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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陳總編的詩,都是垃圾!(第一更)

陳成抓耳撓腮,怎麼都不自在。

只能勸慰自己:還好還好,只是陳成“剽竊”陳萇,我抄我自己!

這比之紹生剽竊孟夫子的行為,還是要好一些的,何況最後紹生也洗白了,陳某人也終有一日能洗白的……

對方也說了,先前對自己印象不錯,可怎麼“6負3勝”之後,就看小陳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忽然,陳成想起來自己為桂州詩榜制定的一條新規:

“責任編輯”,如果“看走眼”嚴重,比如評定了某人一個段位級別,但是在經過“群眾考驗”之後,段位相差太嚴重的,要對“責編”進行懲罰,扣除十天的工資。

而這個“相差太嚴重”的範圍,是五段。

自己從詩之力九段到3.75段,剛好差了5.25段……

蕭子平把火都撒在自己身上,真可謂“冤有頭,債有主,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陳成本來想要好好“教育教育”常登科的這位小弟,想到了這一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雖然我不認可你如此貶低、詆譭我這種行為,可是你洩憤的物件竟然找對了……

“我希望尊駕不要針對我,”陳總編懷疑自己是全天下脾氣最好的領導了,被下屬的下屬這樣嘲諷,都能保持平心靜氣地說話:“雖然我那幾首作品裡,的確有幾首敷衍之作,但是也不要光看質量,不看數量啊!”

我能在那麼短時間裡寫出那麼多首題材多樣、風格多變的詩,也不是一般人能隨隨便便做到的吧?

就算你們評出來的這些“詩士”“詩師”“大詩師”,又有幾人能有小陳我這種疾才呢?

蕭子平忽然平靜下來了,漠然地看著他:“喂!老弟!你知不知道一首絕句有多少字?”

陳成心道這有點侮辱人吧?我寫都寫了,怎麼會不知道這個!

“五言的話,20個字,七言有28字啊。”

“律詩呢?”

“五言40字,七言56字。”

蕭子平取過張珪正抄錄的冊子——也是陳成在兩京搞的那種線裝,算是他們家的核心科技:“你自己看,一頁紙上!才能寫幾個字?因為我們給你了高階的評價,參加較藝的每一首詩都要手錄、校對?你知不知道,你說你‘敷衍了事’作的詩,才學了幾天聲律,就自以為掌握了詩道訣竅,到處張揚賣弄,搞出這些糟粕!浪費了張珪兄多少精力、多少筆墨、多少紙、多少錢和詩榜辦事員的時間和心機啊!!”

陳成一時啞然,這也無法辯駁,他或是偷懶、或是詞窮製造出的“文字垃圾”,可因為他是“高階選手”,他是“新星培養對象”,賞識了他的各位辦事員就必須當他寫的每一首都是精品,編輯、校對、存檔,廢的心思比他“創作”的時候恐怕也少不了多少,甚至只多不少!

就好像乾隆的那些詩,你可以說他自娛自樂,沒有干擾任何人。

可實際上,他的四五萬首作品,加上草稿,用掉了多少紙張筆墨,多少文臣幫他這些廢稿盡心潤色,多少後人還要將其校對數字化,浪費了多少資源!

與此同時,“文字獄”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名義上“編書”實際上是“焚書”的四庫全書工程,毀滅了多少珍貴典籍!

自己製造文字垃圾,毀壞前人經典,這就是乾隆大帝給後人的寶貴遺產!

陳成起初覺得蕭子平為了區區十天的工資與自己呶呶不休,分明是小題大做,可聽他這話,內心竟然由衷地升起了愧疚和羞恥。

自己明明有旁人難以企及的名師資源,寫不完的紙張筆墨,可在詩道上為何進步甚小,和資源、交通、見識、眼界都無法與自己相比的嶺南才子,差距都不小。

可自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一個人打他們那麼多個,竟然“不分伯仲”!

和乾隆一樣,處於一個舒適圈之中,從來沒想著要如何磨礪技藝,寫得越多,垃圾卻是卻多!

“我都想到主編回來要怎麼說咱們這次評比的工作了!”蕭子平嘆息道:“他肯定敲著我的頭質問我幹什麼吃的!基於什麼評判標準?甩張珪臉色說:拜託你們!這種糟粕還用得著記錄下來嗎?也不怕送到長安去,汙了郡主娘子的眼!惠文太子泉下有知,這種糟粕都能上詩榜,只怕也會……唉!”

張珪也是長嘆,可也只能繼續動筆,抄錄陳成那些“糟粕”。本來以為進了詩榜就可以有數不盡的好詩可以閱覽,可現實是同樣是詩榜打榜,他們這些早一批的“學長”都想著怎麼多寫幾首好的能讓天下人有機會看到,而現在這些“學弟”們只要能贏根本不在乎品味如何,比爛沒有下限,尤其是之前“買段位”嚴重的時候,以“復聯盟主”莫炎為首的富家子弟們,交出來的作品那才叫沒有下限呢……

還是前臺李小哥過來推著蕭子平往裡面去:“行了行了,削人王,你就少說兩句吧!這少年只怕也就十六七歲,你這個歲數寫的未必就比他好多少,不是人人都是十一郎,生下來就會作詩啊!”

蕭子平心不甘情不願往裡面撤,對著陳成吼道:“回家好好想想,這種爛詩接著寫,你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我勸你還是早早封筆!”

“算了算了!”李小哥連推帶勸把他按到內室去了。

陳成自從涉足詩壇,旁人從來都是誇他贊他,哪怕今天輸慘了,對手們也是恭維他“雖敗猶榮”,可蕭子平把現實全赤裸裸揭露開給他看之中,終於意識到真實水平究竟幾斤幾兩。

還能神氣活現地招搖過市,心安理得地說自己“天下第十”嗎?

沉默半晌,陳成走到仍然伏案疾書的張珪——“大產量的詩人們”的確給這位主編指定抄寫員帶來了沉重繁忙的工作,幾乎沒一時手頭閒著。

“尊駕能借支筆借張紙一用嗎?”陳成客氣謹慎問。

張珪看了他一眼,沒問他借紙筆幹什麼,還是撕了一張下來給他。

“洛陽紙貴”,其實就算不在洛陽,紙這種東西在古代一直都不便宜,到了嶺南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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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詩榜辦事處如此需要用紙,哪怕多花錢,渠道也不一定供應的上。

還是常登科搞定了“西慶林寺”這座名寺,借用了他們的渠道才解決了用紙難的問題。畢竟佛寺印刷佛經也是需要大量用紙的。

即便如此,每月的支出不斷上漲,是沉重的負擔。

辦事員們節衣縮食才搞來的紙,就這麼寫上連他們的詩都不如的文字垃圾,能不滿腹怨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