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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惜才之心

等到澤蘭和商陸終於熬到了宴會的尾聲,便早早離席,這烏煙瘴氣的宴廳之中解脫出來。唯恐隔牆有耳,兩人一路上並沒有說些什麼。

那被澤蘭留下的美妾茗兒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見澤蘭和商陸誰也沒有理會自己,她也不敢出聲打攪,便安安靜靜的跟在兩人身後往宮外走去。

既然二皇子青宿已經擺明了態度要將自己給送出去,那麼自己留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茗兒心裡對二皇子的心狠手辣和薄情寡義認識的很清楚,她一點兒也不奢望去賭那所謂的往日情分。

茗兒知道此時此刻只有跟在商陸和澤蘭的身邊才能夠有一線生機,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論到了驛站之後,這清河郡主會如何對待自己,打也好罵也罷,她都只有受著的份。

可是出乎茗兒意料的是,她隨著澤蘭和商陸的車馬一路回到了驛站,澤蘭走下馬車之後,看到茗兒居然是徒步跟在馬車旁邊一路走回來的,她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滿身風塵僕僕的茗兒。

茗兒見澤蘭一瞬不瞬的打量自己的視線,忍不住有些難堪的低下了頭,不敢與澤蘭對視,她以為澤蘭是要對自己發怒了,可是澤蘭卻有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你是一路走過來的?這可真不像是在那二皇子身邊嬌養著的寵姬能有的毅力,你這姑娘倒是有些特別,鞋子都快磨破了吧?也是我疏忽了,忘記囑咐你上馬車來,你隨我來吧。”

澤蘭轉身和商陸示意讓商陸先走一步,商陸不知道澤蘭有什麼打算,但是礙於茗兒也在,商陸便沒有開口詢問,他點點頭,轉身離去,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那茗兒。

茗兒對此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方才在宴會上的時候,這商大人可是一眼也沒有留給除了清河郡主之外的任何女人。

茗兒也不指望能夠從這冷冰冰的商大人身邊分到什麼寵愛,經過了二皇子那件事情之後,茗兒是徹底想清楚了,靠誰都比不上靠自己,尤其是男人的寵愛,根本不能當做什麼。

澤蘭見商陸走遠了,這才轉身對著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商茗兒伸手擺了擺:“你叫茗兒是嗎?跟我來吧,我帶你去安排住處,這裡是驛站,可比不上你在二皇子府過得日子好,沒有山珍海味也沒有綾羅綢緞,也不知你能否用的慣?”

澤蘭一邊往前走,一邊溫聲說著。那茗兒見澤蘭態度這般溫和,一點兒也不像是她原先所想像的那般不近人情,她聽到澤蘭說的這些話之後,趕緊搖了搖頭,頗有些自嘲的笑著說道:

“郡主真是折煞奴了,奴不過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侍妾,若不是二皇子抬舉,哪裡來的綾羅綢緞山珍海味?就連郡主這樣的千金之軀都能住的下這驛站的屋子,奴一介微陋之身,又如何會住不慣呢?”

澤蘭見那茗兒氣質談吐皆是不俗,一點兒也不像是出身風塵的粗鄙女子,一著得寵便將鼻子都翹上天去的那種女人,她心裡不由得更加確認了自己現前對這茗兒的猜測,她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澤蘭笑笑,不再說話,她知道現在這茗兒對他們的防備心還是很重,現在詢問她什麼只怕她也不一定會全數如實相告。

況且澤蘭也需要一些時間去仔細調查一番這個叫茗兒 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只要確定這茗兒不是什麼二皇子安插過來的細作之流,澤蘭便可以放心的讓這個茗兒接觸到他們的生活中來。

澤蘭看中的是這個嗎茗兒身上的那股堅韌的意志,不論何時何地,也不論什麼身份高低,有著這樣的眼神的人,必然是心思清正之輩,有著旁人所沒有的堅毅和隱忍能力。

自從半夏嫁出去之後,澤蘭身邊正好沒有了可用之人,若是這茗兒能夠為她所用,或許對澤蘭和這茗兒來說,都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兩人來到一間屋子前面,澤蘭走上前去,伸手推開了那間屋子的大門,她抬腳跨進這間屋子,微微側過身子對著身後的茗兒示意道:

“這間就是給你準備的屋子,因為時間有些匆忙,來不及收拾的更好,好在乾乾淨淨,需要的東西都一應俱全,這屋子離我們的院子不遠,就在旁邊,若是你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人過來知會我一聲。”

