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姐，你難道不想再進入演藝圈了嗎？”
我小心地詢問著她，生怕觸及到她深不可見的傷口。
可電話那頭的她久違地笑了笑。
“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那個娛樂圈，不過我認為表演老師這個工作很適合我啊，可以成為那個苛責別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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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她的話，雖然知道調笑的成分多一些，可我還是不怎麼開心。
我們簡單地談了一下關於那幾個鏡頭的注意事項，便已經到了十點半的時間了。
雖然我對於感情的拿捏還是有些一知半解，但為了明天能有充足的精力去拍戲，還是和莫姐道了再見。
“白梔，其實浪漫不在於做的事情有多麼的特別，而在於陪在你身邊，給你幸福感的人是誰。如果你喜歡他，那麼即使你們兩個人呆在一起什麼也不做，彼此間不經意的對視，也足夠你體味浪漫的含義了。”
在掛電話之前，莫姐匆匆給了我這麼一句話，便再也沒說什麼。
我放下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晴晴那個傢伙已經趴到沙發上睡得四腳朝天了。
我笑了笑，關掉了客廳的燈走進了臥室準備洗澡。
我將睡衣褪去，花灑剛開之後的水還帶著些許微涼，我被冷得一個機靈跳了好遠，用手小心試探著水溫，確定好溫度後才走到了花灑下面。
之前為什麼沒有發現花灑的溫度呢？我仔細想了想。
大概是之前每每都是許勤那個潔癖怪先洗，他洗完之後才輪到我洗，所以每次開啟花灑，水都是恰到好處的溫熱。
我在上學時，聽過老師說的一個溫水煮青蛙原理。
是說如果將青蛙一下子扔進鍋裡，青蛙一定會因為受不了高溫而拼命跳出去，但如果一開始將青蛙放進帶有一點點溫度的水裡，再慢慢加熱，青蛙就會漸漸放鬆警惕便開始適應水溫，等到水溫升高到它無法適應的程度，它再想跳出去的時候，不知什麼時候上面早就被笨重的鍋蓋堵住了去路，等待青蛙的只有被活活燙死的悲慘下場了。
當時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還和同學打趣說老師吹牛逼。
同學問我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揚起了一個戲謔的微笑對著她勾勾手指。
“他這個偷換概念，如果一開始將青蛙丟進滾燙的鍋裡再立馬蓋上蓋子，它照樣得死在裡面啊，還需要溫水？”
誰知我的這個英明的理論惹怒了老師，他大罵我自作聰明，然後我就被請到教室外面欣賞風景去了。
現在想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老師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即便是身處在溫水中，青蛙也能感知到溫度的變化，它肯定也是明白這個環境有潛藏的危險，可它還是太貪戀這一時的溫熱了，所以在最後即使知道漸漸上升的水溫終有奪走它生命的時刻，它也遲遲不願做決定離去。
說到底，人都是自作聰明且貪戀溫存的人。
我匆匆洗完澡，便裹著一條浴巾擦著頭開啟了浴室的門。
空氣中有著沐浴露帶來的淡淡檸檬香，我正準備開啟臥室的燈，卻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熟悉的氣息。
是他？
感受到肩膀一沉，沒有衣物遮蔽的頸窩那傳來的是那人呼吸間的熱氣，熟悉的檸檬香味夾雜著淡淡的菸草香氣讓我一瞬間竟然有了安心的感覺。
我保持著僵直的姿勢沒有挪動半分，漫長的沉默後，還是他帶著淡淡的倦意打破了寧靜。
“白梔，我回來了。”
他語氣輕鬆就像是之前每次因為出差而進行的短暫離別般不足掛齒，就連跟我解釋的必要也沒有。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吞噬一切的黑暗，嗅著我帶著潮氣的髮梢，骨節分明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龐。
他的手心比三月的暖陽還要恰到好處，藉著廁所投映過來的點點黃色曖昧的光，他眼眸低垂，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皮底下投下一層暗影。
似乎是不滿於我一句話都未曾吐露的尷尬，他刻意加重了語氣。
“白梔，我說我回來了。”
我終於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我望著他的雙眼，那裡面似乎看不到半點我的投影。
我總是他拿捏在手中的提線木偶，隨著他的喜好擺弄著表情和動作，他跟隨著節奏抬手低手間，正手賜我一次次甜美的夢境，反手又賜我長久寂寥的清醒。
我不能喜歡他，我明明是清楚的。
“還吃飯麼？我給你做。”
我不知道該怎麼整理表情，只能隨便找著他喜歡的說。
他轉過頭不看我，抬手按亮了客廳的燈。
燈亮的一瞬間，他長身而立，一身難得的運動裝竟然凸顯出他難得的少年氣質，乾淨剔透，卻又拒人千裡。
“我吃過了。”
我默契地沒有問他最近的去向，也深知他根本無意解釋什麼。
其實隨著我們相處的加深，我越來越有這種清晰地感覺。
我們的內心其實都像恆星巨大的核心一樣火熱，但必須包裹在一個冷漠淡然地外表之下，他的星系崩坍，帶著星辰落下，冷漠疏離，我唯有用我殘存的質量和光熱，慢慢將它們一一拼湊聚攏，消耗著我，成全著他。
“它叫什麼名字？”
我反應了許久，才知道他在問的是我前一段時間領養回家的小花貓。
“剛剛我進門，它竟然對著我齜牙咧嘴的，真是討厭。”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出他此時的表情。
“晴晴，陰晴的晴。”
我說得十分沒有底氣，我知道當初起這個名字的確是跟他有關係，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有回來的一天，不知道我這個解釋能不能打消他連人帶貓一起趕出去的念頭。
“哦。”
他倒是沒再說什麼，反而默許了晴晴的存在。
“我困了，先睡了。”
他不理會我的愣怔，徑自避開我邊脫衣服邊走進了浴室。
進了浴室，他才想起來什麼轉過頭看著我，指了指我。
“換完衣服之後，浴巾拿給我。”
我點點頭應了下來，然後就看著他的臉消失在浴室的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