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夢傳動機關，牆面慢慢升起。
探出腦袋便見一人周身氣息陰沉沉跪在地上。
少年纖長的睫毛輕輕的顫著，掩蓋著眼底的那一份痛楚。
影夢調整機關的角度，瞥見了少年的側臉，那是一雙蔚藍色的瞳仁，無波無瀾，宛如死寂一般，是方宛。
對方神聖的白衣，如今已經成為了一件血肉混雜的戰衣。
影夢微微眯眼，對方的狀態不太對勁，修為和天賦比上一次見到他提升了很多。
哦呵呵，墜魔了，她還以為這世間沒有辦法讓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墜魔呢。
不過看對方的樣子好像解決了不少東西，這算大鬧人家的祖墳嗎，夠囂張，點贊，等等她不能表現的太幸災樂禍，弦青看著呢，也不知道弦青會不會藉此狠狠敲自己一筆。
無盡的黑暗中出現了一抹鮮豔的紅，和之前王姐身上的血色羅裙一樣，看似鮮血，卻帶著一股腐朽墮落的氣息。
方宛沒有抬頭，他現在可以透過氣息波動識人，冰涼的指尖輕輕抵在了從衣袖中滑落下的刀片上，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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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夢飄落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俯看著他，聽不出感情的聲線打破了所有的寂靜。“一步登天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之前錯過了太多。”
方宛稍微停頓了下，他聽出了一些洩露的感情，平靜抬起眸來，看向那一張滿是戲謔的容顏。
方宛眼眸冷淡死寂，縈繞著絲絲縷縷的淡色，只看了一眼，又垂下了長睫，一句話也沒回答。
可是影夢已經得到了答案。得到的比起失去的少嗎？
影夢忽地譏諷嗤笑了一聲，笑意不打眼底，扯了下薄唇，挺漠然的問他。“不好嗎？”
不知是在問自己的決定，還是什麼別的。
方宛思忖了少頃，以前不懂，現在他懂了。
覺得值的只有兩種人，一是沒體驗過。二，是失去理智。能讓一個運籌帷幄的鬼才失去理智的只有感情和執念。
感情影夢不配。那就只有執念
一個能讓人徹底失去理智，不惜一切代價追隨的目標。
方宛薄唇勾起的弧度斂了又斂，便顯出幾分薄涼來。
“像你這樣的人，擁有排號，真是悲哀。”
“你以為我想要那樣東西嗎？”影夢目光平淡，看似毫不在意。“倒是你，墜魔反倒讓你更加冷靜孤傲了。”
“你不好奇嗎？”方宛緩緩起身，聲線冷冽平靜。“遇見了那麼多天賦一樣卻沒有血緣關係的人。”
影夢撇開了眼。低階的轉移話題，不過怎麼會不好奇呢？所有有排號的人，從二號開始就全部擁有一樣的天賦。他們之間千年前真的沒有聯絡嗎？
可為什麼唯獨一號不同？
影夢眼神若有若無的看向上方的弦青。他會不會也是佈局者？
影夢薄唇，露出一抹淡薄清雅的弧度，帶著幾分涼意，像寒冬的飛雪。“你知道多少。”
他現在不知道方宛腦域哪個方面的增強了，不過十有八九是整合能力，畢竟那是他擅長的地方。這麼說來，他可能真的算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方宛舉起那把不久前才沾染了人命的長刀，在火光下泛著清寒的光，他神情冰冷漠然傳遞這一個資訊。幫我。
影夢輕輕嘆口氣，清淡的笑了笑。求死，倒是果斷啊。發現自己鬥不過，與其按照佈局人的想法走下去，還不如直接了斷自我毀滅，畢竟如果不是那人也會被毀滅。如提前毀滅讓佈局者難受，難受也比榨乾利益來的妙。
可是聖元那種人會難受嗎？他會沒算到嗎？
不過他倒是一點留念都沒有，看來這世間值得他掛念的物已經消失了。想到這，影夢心中有個猜測。
“等價交換。”影夢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骨劍。
站在原地並沒有動作的兩個人同時動了！
兩人看似打的不可開交的兩人，刀光劍影間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平緩的空氣快速湧動，破空聲凜冽。
實則兩人都知道影夢沒有動全力，不然方宛可能走不了一招。
影夢用劍擋住方宛不留情面的殺招。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臨死前，無盡生命的爆發嗎？
影夢薄唇笑意清淺如初，撥冗找到了一個時機低聲跟方宛說：“快點吧，再不說你就沒機會了。”
方宛完全沒有理會影夢的話，單手持刀，手腕翻轉用力，動作陰狠，凌厲的砍向影夢的頸脖之處。
刀光所掃之處，激起一片破空聲響，影夢仰面避開，嘖了一聲，毫不猶豫的還擊過去。“好吧，那我送你上路，臨死前總能告訴我吧。”
方宛神情在夜色中泛著某種幽沉冷戾的涼薄，每一次翻轉長刀都帶著驚心動魄的殺機，只是抓在刀柄上的指尖蒼白，陰森，似乎很用力的在攥緊，一招比一招很狠辣。
影夢眸色終於有些不受控制
的沉了下來。僅僅一次墜魔就強大了這麼多。
恐怕不只是死一個親人的原因吧，估計被人刺激了。
這樣的人躲在著陵墓中好好修煉給幾年，放下一切，便可重新開始，怎麼好的機會，為什麼？
影夢眸色明明滅滅，她想要的答案可能只有在最後一刻才能得到。
一瞬間，影夢直逼方宛命門。鋪天蓋地的殺機幾乎將他包圍。方宛不動神色，長刀堪堪擋了一下。
“砰”的一聲。他的長刀裂成了兩半，胸口多了一支飛鏢。
他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眼神中卻多了一絲解脫。
結束了。他才不要幫那個小變態，帶著她那一份活下去，他會崩潰的。
吐出一口鮮血，方宛眸光波瀾不驚，不帶一絲感情。“技不如人。沒有理由。”
他看著鮮血從傷口中流出，感受著生命的流逝，感受著意識和情感慢慢迴歸。哈，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保持自己的本色，難道不是一件幸運的事嗎？
方宛對上影夢的眼睛停頓了一下，艱難的開口。“你沒有發現我們和一個人長得很像......”
話還沒有說完，他的眉心多了一枚銀針，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最後一刻，平靜地合上了雙眼，薄唇多了一抹愉悅的笑意。
影夢薄唇緊抿，趨於一條平直的線，眸光陰晴不定的落在那枚銀針上。
弦青出手了，阻止他將最後的話說完。為什麼？他知道什麼對嗎？
影夢微微眯眼，長睫輕輕垂下，眸色隱約有細微的變化，趨向寒冽。
長得很像是指生理上長得很像嗎？
眨了眨眼，掩蓋住眼中的深沉，影夢回頭向弦青招了招手。“解決了，謝謝仙君大人的慷慨幫助，仙君大人的靈氣恢復的真快啊。”
影夢笑的邪氣，眉梢挑著詭異懶散的弧度，帶著閒情雅緻，向弦青開著玩笑，眼底平平靜靜，好像剛剛那一瞬間的幽沉危險只是一場錯覺。
弦青點了點頭薄唇笑意清淺。影夢在防備自己，很正常，不是嗎？
他也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清理乾淨了。打掃一下，我們該離開了。”
影夢擰了下眉。獎品呢。
弦青點了點頭。
影夢重新露出了愉快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