澤蘭說完,便拉開另一扇大門,示意茗兒走進來,茗兒抬腳跟在澤蘭的身邊,她眉目恭順,看到屋子裡面簡單的陳設之後,雖然有些驚訝京城驛站分給雲翎使臣的院子竟然這般樸素,但是也沒有流露出嫌棄的神色。

這裡比起她剛剛淪落風塵的那會兒,已經算的上是很好很好的住處了,飽嘗生活的艱辛之後,茗兒反而比以前更加懂得知足常樂,她對眼前這間屋子十分滿意。

澤蘭將茗兒的反應看在眼裡,她心裡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對著丫頭有些欣賞,不驕不躁,也夠沉得住氣,是個可塑之才。

澤蘭見茗兒的神色有些疲憊,便體貼的開口對茗兒說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今日累壞了吧?有什麼事情都留到明日再說吧。

我這兒也沒有什麼胡亂使喚人的癖好,你在這兒只管先安心住下,過些時日自會有人來安排你去做事。在我這兒只要心思端正,不耍那些勾心鬥角的把戲,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

澤蘭說完也沒有等茗兒回覆,便告辭離去,她想讓茗兒仔細想想她說的那些話,她清楚茗兒剛剛從二皇子府的後院那個大染缸脫離出來,想法難免有些轉不過彎來,可是這裡畢竟不是二皇子府勾心鬥角的後院,用不著耍那份小聰明。

澤蘭就是想要讓這茗兒早日醒悟過來,不希望因為這些可惜了茗兒這樣的可塑之才。茗兒果然在澤蘭離開之後,陷入了沉思,她一個人坐在燃著蠟燭的堂屋裡,一坐就是大半宿。

而澤蘭離開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商陸已經洗漱好在屋內等著澤蘭了。澤蘭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商陸一身中衣,手捧一卷書簡,正斂眉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打發時間。

商陸聽到澤蘭推門的聲音,也沒有如同往日一般放下手裡的書簡起身去迎向澤蘭。澤蘭愣了一下,似乎是從商陸竭力板起來的那張臉上看出了些什麼。

澤蘭心裡有些瞭然,又有些失笑,難得商陸像個孩子一般,為了這樣的事情吃醋,澤蘭覺得新奇有趣,也覺得有些慚愧,這些天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自己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心情消沉,顧不上商陸的心情,反而要商陸分神照料。

現在她好不容易恢復了過來,卻對著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關心更甚對商陸,也難免商陸有些吃味。澤蘭心中想明白了這些,便掛上一絲笑意,往商陸的身邊走去。

“相公在看什麼書?竟看的這般入神,可否也讓妾身看看?”澤蘭含笑坐在商陸的身邊,作勢想要湊上前去,看一看商陸手裡那本書簡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商陸將那本自己在澤蘭進屋之前,隨手拿起來裝樣子的書簡往身前一扣,若無其事的說道:“不過是尋常畫本子,有一節倒是有些意思,我說與蘭兒聽聽便是了。”

澤蘭瞥了一眼那被商陸扣在身前遮擋住不讓自己去看的書簡,也沒有揭穿商陸那本書簡拿反了,她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順著商陸的意思問了下去:“那相公不妨與妾身說說,這書上都說了些什麼?”

“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不過是說一對伉儷情深夫婦在外遊覽的路上遇到一個萍水相逢的可憐女子,那心軟的夫人便拋下情意正濃的夫君轉而對那陌生女子噓寒問暖,呵護備至……”

看著商陸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熟悉的事情,澤蘭忍不住莞爾一笑,她看著商陸充滿怨念的眼神,便將那本根本就沒有被翻過幾頁的書簡從商陸手中抽出,隨手丟在了旁邊。

澤蘭握著商陸的手,對著商陸開口說道:“相公什麼時候對這種畫本子上的東西感興趣了。找我說,這故事可是還有下文的。”

商陸看著也不開口,示意澤蘭繼續說下去,澤蘭眼中帶笑,含笑解釋道:“夫人手邊正少一個可用之人,見這女子是可塑之才,便動了惜才之心。又見夫君覺得受了冷落,心裡著實愧疚,就特意來與夫君道歉,你說那位郎君原諒夫人了嗎?”

商陸看著澤蘭透亮的眼睛,終於繃不住臉上的神色,無奈的緩和了臉色,反手握住澤蘭的手,開口說道:“夫人如此誠心,那位夫君又怎麼忍心讓夫人皺眉,自然是原諒了夫人的冷落。”

澤蘭聽後,眯起眼睛笑了笑,伸頭在商陸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趁著商陸有些怔愣的時候飛快的說:“既然相公原諒妾身了,時辰不早了,相公還是早些休息吧。兩日後還有圍場秋獵的場面要去應付,不好好養精蓄銳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