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啊——”
道晟興奮地呻吟起來,他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一股強勁有力的痙攣感自下而上沖刷著他的小腦和耳蝸,他滿臉通紅,呼吸非常急促,由於騎在自己背上,白樂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強勁有力的鼻息。
這莫不是觸發了某種奇怪的屬性?
白樂不敢想象,此時此刻他享受著這種衝浪般的快感,幽藍色的地獄火繚繞於周身,藉助燃燒氣體產生的壓強保持平衡。
水柱升得越來越高,徑直通往最頂層,眺望對岸,白樂看到了這個崩壞的世界。機械在解體,如拼圖一般拆散,一層又一層的洞窟逐漸崩塌,落石肆意拍打著地面,激起千層浪。
一切地一切迎來了終結,這座銘刻著一個時代的記憶的偉岸建築群,終歸化為塵土。
一想到大師一生的傑作就在自己的裝備欄裡,白樂就壓力山大,老實說他打算將其賣掉,因為對於他這樣的門外漢來說,這機械圖紙就是一張廢紙,還不如換點錢花花。
“呼呼——”
突然,一聲排山倒海般的呼嘯從下方傳來,白樂微微低頭。
是亂!
“呼呼——”
此時的亂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他的身軀化為一團虛無的氣流,沿著水柱一路爬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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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死死死死……”他的嘴裡不停地絮叨著什麼,眼神一片空白,意味著他已經徹底淪為了魔物。
“這都不死心嗎?”眼見著亂離他們越來越近,所到之處,水花四濺,水柱被割裂而斷層。很明顯,這股亂流非常危險,誰接近誰死。
“呼!!”
亂長吐一口氣,嘴裡釋放出無數只白色的魔爪,這些魔爪一把捆住道晟,活活將他拉下水。
噗通!
道晟仰面鑽入水柱,在水裡翻了十餘個跟頭,他急忙屏住呼吸,用力憋氣。
然而亂並未就此罷休,他繼續揮舞魔爪,封住道晟的口鼻,並用氣流擊打其肺部,幾下過後道晟連咳幾聲,水中湧起了一連串的氣泡。
見此狀,白樂開啟“狂暴”,身軀變得格外龐大,藉助身體的重量進入水幕,游到道晟身邊,一口咬斷捆在其身上的魔爪。
然而下一刻,魔爪變向轉移到白樂身上,一把將其綁住,隨著亂的一聲長笑,身體後傾,亂和白樂同時下墜。
“咕咕咕咕咕……”白樂的身體飛速下沉,嘴邊不停地鼓著水泡,他無法呼吸,全身使不上任何力。心跳越來越快,體內的氧氣就要見底,白樂感覺自己身子越來越輕,他漸漸失去行動,感知,以及最基本的意識。
由於水的浸泡,他的眼睛充血而腫脹,眼前一片朦朧。
他就要死了嗎?
白樂回想起珍妮臨走時叮囑的話,雖然沒聽清楚,但從她的口吻來看,好像是三個字——
不要死。
不要死嗎?抱歉,我就要死了呢。
這是一種真真切切的死感。首先是瀕死期,意識模糊或消失,各種反射減弱,血壓降低,脈搏和呼吸變弱,由於機體還有一點生命活動,這一時期的人將做最後的掙扎。
但白樂並未掙扎,因為他對死亡一點也不恐懼。
就好像經歷過無數次一樣,非常熟悉。
然後是臨床死亡期,呼吸與心跳停止,各種反射完全消失,只剩下組織內部微弱的代謝,大概白樂現在就在這個階段吧。
最後是生物學死亡期,各種組織細胞的生命活動停止而陷入不能恢復的狀態,進入這個時期的生命宣告著徹底死亡,只有復活魔法能救了。
白樂覺得好笑,這個世界有復活魔法嗎?雖說有著超凡力量,但且不說人類,連神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吧。
“所以,你要放棄嗎?”一個亙古的聲音問道。
“我也不想放棄啊,但是咋整嘛,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等級差距這麼大,你告訴我該怎麼玩?”白樂回話。
“可是他還活著,你的敵人還活著,他即將踩著你的屍體,向全世界宣告他是勝利者。”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有,必須有!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打敗你,即使是神也不能在你倒下之後活著離開,他們需要付出血的代價,這是你我的尊嚴,強者的尊嚴,任何人都無法踐踏它!”
“你我的尊嚴?那個……你是誰啊?”
這是一個致命的問題,因為當白樂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那聲音便消失了。
畫面陡然一轉,白樂看到皚皚的白雪,白雪之下是一座大山,大山上屹立著一座古老的孤城,高高的城樓上站著一個渺小的身影,他身披純白色錦袍,雙手倚劍,對著天空,用最神聖而莊嚴的語調宣誓:
“吾(汝)終將重返這土地,重踏這征途,重拾昔日之榮耀,重回人生之巔峰!”
