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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第一更)

小陳一聽自己和江森辛辛苦苦、翻山越嶺才帶到這裡的蘇州帛錦,竟然被這小小臨溪縣的縣令拿去做地毯?

不由得又驚又怒!

開什麼玩笑!

你家地毯捨得用這個價位的布匹?

說實話,哪怕天子這麼幹,還有耿直的官員會上書批評一番呢!

你真把陳十一郎當做傻了吧唧的十歲小孩嗎!

小陳要叫出上午與他談購買帛錦的人來面談,對方只推託“沈郎君”不在衙內,說不定什麼時候才回來。

交涉到後面,把縣衙的小哥惹毛了,叫人把縣衙大門一攔,進去不理會小陳了!

除了小陳,還有不少早上賣貨的貨主聚集在衙門前,小陳一問,他們也是紛紛被剋扣了不少價格!

沒有一個是按照市場價格來給的!

哪怕是幾張紙,幾枝筆,原也花不了多少錢,偏偏是故意噁心人似的,就要少給那麼一兩文錢。

像小陳那樣,硬生生被逼著給信任“縣官大老爺”打一個6折的,也不乏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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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群情激憤!

可是縣衙壓低採購價格,也不是沒有說辭:

本縣自從拆武康立縣以來,不過50年,基礎薄弱,資產單薄——就連縣治也極為寒酸簡陋,根本就是幾間茅屋隨意裝點一下,絲毫沒有官府的威嚴。

這一點小陳倒也不否認,他之前去過江寧縣衙,還坐過半天牢,那邊可比這小小臨溪縣縣衙氣派有面子多了。

盼望著,盼望著,朝廷好容易派了進士科出身的柳明府來治理本縣,到咱們這偏僻鄉野,那可真是大材小用,屈就前來的。

難道咱們臨溪縣的父老鄉親,好容易迎來這麼一個有來頭的父母官,就不能些許讓一點利,讓新任縣令的上任儀禮稍微氣派一點麼?

這樣也好讓新官上任之後,全心全意為本縣盡職盡責啊!

這一番說辭,倒是讓不少人的不滿減輕了一些,有的虧得少的貨主,心說就算了:

民不與官鬥,人家縣衙說得如此清楚了,實際上就是新任縣令想佔一點小便宜,不想多花錢採購,又想要自己的就職典禮風風光光的,你不付出,我不付出,不是不給明府大人面子嘛!

走吧走吧走吧,只要新任縣令踏踏實實為地方辦事,幾支筆幾張紙,便是送與他了,又何妨?

眼看著一些人要認栽,小陳愈發不爽了:

你們是本地人,想要父母官為你們辦事,虧一點沒什麼——

可小陳我只是路過,啥也不求人家的,憑什麼也要小陳我幫他抬轎子?

而且你這徵用小陳我的帛錦的理由也太牽強了,誰會拿這麼好的布去當地毯?實際意義在哪裡?

扯回去給妻女家人縫製花衣裳才是正理吧!

“不準走!”小陳大手一揮,衝著吃了小虧,準備打退堂鼓的一批人道。

“諸君以為,些許薄利之貨,吃了虧,咬咬牙,也就算了——”

“可曾想過,這位新任明府大人,一天的父母官也未曾做,更談不上為臨溪縣做過任何貢獻,就敢向諸君索要紙、筆、油、燭、帛、錦,若是扎下根來,天長日久,還不更加加緊盤剝,今時用這個理由增派徭役,明個用那個由頭加收稅賦,諸君何以應對?”

“就看這縣衙,破敗不堪,他若說要擇地再興新縣治,一毛不拔,都要諸君攤派成本與人力,全縣父老,人人出工,諸君又能如何?”

“如此,到他離任那天,臨溪縣還不給他颳走三層地皮啊!”

小陳危言聳聽,誇大其詞,聽得眾人若有所思。

的確,這新官還沒在任上,就做出這種刻薄貪財的行為,給人的觀感著實不佳。

今日只是少給錢,等哪一天可能不給錢,乃至白吃白拿後,還要倒給他錢呢!

只不過,話雖在理,眾人也認可小陳的預測,可畢竟對方既是縣官,又是現管,不到逼得大家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平民百姓還是不希望與縣衙起衝突的。

你們虧得多的便繼續在這裡守一個說法,我們虧得少的就先行撤退吧!

小陳見“國民劣根性”如此,大感失望,心知想依靠他們,拿回自己應得的報酬,那是不現實的了。

強忍著怒氣,向江森要來紙筆,左手攙扶著傷未痊癒的右臂,揮毫寫道:

“紅線毯”?實不然!蘇州帛錦錢過萬!

擇繭繰絲清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

染為紅線紅於藍,織作臨溪縣上毯!

臨溪衙內十丈餘,紅線織成可遍鋪。

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

美人踏上歌舞來,羅襪繡鞋隨步沒!

太原毯澀毳縷硬,蜀都褥薄錦花冷!

不如此錦溫且柔,人間四月來湖州!

兄弟同擔路臨溪,線厚絲多卷不得!

臨溪明府知不知,一丈毯,千兩絲!

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奪人衣作地衣!

此詩一出,在場受到欺壓、吃了暗虧的貨主們,人人臉色漸變,火氣在漸漸聚集……

真振聾發聵也!

前七句,記敘用繭線織成紅線毯的精工細作的過程,幾個動詞,準確、精煉地介紹了紅線毯製作工藝的順序:擇(繭)——繅(線)——(水)煮——揀(絲)——練(線)——(紅藍)染——織(布)。工藝之複雜精細,雖平平道來,卻無不表現織匠勞動的艱辛困難!

第八至第十六句,繪寫已織就的紅線毯的精美,面積大,“溫且柔”,精美絕倫,一下子就凸顯出享用者之豪華奢侈,極盡描寫、襯托、對比等表現手法之能事,淋漓盡致地渲染出紅線毯“溫且柔”之精美,加上小陳“黑白雙雄”兄弟二人翻山越嶺來到臨溪的艱難,由蘇州揚州一路跋涉,來到這山下縣城,路程早過了數百裡,這沿途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又要使帛錦避免日曬雨淋,需要無數的艱辛操勞!

詩至此表現出小陳的憤恨填膺,愈發惹人同情!

可前兩部分寫小陳布匹的精美只是手段,抨擊“臨溪新任縣令”才是目的。把物之美寫足之後,陡然將諷刺的鋒芒直指“臨溪縣令”,“其言直而切”,絲毫不委婉曲折,鋒芒畢露!

最後這五句,小陳的滿腔憤怒已經到了不可遏止的程度,幾乎是指著“臨溪縣令”的鼻子厲聲呵問,你特馬知不知道,一匹布,千兩絲!

還有那麼多人沒有衣服穿,你竟然已經奢靡到拿人的衣服去給地穿了!地本不知寒,卻為它鋪滿地毯;人需溫暖卻無衣裹體,正如白居易《秦中吟·重賦》所描寫的:“

幼者形不蔽,老者體無溫!

悲端與寒氣,併入鼻中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