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趕到醫院時,媽媽的病床早已經空空蕩蕩。
這個陪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明明和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卻始終將我視如己出。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努力付出,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誰知天不遂人願,她竟然選擇了一個我最猝不及防的時間永遠地離開了我。
“其實今天下午病人的狀態就有些惡化,我們發現病人的身體各項資料趨於異常,便抓緊時間急救,並且想和您取得聯系,不過——”
說到這裡,醫生沒有再說下去,看著我的神色有些不忍。
是啊,不過可惜的我非但不接電話,還直接關機了,活該錯過了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
我回想起剛剛的種種荒唐,竟然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小時候,在我需要她時,她總會及時出現,柔聲安慰我。可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正躺在別的男人的身下苟且,我始終還是對不起她。
我麻木地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想了很多卻又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逝去了,我卻不知道該打電話找誰哭訴。
白梔啊白梔,雖然別人都嫉妒你攀附高枝,光鮮亮麗,可誰會知道你真正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我一點也不開心,以前是為了媽媽一次次的放棄自己的尊嚴,可似乎我的卑微下賤終於連她也看不下去了,最終選擇了不告而別。
“媽——”
我輕輕呼喚著她,因為我似乎感受到走廊剛剛飄過了一陣清涼的風。
那風撲面而來,最終穿堂而過。
到最後,我還是一個人。
我用剩餘的醫療費為她選擇了一片視野開闊的地方,從那裡望去,可以看到滿園的梔子花隨風飄動。
希望在我無法陪伴她的時候,還有這滿園的梔子花與她為伴。
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打電話通知了森哥,他一襲黑衣陪我一起送別了媽媽,是這場無聲葬禮唯一出席的賓客。
我抽搭著鼻子坐在媽媽的墓碑前,望著墓碑上的照片發呆。
森哥站在我身後靜靜地陪著我,等到日暮黃昏時,他才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早了,回去吧。明天還要拍戲,你現在不能倒下。”
似乎人一放空就愛回憶過往,恰逢許勤不在,我將拍戲剩餘的時間全部用來跟莫姐琢磨演技,畢竟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會過得快一些。
“白梔,你現在的狀態很有問題,做人不能太拼了,會誤入歧途的。”
莫姐難得溫言勸慰我,估計她是以為女一號對我來說壓力太大,所以才下狠心逼自己成長的,其實她猜的也不算全錯。
我的確是在逼自己成長,但不是為了這部戲,而是為了能早點脫離許勤的控制。
畢竟我現在不再需要那些無用的金錢了,因此我們這一段荒唐的關係,也該是時候結束了。
這部劇的女一號是一個既苦情又堅毅的角色,失去親人的她透過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男主角的欣賞,雖然劇情很爛俗,但好在臺詞不是特別尷尬,因此拍起來竟然異常的順暢。
今天要拍一場我和男主初遇的戲,男主是圈裡一個小有名氣的三線演員,放眼望去,演員裡面就數他有點知名度,平時在劇組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從來沒正眼看過靠男人上位的我。
這場戲演的是正在上班的我因為貧窮被男主用金錢羞辱,我氣急了用水潑他然後賣勵志雞湯的戲碼。
“你好,請多指教。”
開拍前我還是態度恭敬地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理都沒理我便起身走到了鏡頭前。
周圍的工作人員看到這個場面,都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私下裡對我指指點點,我只能假裝瞎子一樣跟著去了鏡頭前。
“初遇一場,Action!”
“哼,你們這些窮人給點錢就開心得不得了了,難道我說錯了?”
他嚴寒輕蔑地看著我,讓我一時分不清是他演技好還是故意借戲挖苦我。
可是這是拍戲,我立馬讓自己進入角色,成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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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鼓鼓地看著他,可還是要壓下怒火詢問他:“那請問先生想吃點什麼?”
他不耐煩地看著我,隨即掏出一沓鈔票甩在我的臉上,從鈔票落在我臉上的痛感來看,他這一甩用了有九成的力道,我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
我忍無可忍地輕笑了一聲,眼神從原本的恭敬換成了嫌惡。
“你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有錢難道就能買來逝去親人的生命嗎?”
我通紅著眼眶,嘴唇忍不住在輕輕顫抖,卻因為面對的是他而倔強地不掉一滴眼淚。
“那我告訴你,本姑娘今天還就上脾氣了,你給我滾,本店恕不接待!”
我朝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可誰知他眼中竟然閃過猶豫地神色,隨即穩了穩心神。
“我還就是不走了,有本事你趕我走啊。”
“譁——”
我伸手拿起水杯朝他臉上潑去,他抹了一把臉,終於恨恨地離開。
等到他終於走出了鏡頭,我才一面用抹布擦拭著桌面,一面任由眼淚滴在桌面上,臉上還帶著故作堅強的微笑。
等到桌子終於擦拭乾淨了,我才痛苦地捂著臉坐在凳子上,身體還在不住抽動著。
刻意壓抑的聲音從嗓子眼裡出來,帶著濃濃的委屈和不安。
“媽,我好想你。”
過了好久,我才聽到導演喊卡,瞬間劇組的整個氣氛都有些改變。
那個男演員一臉尷尬地看向我,抱歉道,“對不起,我剛剛沒控制好力道,甩錢似乎有點用力。”
我笑著搖了搖頭,說了聲不礙事。
“白梔啊,你最後加的那一場感情戲很有煽動力啊,一下就把平面的角色塑造得更加具體了。”
導演走過來誇獎了我,臉上有著發現好苗子的驚豔。
我謙虛地承接下大家對我的誇獎,似乎憑藉著這場戲,之後我在劇組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大家偶爾的聚餐也都會叫上我,一來二去,我竟跟劇組裡的許多人成為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