛到邊疆,雖然以前在這裡也多少留下了一些產業,但是畢竟眾人還有些不熟悉,二當家的又得了風寒,我還要早些回去幫襯著一二,若是東家這裡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那林畫就先走一步了。”
澤蘭見狀點點頭,送走了林畫:“路上小心,等到這兩天澤府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會親自過去一趟看看商會的弟兄們,告訴張恆,先安頓下來再說,這段時間休養生息就好,原先的計劃先不急於一時。”
林畫眼裡閃過一絲異樣,他們都只知道木蘭商會要向外擴張勢力,發展到邊疆去,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做,張恆可是什麼也沒有說,關於和澤蘭的這個計劃。
林畫見澤蘭不甚在意的模樣,有心想要打探一二,可是抬眼見到澤蘭的面容,心底深處就湧上一股深切的嫉妒,她自知自己難以遮掩自己的情緒,唯恐待的久了會被澤蘭這樣敏銳的人察覺到什麼端倪。
因此儘管心裡好奇,林畫卻也沒有多問,點頭應下之後,轉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了長街盡頭,身後,澤蘭遠遠的看著林畫轉身離去,皺了皺眉頭,便把心思撇開不再去探究了。
在澤蘭看來,林畫一個小丫頭,就算是一時在張恆那裡受了什麼挫,頂多就是情緒上面有些不穩定,還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倒是張恆那裡,澤蘭得抽空提醒一下張恆,要注意一下林畫的情緒了。
澤蘭這樣想著,便轉身進了澤府大門,但是讓澤蘭沒有想到的卻是,連京城要塞這樣的大都城,天子腳下都能夠混進去敵國的細作,更不要說這樣魚龍混雜的邊疆了。
因為商陸澤蘭這些人的突然回來,再加上正在朝著邊疆趕來的使臣隊伍,這幾日的 邊疆可是湧進了不少陌生面孔。
澤蘭轉身回到了府裡,事後還早,商陸和澤杞要到下午才回從軍營裡回來,這會兒澤蘭也沒有別的事情要做,孟茹和半夏還在專心致志的準備自己的嫁衣,澤蘭不便去打攪她們。
因此,澤蘭四下思索了一番,便打算去主院看看澤父和澤母。這個時候澤父應該已經起身了吧?澤蘭心裡這樣想著,其實還是有些擔憂的。
澤父自她們回來之後,除了一開始還有些精神,能夠坐起身來,到院子外邊走走,這幾日越發的沒了精神,常常是要臥病在床,不是午休就是因為疲乏打不起精神。
就算澤蘭不通醫理,看著澤父這個狀況,也不覺得是漸漸好起來的狀況,她心裡總是有些不安,轉而詢問孟茹的時候,孟茹又說一切如常,可是澤蘭卻還是沒辦法真正的放下心來。
澤蘭做下打算,也沒有差人去稟報一聲,徑自往澤父的院子走去,一路暢通無阻走到院子外邊,正看見澤母身邊的大丫鬟杜鵑正站在門外等候,見澤蘭遠遠的走過來,杜鵑臉上的神色竟然有些意外。
澤蘭沒想到澤母也來了澤父這裡,臉上帶起一抹笑意,正打算和門外站著的杜鵑姐姐打個招呼,就看見杜鵑急急忙忙的走上前來,對著自己揚聲喊道:
“大小姐怎麼過來這邊了,可是來看老爺的?夫人也是剛剛才過來,正和老爺說著話呢,奴婢去幫大小姐給老爺夫人通報一聲。”
澤蘭被杜鵑突然發出的聲音給叫住了腳步,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就看見杜鵑撇下自己走進了院子裡面,澤蘭也就只好站在外面沒有挪動腳步。
但是澤蘭心裡可是有些懷疑起來了,往日裡杜鵑看到自己都是高高興興的,好從來沒有像是這樣慌張心虛,可是屋子裡面只有澤父和澤母兩個人,澤蘭真的不知道杜鵑究竟是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表現。
澤蘭往邊上跨了一步,眼睛從敞開的院門往裡面瞧了一眼,發現院子裡面竟然沒有一個人侍奉,不知道都被支到哪裡去了,而杜鵑進去之後,竟然過了這麼久都不見她回來。
澤蘭想著想著,越發的絕對有些不對勁起來,聯想到在京城發生的那些事情,又有趙鳶易容術的先河在前面,澤蘭下意識的把這件事情往嚴重了去想,難保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精通易容之術的趙鳶。
想到這裡,澤蘭臉色微微一變,也等不及杜鵑回來,自己腳下就邁開了步子往屋子裡面走去。澤蘭的腳步匆匆忙忙在門外響起來,屋子裡面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之後,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澤蘭抬手打算直接推門而入,卻沒有想到門也在這個時候被人從裡面給開啟了,澤蘭腳步一頓,一抬頭就對上了笑的有些僵硬的杜鵑。
順著杜鵑的身後看去,是正坐在軟榻上面喝茶下棋的澤父和澤母。澤蘭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澤父和澤母的狀態,兩人看上去倒是精神不錯,一點兒也沒有違和之處。
“大小姐這是怎麼了,奴婢還沒有來得及出來稟告,怎麼大小姐自個兒就這般著急忙慌的跑進來了,還真是嚇了杜鵑一跳呢!”
