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麼？”
等到我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我坐上他的車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我找你就一定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麼？我看起來就那麼像一個災星麼？”
我實在是不知道我又哪裡冒犯了他，明明我用的語言也很禮貌，他又是從哪裡感覺出來我這是在質疑他的災星身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我覺得你——”
“你是覺得我根本不可能再工作以外的地方出現在你面前對不對？”
像是實在忍受不了我吞吞吐吐，顧左右而言他的性子，駕駛座的他索性直接把我心中所想的內容一股腦說了出來。
“其實你說的，也對。”
我本來還想找一個看起來比較委婉一點的藉口，結果沒想到他這麼直截了當地就把大實話說出來了。
明明是他說了這麼一句相當直白的大實話，我不過是順著他的話答應了而已，誰知他聽到我竟然直接承認了，竟然從鼻子間發出了一陣輕哼聲，原本就臭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給，這是《男團女團star》節目近期的收視率。”
他隨手扔過來一份檔案給我，我看了一下，猜想大概他是為了彙報近期的工作才專門趕來一趟的，可以說是相當盡職盡責了吧。
我拿起那份厚厚的檔案，滿篇的文字我乾脆就忽略了過去，單純從圖表的對比上，也能輕易看出來，自從加入了戶外拍攝之後，收視率和之前相比已經翻了一番，甚至一躍而上穩坐同期的綜藝節目收視第一的寶座了。
看來之前我的決策還是相當英明的，想到這裡，我心中其實還有一點點的小激動，畢竟在我英明的帶領下，公司有逐漸轉好的趨勢，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情了。
不過這樣的資料其實就算他不專門列印成檔案，我也能從網路上瞭解這些資訊，他根本不需要專門來一趟這麼麻煩。
“還有什麼事麼？”
“沒有什麼事情我就不能來找你了麼？”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麼一句曖昧的話，實在是讓人有些尷尬。
我覺得不會想歪到他是因為被我的魅力所折服而愛上我，近期因為見不上我而專門趕過來看我一趟，他絕對沒有這麼無趣。
“啊？”
除了這個反應，我真不知道我還能用哪一個精妙的詞彙表達我內心的波瀾壯闊。
“我畢竟是你的私人助理，定期向你彙報公司的績效，並且偶爾參與你的工作為你提供工作上的便利，就是我這個私人助理應該做的事情，因此我現在在你拍攝之後接你回家，也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已。”
我頓了頓，雖然他說得看起來合情合理，可事實上他之前也從來沒有這麼做過啊，今天這是吹得什麼風。
不過我以我這種在他面前算是小兒科的智商，也實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再秀一下下限，於是也就乾脆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給已經操勞了整整一天的心好好放一個假。
也許是因為今天太累了，也許是因為車裡的溫度相當舒適，我竟然在車後座就這麼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恍惚間，我又來到了那片大草原上，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在這片大草原上，我竟然看到了與以往有些不同的張子墨。
他穿著一身簡單乾淨的校服，看起來就是曾經我所憧憬的男生的模樣，他身穿白藍相間的校服走在柔軟的草地上，就連鞋底輕踩草地的沙沙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墨哥！”
我呼喊著他，因為我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看起來廣闊無邊的草地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可是臉上帶著笑容的他卻茫然無知，不過又似乎是早就知曉到了自己下一步就會狠狠跌進深淵裡卻沒有絲毫的恐懼一般，整個人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微笑。
我卻能從他的眼中讀出深深的疲憊和絕望。
現在的他很不好。
“墨哥！”
眼看著他就要往前走，我連忙向他的方向跑去企圖挽回他，我的呼喚終於換來他短暫的回眸。
他的視線梭巡在廣闊的草原上，明明和我的視線有一瞬間的相觸，卻好像看不見我似的很快移開了視線。
“墨哥，你不要再走了，你看看我啊！”
我心中一陣恐懼與害怕，我明白只要他再往前邁一步，等待他的就只有萬丈深淵。
可誰知隨著我離他越來越近，似乎連原本能夠聽見我聲音的他也聽不見了我的呼喚。
我大聲地呼喚著他，可是嗓子眼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似的，竟然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眼看著他正要向前走，而我也差一步就能抓住他的衣袖，可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我竟然腳一軟，摔倒在了草地上。
“墨哥！”
再次睜眼時，我突然發現原來剛才的那一切不過是不真實的夢境，此刻車子停在了街邊，我透過車窗能看到不遠處的便利店裡，正在找店員結賬的何安歌。
他匆匆付了錢，就拿著塑料袋走了出來。
等到他開啟車門與我四目相對時，我從他波瀾不驚的眼神中讀出了一點震驚和慌亂，他從購物袋中拿出一瓶水，隨意扔到後座上便關上了門，繞著車身轉了一圈來到了駕駛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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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喝點水吧，剛剛你的聲音比烏鴉的聲音都難聽。”
我握著手中的水，臉上依然是難掩的尷尬。
猛然間想起來剛才在夢裡，我盡力張嘴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的場景，大概我那副愚蠢的模樣讓原本正在開車的他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吧。
這麼一想，也活該他作為我的私人助理卻不怎麼尊重我了。
親眼看見自己的上司閉著眼張著嘴一副神經病的模樣，大概誰看了都不怎麼會再尊重這個上司了吧。
因為這個尷尬的插曲，直到他將我送回白家的時候，我們一路上也默契地一句話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