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份婚約擺在桌子上，白紙黑字。
身旁的兩個老人，一個是顧老的結髮妻子，舉案齊眉，相濡以沫了一輩子。
一個則是在旁服侍的丫鬟，顧老和老太太也從沒有把惜春當外人。
對於顧老的筆跡，二人當然比誰都清楚。說兩位老人是這世界上，對顧老最熟悉的人，也不足為過。
二人第一眼看見這兩封婚約，便立刻知道，這一定是顧老親手所寫。
這字跡蒼勁，筆鋒游龍，氣勢磅礴，除了顧老幾乎沒有第二個人能寫出來。
更不用說顧老留在家裡的書信還有不少，只要拿出顧老以前的書信，稍作比對，也能立刻得出結論。
老太太和惜春婆婆兩老，驚訝的看著林軒，二老對視一眼，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這老頭子，人都走了，還要開這麼大一個玩笑，來折騰後人，真是……老頑童。”
老太太似是回憶起從前的點點滴滴，她如星空一般清澈的眸子裡，閃爍著光芒。
不僅是兩位老人，在場的顧家姐妹，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誰也沒有想到，林軒身上，居然有兩份婚約。
而且這兩份婚約上的女主角，卻分別是顧瑜顧漫姐妹倆。
只有老楊頭似乎早就知道一般，他聳了聳肩，有些無奈的看向林軒。
每一個男人，遇到這樣的問題，恐怕都會覺得極為棘手。
“這是怎麼一回事……”
顧漫驚訝的看了看林軒，又看了看桌上的婚約，她的一雙美目，在顧瑜、老太太等人身上流轉，盡是慌亂的意思。
她萬萬沒想到，林軒居然同時拿出了兩份婚約。
一旁的顧瑜，臉上雖也露出驚訝的模樣，但她的眼裡，卻爆發出興奮的神采。
沒想到，竟然被她瞎貓撞上死耗子，誤打誤撞，說對了一件事。
林軒身上，竟真有與她的婚約……
“這真的是老爺的筆跡，不會有假。”
惜春婆婆仔細的甄別了一番，慎重的點點頭，“這兩份婚約，都是老爺寫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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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林軒，又看了看二女，嘆了口氣：“可是，老爺怎麼會同時把兩位小姐都……都許給林軒呢？”
這不僅是她心頭的疑問，也是老太太、二女心頭揮之不去的困惑。
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林軒，這兩份婚約都是林軒拿出來的，那麼這個問題，他就一定有答案。
“這個嘛……”
林軒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求助一般的看向老楊頭
，發出求救的訊號。
老楊頭打著哈哈，替林軒解圍道：“這個我知道。”
眾人聞言，立刻又把目光轉到了老楊頭身上，林軒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老楊頭點了點頭，徐徐說道：“當時立婚約的時候，我也在場，所以這事情我也知道。”
“按照顧老的意思，就是顧漫這丫頭，性格要強，貿然安排林軒到她身邊，她恐怕不會輕易接受。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就也立了與顧瑜丫頭的婚約。”
“顧老說顧瑜丫頭更溫柔，而且還在讀書，容易被一些不切實際的英雄事跡給感動。而以林軒的本事，當一當救美的英雄，根本算不了什麼。”
老楊頭看了二女一眼，二女臉色都微微泛紅，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頓了頓，又說道：“實際上，顧老只是放心不下你們兩個丫頭，所以才會讓林軒回來保護你們。有他在，誰也傷害不了你們。”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會憑空冒出來一個林軒，成為了顧漫的未婚夫。
原來這一切，都是顧老臨終前的苦心。他放心不下這兩個丫頭，怕她們羽翼還未豐滿，所以讓林軒回到南城，保護二女。
這份婚約，實際上，只能算是林軒接近二女的一個藉口。
而林軒，也確實做到了。
只不過，種種風雲過後，顧漫和顧瑜這兩個丫頭，卻義無反顧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聽完老楊頭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顧漫輕咬嘴唇，她十指糾結的糾纏在一起，俏臉上滿是意外和複雜神情，一雙剪水的眸子中，更是多了幾分揮之不去的濃濃愁怨。
她看著林軒，那幽怨的眼神，讓人心都揉碎了。
“那……你以前和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麼？”
顧漫看著林軒，她倔強的抬起了頭，櫻花一般的薄唇微微顫抖。
她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害怕林軒之前說的那些甜蜜的話，都是假的。
但她更害怕未知，更害怕林軒是因為報答顧老的恩情，才說的那些謊話……
看著顧漫倔強但有些絕望的眼神，林軒心中微微一疼，他輕輕皺眉，緩緩說道：
“一開始，我回到南城，確實是奔著為顧老報恩的心情去的。”
“我那時候甚至在想，就算顧老這兩個孫女兒，是什麼缺胳膊少腿，又或者是長得奇醜無比，肥胖醜陋，我也要保護她們。”
林軒故作輕鬆的說道，但顧漫臉上，卻沒有笑容。
她緊張的看著林軒，緊張到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緊張。
她
的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衣服的下襬，那件襯衣幾乎都要被她扯大了一號。
“但是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一個仙女，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時候我在想，就算是死乞白賴，不要臉加三級，這個未婚夫的便宜，我也佔定了！”
林軒笑了笑，他的語速平緩，配合他臉上會心的表情，讓人彷彿看到了二人初見時的那一幕。
那是在顧漫的辦公室，林軒厚著臉皮，佔了前者不少的便宜。
顧漫想起來，自己的初吻，好像就是那天沒的。
“再後來，金白衣的酒宴上，雪漫集團的危機，方家的威脅……我以為我能用顏值打動你，沒想到，最後還是只能靠實力。”
林軒目光輕柔的看著她，顧漫臉上浮起一抹淺紅雲霞，這壞蛋也太不要臉了。
“再後來，再後來……”
林軒笑著，顧漫也笑著，他沒有再說什麼，但她卻已經全部明白。
他不是在騙她，他的那些甜言蜜語，那些誓言，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出於對顧老的恩情。
只是，二人隔閡消除的這一刻，卻有另一人，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是這樣麼……”
顧瑜低著頭，慘然的笑了一句，看見婚約的大喜過後，卻是她最喜歡的林軒哥哥這一番堪比表白的自白。
這一切，她早就在夢中構築過無數回。
可與夢中不同的是，夢裡的主角，是她。而現在，卻是姐姐顧漫。
林軒當著她的面，與姐姐坦誠自白，看著二人默契的眼神和表情，顧瑜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無數尖銳的刀鋒犁過一般。
心痛得要命，連呼吸都困難，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她也意識到，現在的自己，一定很難看。
就像是那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
“……那，你們一定要幸福。”
顧瑜低著頭，丟著這麼一句，便不顧一切的擦著眼淚跑了出去。
眾人一驚，林軒心中一緊，正要上前去追，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他看了顧漫一眼，顧漫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
“還愣著幹嘛，快去追啊！”
她狠狠地推了林軒一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追不回來，今晚就不準你吃飯！”
直到林軒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裡，她這才悵然若失的坐在那裡，眉眼之間，都是丟了魂一般的神色。
“這倆丫頭……真是作孽啊！”
老太太三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