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人情社會，誰談判時不會拉拉關係，聊聊天？
羌笙這番話算是直接撕開了那層紗，一點面子都沒給，搞的場面一度很尷尬。
“抱歉，是我們想的不周到。”影夢眼尾輕挑間勾勒出風輕朗月，立馬調整了狀態。“我來和你談理智，泍鑫來和你談情誼。先選哪個，你請。”
羌笙沉默了片刻，不知在衡量什麼，最後隨意的笑了幾聲。“情誼不就那幾句話嗎？理智？利益，大局，抉擇，包含面很廣啊。聽起來很是新鮮，我想看看你能演出怎樣一齣戲，朋友。”
影夢點了點頭，整個人換了個狀態，嚴謹肅穆。
羌笙也收斂起了微笑，帶上了再正經不過的程式感。終究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人才，這一認真，那氣場就上來了。
這擺在外面定是天之驕子，只是在這各地人才雲集的鬼才訓練營就略顯平庸，但認真起來也不容小覷。畢竟能進核心級別的，和那幾個危險人物在一個級別的在平庸能平庸到哪去？
影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氣場變得溫雅如玉。兩人打量著彼此，給出了一個初步的判斷，不是判斷為人，而是判斷對方的底線，籌碼，可能用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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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夢身子微微前傾，很忽然的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氣場變的溫雅如玉，姿態放鬆，想聊天似的突然蹦出一句。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是一種快樂。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是一種智慧。”
羌笙不動神色，往後靠了一點，微笑著，意味不明的道：“你看起來像經歷了很多的人，那你應該知道，有的時候為了一種東西必須要放棄另一種東西，這是一種無奈。我可能不知道我需要什麼，但我知道我不需要什麼。”
“你像是個明白人。捫心自問，你想要什麼？”影夢一聲輕笑，動作優雅溫和，卻某名帶上了一種極致的壓迫感。“我知道有些世家子弟最愛說什麼。花開在世間，百年後便是一盆黃土，人既然。
這句話的本意是教導人，活得開心，活好當下。但它卻被有些人硬生生的扭曲為，反正像你這種小人物做什麼都不會被人記住的，只求自己順心，不求被他人評價。”
羌笙手指微抬抵住了影夢單薄的肩，波瀾不驚的往外推了推，語氣沒什麼變化。
“是的，人或多或少總會在意他人的評價......”
“但是如果他從未能被評價過呢？如果他從未被記得呢？他會在意嗎？”影夢力道不輕不重地止住了羌笙的動作，微微眯著狹長妖治的鳳眸，輕輕淡淡又漫不經心的笑意在眼底暈開。
“每個人活在世間，總希望自己被記住。小艇劃過水面，浮萍一道開。連小艇都能留下痕跡，一個人為什麼不能？”羌笙敘述的聲音平穩有力，面上是冷漠而肅穆的淡然。對於陌生人來說，他自帶一種令人信服的淡然，但對於瞭解他形式的人來說，這不過一副僵硬的面具。
“能進入這個級別，證明你不簡單。”影夢鬆開羌笙的手腕，溫和的笑著，自然而然的後靠，有些漫然的微抬下巴，意有所指的敲了三下桌面。“別告訴我，你沒有發現我身上疑點重重。別告訴我，你沒有自己的猜測。我不是來證實你的猜測，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不有所動作的話，千年之後，這世間將再無你的痕跡。甚至將沒有一個人記得你曾存在過，這將會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
羌笙面無表情，語氣平穩而冰冷，音色如夜雪，可空氣中突然多的那一絲針鋒相對的壓迫感似乎訴說著什麼。“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就算懂了，也不會相信。”
影夢慢條斯理的直起身形，對於那一分突然的針對，她的行為顯示她沒有過多計較，聲色如春日的陽光，溫和至極。“所以，與其談些無法驗證的，不如談談，我們知道的。”
羌笙頓了頓，從容的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有些突然的蹦出一句看似沒有什麼關聯的話。“有些人總是在追求一些遙遠的東西，結果一路上失去的不一定比得到的多。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已經失去了。”
聽聞，影夢慢條斯理的直起身形，斯文又貴氣，看不出她溫和面具下有這樣的波動。她推測，這句話是對方觀察完她以後，得出的一個結論。
她不否認，這話對她的影響。只是好奇，羌笙怎麼做的目的，影響她對羌笙有什麼好處。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是她在嘗試說服對方，而不是對方需要影響自己吧。
她是攻防，對方是守方，守方冒然進攻，沒有明確的目標和計劃可並非一個好的選擇。
影夢語氣很文雅的接上了羌笙的話。“可是只有在對比的過程中，我們才會知道
什麼更好。”
羌笙臉上是疏離入骨的冷漠，他的身形表達的語言是完美的公事公辦，可這過度的程序化出現在這麼一種人身上，可否也是一種破綻呢？
“可悲的是，我們在選擇的過程中，往往會丟掉曾經擁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丟了什麼。”
羌笙再一次發動了攻勢，話語的主動權慢慢被他掌握。他似乎洞察到了影夢心境上的一個漏洞。這個漏洞很明顯，很容易察覺。而且只針對經歷過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的人，他們當中只有一位，這無疑是很好的武器。
在羌笙這句話說完了之後，氣氛一度陷入了死水般的寂靜當中。
影夢沉默了半響，文雅的氣質中暈染開其他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特質。
“如果你從未開始，你怎麼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如果你明知結果不一定是你想要的，為什麼你還要開始？”羌笙語氣冷漠鋒利如同出鞘的寒劍。
“如果只看到了片面的東西，就止步不前，進步和發展東將不會存在。”影夢微微勾唇，身上是潑墨古韻的書香氣，但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卻莫名為那書生的儒雅添了幾分凌厲。
“進步和發展，可我這等小人物有什麼關係？”
“個人的進步和發展。”
“我需要嗎？我現在的狀態不好嗎？你有資格評價嗎？你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在迴避什麼東西。”
面對羌笙不蘊含任何波瀾起伏以及力度的平靜話語，影夢微微抬眸，視線不疾不徐地從他冰冷微硬的臉龐一寸寸劃過，最終定格在那散發著絲絲藍光的瞳孔。“不可否認，我是在迴避什麼東西，但我有嘗試改變。一直迴避，就永遠只能停在原點。不，甚至可能會往後腿。因為想要停在原點，你要費盡千辛萬苦，用盡全力往前跑。”
“真不好意思，你判斷錯了。”羌笙語氣冷靜自持中夾帶了一些嘲諷。“我只是喜穩定，不代表我不進步。我已經有完整的計劃，一切都定好了，每個細節也算清了。不需要有其他的變化。我最後的結局是找一處深山隱居，每天研究研究自己喜歡的事。某人羨慕不來。”
“你可有想過變數。”對於羌笙的計劃影夢不給予評價，但那眼底暈染開來的那漫不經心的笑意，似乎講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