杜鵑適時的出聲打斷了澤蘭的注視,澤蘭這才慢慢悠悠的對上了杜鵑的眼睛,她有些莫名的看了看杜鵑強裝鎮定的眼神,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只好笑著應下了杜鵑給自己找的理由。
“杜鵑姐姐說的是,我這不是好久沒有和父親母親相聚在一起,一時之間有些迫不及待罷了,下一回,杜鵑姐姐進來通報可要速度快一些,否則我可是在門外等的心焦不已了。”
澤蘭調皮的對著杜鵑眨了眨眼睛,將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杜鵑見澤蘭神色如常,心裡猛的松了一口氣,還沒說話,就聽到後面傳來了澤母溫和的聲音:
“杜鵑,你先下去吧,蘭兒難得過來,我和老爺還要和蘭兒好好的說說話呢,你就先下去休息一會兒吧,和院子裡其他的人一起去喝杯茶,吃些點心,我們這裡一時半會兒用不著人來伺候。”
“是,夫人,杜鵑這就下去了,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還奴婢,奴婢就在這邊上的小廚房看著,您這邊一出聲,那裡就能聽到的。”
杜鵑對著澤母彎了彎膝,又轉身對著澤蘭點了點頭,起身往外面走去。澤蘭看著杜鵑的身影消失在了旁邊屋子的小廚房裡,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院子裡面看不到一個伺候的下人。
原來是都被澤母給打發去了旁邊的屋子休息去了。眼見著杜鵑出去了,澤蘭便進屋走到了澤母和澤父的身邊坐下,開口對著澤父說道:
“父親今日精神倒是不錯,還能和母親手談幾局,這棋下到哪兒了,女兒可否在旁邊看著父親母親下棋?”
澤蘭說著,眼睛就要往雜亂的棋盤上面看去,還沒有看清楚棋盤上面落子的情況,就看見澤母伸手覆在棋盤上面,將棋盤上的黑白二子給糊到了一邊。
不等澤蘭開口發問,澤母就先一步笑呵呵的開口解釋道:“胡亂下的,也不成個樣子,既然蘭兒想要看下棋,不如我和你父親從頭來過,只不過我們下棋不過是圖個樂子,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下法,蘭兒不要看著無聊就是。”
澤蘭看著棋盤上亂的已經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模樣的棋盤,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就從善如流的笑了笑,伸手幫著澤母一起清理棋盤,一邊開口說著:
“母親知道蘭兒的棋藝也不精,平日裡也不過是下著玩的,哪裡能跟那些精於此道的人相比,倒是女兒來的唐突了,打亂了父親和母親下棋的樂趣。”
澤蘭看著棋盤上面的黑白二子一一被收拾回到了兩邊的棋碗裡面,順手將棋碗並排擺好,放置在一邊,澤母見狀也沒有再去碰那棋子,說是下棋不過就是一個幌子,就憑藉如今澤父的精神狀態,哪裡能夠支撐得起一盤棋的精力。
不過是做個樣子出來,分散一下澤蘭的注意力罷了,否則澤蘭只消一看那棋盤上面擺放的雜亂無章的棋子就可以知道這盤棋根本就是匆匆忙忙隨便擺上去裝樣子的。
“我聽說方才有個姑娘在門外找你,不知那姑娘是什麼來歷,澤蘭可是和她很是相熟?”澤母現在也不打算下棋了,便隨意開口分散了澤蘭的注意力。
澤蘭聞言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笑著搖了搖頭:“相熟倒是還談不上,不過是一個有些天賦的後輩罷了,是我木蘭商會裡面的管事,過來給我報個信而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澤母聞言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渙兒那孩子忽然從京城換到邊疆這地方來,也不知道這幾日是否還算適應,今早我顧著來看老爺,倒是還沒有怎麼見過渙兒那孩子呢,蘭兒可去看過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