聲音在白樂的腦顱裡震顫,幻化出無數個重影,這些重影匯聚到一起,化為一把飲血的劍。
劍告訴白樂:殺了他。
像收到某種訊號一般,白樂重新恢復了意識,此時此刻,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亂!至少在自己死之前,殺死這個想要他命的傢伙!
一瞬之間,白樂看清了亂的魔法迴路,那凌亂不堪的,滿目瘡痍的氣軌。
白樂發狂般地游過去,他張開血盆大口,對準氣軌一頓亂咬。
“啊啊啊!”亂的靈魂發出淒厲的慘叫,“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活著?不!不可能!你居然能找到我的魔法迴路!”
但就算如此,以他們之間的等級差距,白樂根本破不了亂的護甲,應該造不成任何傷害。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亂感覺自己的血量唰唰唰地往下掉?
“撕裂傷口。”白樂開啟了這個技能,其效果為:敵人受傷越嚴重傷害越高。亂受傷最嚴重的地方是魔法迴路,雖然逆流異變,但傷口依然在,所以對準這個地方咬,就算再厚的甲也能破。
【-1-1-1-1-1……】
亂看清了自己掉落的血量,他譏笑道:“哈哈哈!這是在撓癢癢嗎?拜託,勞資有上萬點血,你這畜生是沒吃飯嗎?能不能用點力?”
“不用了。”白樂冷淡地回應道,“你已經沒了。”
亂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猛然回首,發現自己的身體腐蝕殆盡,一股暗黑的物質侵蝕了他的魔法迴路,迅速擴散至全身,從無數個小洞擴大為一個大洞,旋即,這醜陋的肉身球體徹底消亡。
臨死前,望著白樂那種將自己視若無物的眼神,亂似乎看出了什麼,那是一名真正的強者,不,王者才具備的姿態!那是對死亡的無懼,對敵人的蔑視,君臨天下,漠視一切。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把自己當一回事,從來就沒有!反倒是從白樂那犀利的瞳孔中,亂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憐憫”的情感。
“不——”
至此,白樂確認了一件事。
他是真的有毒。
完成最後的夙願,白樂長松一口氣。
他可以安心地去死了。
願天堂能多發一些福利,別洗個澡都這麼難。
…………
“你是我唯一能放心寄託的人。”
帶艾薇兒她們出來以後,珍妮滿腦子都是白樂臨走時的話,這話令她羞澀、赧然,卻不乏一絲竊喜。
“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特別是這最後一句話,珍妮反覆回味其中的味道,她感覺自己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臉燒的滾燙,心臟怦怦亂跳。
“真是的,搞得像個老父親一樣~”珍妮嘟起小嘴,不知在像誰抱怨,但她已經喜形於色,像一個被春天眷顧的小太陽。
砰砰砰!砰砰砰!
這時外面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
“白樂!”珍妮迫不及待地跑去開門。
卻發現來者是施丹妮。
“丹妮,你這麼急匆匆的過來,發生什麼事了?艾薇兒呢?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嗎?”
“艾薇……不,女神大人她,被人帶走了!”
“你說什麼!?”
雖然被厄運女神這件事打擊得不小,但珍妮更關心艾薇兒這個人本身。
是的,艾薇兒並沒有做錯什麼,珍妮之所以生氣,是因為白樂和艾薇兒沒告訴她真相,她討厭欺瞞,這樣會讓她以為自己不被信任和重視,她自知自己的渺小,所以一直想要改變。
珍妮來到驛館外面。
一大群官兵列隊蹲守在驛館門外,他們全副武裝,身著帝國標準的紅星軍裝,頭戴紅星軍帽,腳踩紅星軍靴,腰佩紅星劍,手持紅星牌遂髮式步槍。
這是漢邦最高級士兵才有的待遇,因為漢邦法律規定,除了國家規定的武裝部門以外,任何人不得私自攜帶槍械。
“稍息!”
“立正!”
“向左轉!”
“一二!”
軍人整齊的步伐和磅礴的氣勢令珍妮一時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攤上了什麼事,竟然惹得皇家部隊親自上門。
“珍妮小姐,您好。”一名長官脫下軍帽,上前敬禮,“我們是負責維護王城治安的101部隊,奉陛下旨意,從今天起將歸於您的麾下,受您直接指揮。”
“啊?”珍妮蹙起了眉頭。
“是這樣的,根據陛下親自簽署的通緝令,凡本國公民擊殺賊子‘亂’者,直封國師,您的寵物狗成功殺死了亂,但考慮到體面……咳咳,總而言之,它的公績落到了您的頭上,從今往後您就是我們漢邦的國師,我想不久就會舉行專門的國師冊封大禮。”
“啊?”由於信息量過於龐大,珍妮根本消化不了,但歸納總結一點,那就是——白樂殺死了亂。
“那白樂呢?”
“白樂?您是說您家那只寵物嗎?哦,真是可愛的名字。”長官微笑著說,“放心吧,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