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暗淡，涼月無邊的夜色中，一場短暫的意識交鋒落下序幕。
聖元挺漫然的立樹梢，有些意興闌珊。“這世間所有的荒謬，不過是靈活的行為變得古板。生動的舉止開始呆滯。”
弦青眸也不抬，嗓音不冷不淡。“越好奇就越會想知道結果，總有一天，你會踩過那條線。”
“所以不要好奇？”聖元嗤笑，揮了揮手中的竹簡。“算了，看來你是不會參與了，放心你很快就會為你的膽怯而悲鳴。”
“打消你現在的想法。”弦青看他的行為大抵也清楚了，他眉心微微蹙起，聲線清冽低沉。“你會將你會將更多人牽扯進來，難道你想落得七五六的下場？”
“你果然有繼續查下去。”聖元墨色碎髮遮住了眼，眸光是冷冽的漆黑。“不是說不要好奇嗎？”
“有些東西很難控制。你不也查了嗎？”弦青眯著細長瀲灩的鳳眸，眼尾勾勒出幾分冷戾。“如今僅僅顯露的這冰山一角都如此恐怖，難道不足以證明這個地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乾淨，甚至......非常腐敗。”
“你錯了。”聖元漆黑如墨的眼底卻沒什麼溫度，神情透著少年時代獨特的銳利。“有光的地方難免有暗。腐敗的只是一部分，乾淨的哪一面，並沒有看見腐敗。如今就是要讓乾淨的那一面看到這腐朽，才能將其清理乾淨。”
“可笑。”弦青眼神冷的彷彿冬夜寒雪。“七五六事件怎麼看都只是一場更大事件的冰山一角。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卻被隱瞞得這麼乾淨，沒有高層插手手說不過去。”
“可是最後被荒廢了。”聖元靠在樹幹上，閒適又張揚的少年氣盡顯。“它的終止證明邪不壓正。”
“天真！一個東西終結，除了禁止，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成功。”
“你不相信有光的存在，也可以理解。可是經歷過黑暗的你，卻從沒有想過不要讓他人經歷與你一樣的痛苦。這樣的心境是多麼的可悲。”
“自認為帶著聖泉，走遍人間，向世界揮灑光著，卻不知道自己手裡拿著的是毒藥，身邊伴隨的是黑暗，撒下去的是深淵。”弦青抬頭看著聖元，以一種非常冷靜的口吻道。
“看來是談不攏了。”聖元無所謂的低低笑了一聲。“那行吧，我動手，你別參合。
”
“你要拿這次考核做文章，我怎麼可能不參合。”弦青容顏沒有表情，有種目空一切的薄涼。“這就是一場棋局，規則註定會損害每個人的利益，而人為了保護自己，只能採取一種最優策略，使得自己的損失最小。現在人人被綁死，被迫不斷投入籌碼，雪球越滾越大，第一個停止的人將會被規則反噬。”
“所以要乘早啊。”聖元漫不經心的斂著眸。“這樣種著籌碼創造出的雪球造成的傷害也不會那麼大。”
“你可知雪球已經滾了多久？被綁死的世家有多少？”弦青聲線清越低沉。“對於任何一位參與者來說，單方更改自己的策略結局不會很愉快。”
“竟然不論成功與否，已經可以肯定的是，此行將不可能有個讓人欣喜的結束，為什麼不賭一把？時間點久遠只會讓一樣東西成為習慣，而並非讓它變的正確。錯的東西總要有人去糾正。就是因為你這種膽怯，不作為的人多了，這棋局才能繼續執行。”聖元嗤笑一聲，輕飄飄的來了一句。
“你如果用自己的籌碼去與規則對賭我沒有意見，但你現在是將你所有的朋友的命擺在了桌上。”弦青沉默了下，大抵是不想鬧得太難堪，轉移了話題。
“你是在怕自己被影響到。只要我們都彼此信任，罹難將不可能發生。”聖元嘖了聲，態度有些漫不經心，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手背。
“信任？把籌碼放在人性上？自信可不會是你勝利了理由。”弦青擰了下眉，冷著眸。“就算人性的光覆蓋黑暗，你覺得規則的制定者不會摧毀所有違規者嗎？”
“我們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不少，死亡可不好解釋。”聖元側眸，笑了，笑的肆意，是一股少年特有的衝勁，讓人不自覺的熱血沸騰，想去賭一把。“更何況我不畏懼死亡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向黑暗低頭。”
弦青停頓了一下，那股熱血是死氣沉沉的他不再擁有的。何為黑暗？何為光明？這竹簡上的規則都暗示要自相殘殺了，如果他們真的在意身份……能執行怎麼久，能破壞早有人成功了……他是再也衝動不起來了……因為沒有那資格啊……
“才偏性執，必遭大禍。”弦青扯了下淺緋的唇，看向左側的虛空，眼底沉沉浮浮。
聖元眯了眯眸，最後嘖了聲，轉身淡漠離開。
見對方的身體已經消失在濃稠的黑暗中，弦青長嘆一口氣，側眸看向左側。“小家夥看了這麼久不打算出來。”
“我能問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嗎？”影夢從左側的白霧中出來，她笑的很文雅，可在暗淡的月色下，整個人顯得是那麼的詭異。她鮮紅的衣袍邊緣呈暗紅，似乎沾染了什麼液體。
弦青對上那雙閃爍著紅光深邃的黑瞳，恍惚間給有一種凝視深淵的錯覺。她目空一切又深邃至極的他，骨節頎長皙白的手指扣著一節森森白骨，在白霧和月色中給人一種飄渺如隔雲端的虛無詭異感。
弦青身體不自覺僵硬，瞳孔驟然緊縮，不自覺的退後幾步。
影夢速度不緊不慢的逼急，弦青感覺到危險，本能的做出了反應。他與影夢對視，瞳色逐漸加深，聲音壓低。“或許是心有靈犀吧。”
影夢腳步停下了，身形輪廓半陷在昏暗中，靜穆停在那裡，垂著眸，話中意味不明。“哦。我還以為你在我元神上動了什麼手腳呢。”
弦青移開視線，危機解除，細微而真實的恐懼浮上心頭，剛剛他似乎看到了恐懼的本源—混沌。
他總感覺……不是感覺，他敢確定影夢剛剛真的想殺他。
可是這樣的感覺一出，弦青似乎想到了什麼快速打量了一下影夢。
不對……她不像人，更像……怪物……
他突然感覺陣陣冷意蝕骨攀上。
眼前這人不是他的小家夥……不，銘印不會騙人，無論她在哪，他都能感覺到。無論他信不信，眼前的人就是影夢，但這感覺不對……很不對。
弦青強行壓下那從脊椎不斷竄上的細微而真實的恐懼，他感覺到了真實而具有實質性的危險，動作微微調整，進入備戰狀態。
看著在夜色中彷彿隨時出鞘的寒冽古劍，顯出空然的氣場，沉穩淡然的少年，影夢薄唇半勾著溫雅而完美的弧。“這麼快就穩住了，不愧是活在黑暗中的人。”
“你是誰？”弦青快速分析了目前所以的情況之後，微微側身，身後的手一聲不作的出現一把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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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個未來的你想看到的我。”月光在影夢眼底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她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的輕笑。“你的費盡心血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