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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妄鎮

“石頭,剪刀,布。我贏了傳送陣的方位定在我的左邊。”

第N個回合後。

“這片深林好像有點眼熟……”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問一下路……”

“……”

在經歷了千辛萬苦後,兩人竟然奇蹟般的在最後一秒前趕到瞭解妄鎮。

小鎮平靜、靈秀、富有生活氣息的。不大,但卻挺繁華的,或許都是此地人傑地靈的功勞吧。

今日小鎮上出現了兩個與這古鎮風情源遠流長的如童話般美麗的街道不太相稱的人。

他們弓著背蹣跚,互相攙扶,身上衣衫髒汙破碎,辨不出原本顏色和款式。

影夢打量著周邊的墨綠琉璃瓦,飛簷層疊的建築,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完全忘了丟臉,天哪,終於到了。

繞過蒼翠欲滴的竹林叢走在青石板上,影夢差點沒淚如雨下。

天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麼。叢林,墓園,岩漿,拜堂現場,兩軍交戰的中央,怪物的飯桌……說多了都是淚。

兩個路痴在一起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增幅,加上轉送陣的助攻,他們算是把所有離奇的事都經歷了一遍。

影夢眼角沁出的生理淚,潤開髒汙亂髮,左右扭轉兩下脖子,頸椎啪啪作響。她現在不太清楚自己的尊容但看子淵那樣子,自己估計也好不到那去。話說明明一個傳送陣就能搞定的事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難道是通道者太多,導致的時空複雜性?

影夢懶懶的仰天,有氣無力,她好餓啊!但她沒錢啊!只能悲傷的蹲在事先說好集合的客棧門口,等待隊友的支援。

客棧門口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好歹是世家子弟這選的住址自然不會差。

此時門口坐著二個頭髮蓬亂,塵埃滿面,形容與乞丐並無二致,倒引來遊走街市的行人好一番側目。

突然影夢聞到了一股惡臭,隨之而來的是一位看似年過古稀的老人。他揹著一個破布袋,看起來很沉。他散著長髮蹣跚而過,來回的巡視著路面,尋找可用的東西。走到客棧前面,停頓了一下,看到蹲在毛孔道影夢他們,他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見沒人驅趕

,便走了過去,靠牆坐著。

他開啟了手中那破爛不堪的袋子,用那佈滿了像河溝一樣皺紋的黑手在裡面翻找著,從裡面翻出一個乾淨的竹笛,和他那髒汙的外衣,髒汙的赤膊很是不搭。

他低著頭,看不出任何表情,瘦弱的身軀在瑟瑟秋風中尤顯的可憐。他緩緩舉起竹笛放在他骯髒的嘴邊,清遠地吹響。

聲音清脆悠揚,音色很是乾淨。能出吹出這樣的樂曲的人心比任何人的心都要乾淨。只不過被看似骯髒的外表所掩飾,也許不是掩飾,而是被忽略。

聽到笛聲的那一刻,影夢的回憶突然湧上心頭,被天賦壓制的情緒浮現至眼前。影夢發現那籠罩在她心頭的道正慢慢被驅散,那封存已久的心臟好像重新跳出了自己的旋律。

影夢循聲看過去,認真的打量起那個乞丐男。他面龐並不骯髒,五官清晰可認,並不是醜陋之人。那深邃瞳孔中似暗藏星河,讓人一眼淪陷。

對上那雙眼,影夢微微吸氣。那眼底好像有說不出的滄桑,眉目之間流露出的悲傷,勢不可擋。

這樣的人會是乞丐。這地方當個乞丐標準都怎麼高?

影夢緩緩靠回原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她沒有管的資格,對方絕非弱者,她不知道這裡的標準,但能用笛聲驅散索繞在她心頭的那股道,對方對道的領悟在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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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對道的領悟不一定和武力值有關,她也不打算和此人打交道。這是她這幾天的總結—通道者的腦迴路很奇怪。搞不好這人是為了領悟什麼故意裝成乞丐,或者被什麼逼為乞丐,不管那個她貿然介入都不好。

影夢盤膝而坐,雖然不好結交,但有機會擺脫那股道,她也不想錯過。

影夢開始分析那旋律中的韻味,記下那樂譜,日後她可要好好分析,她對成為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棋子不是很感興趣。

不知是不是知道影夢在“偷聽”,旋律突然轉變,每個音符中都透露了陰暗,冷酷,威嚴,連餘音也似乎是厄運在四處蔓延。它陰暗地,無休止地在各個調性上反覆著,尋找著時機,窺測著空隙以闖入人的生活,主宰人的一切。就好像命運的鎖鏈一點一點的侵蝕著一個人的意志。

接著它開始時有些驚慌不安,以後逐漸活躍起來,試

圖主宰一切。突然,兩個強烈的高音將它阻截住。好似被獵物短暫的反抗激起的興趣。音樂的力度在減弱,音區頻繁交換,音調低抑、不穩定,似乎是對鬥爭產生懷疑,動搖。是獵物的意志嗎?

樂曲即將到達高潮時,突然中斷了。

影夢微微蹙眉,這是什麼情況?她睜開眼睛,結果就看到了差點讓她心臟驟停的畫面。

子淵掏了幾塊碎銀給乞丐男。

影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影夢抬起半管襤褸殘袖掩住口鼻,皺眉咳嗽,她現在很不想承認認識子淵。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等等,不對,他有錢。什麼?!她都快餓死,他有錢怎麼不說!好歹去買身衣裳,等一下其他人來了,他們至少可以不要那麼丟臉。

不對,她現在該在意的子淵的行為是不是羞辱了某位可能是大佬的人物。如果是,她要不要撈子淵一把。

就這影夢糾結來糾結去時,乞丐男已經用手將碎銀丟置地上。“年輕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誰的錢都不好掙。憐憫別人錢,先看看自己。”

這是子淵第一次給錢被乞丐拒絕了。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他被乞丐蔑視了,子淵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握成拳。看他這樣影夢就知道他要是開口了蹦出來一定不是什麼好話。“子......兄弟,不要生事。將銀子撿起來,走吧。”

子淵怔在當下,半晌方倔強地扭過頭去。幾天的相處,他知道影夢的行為總有她的道理,但他拉不下面子。“我不撿。”

影夢無置可否,緩緩彎下腰,從泥痕裡拈出那枚銀錠,輕輕吹去浮灰,掛出一抹笑,帶著幾絲尊敬,說了幾句好話。

乞丐男打量了一下影夢,低頭撥弄著玉笛,只是笑笑。那眼神,如同沉寂的古書,滿是故事。“你懂樂理。”

影夢斟酌了片刻,點了點頭。她不但懂樂理,還會幾門樂器,畢竟曾經某青(不方便提供姓名)可是把她當吉祥物用,除武功外,她的才能也絕不居於人下。只是不知為何,精通幾門樂器的她,唯獨唱歌就像弦青的廚藝一樣怎麼練也練不好。

乞丐男在此開啟了手中那破爛不堪的袋子從裡面翻出一隻玉簫。“年輕人想道歉該怎麼做,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