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梧桐葉由地上騰空而起,如驚飛的鳥。 墨蘭從寢宮走出來,站在梧桐樹下而望。 一身藍色寶石長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幾分的寬鬆,使她原本清瘦的身形更顯清瘦了。 和其她小太監一樣,她頭戴冠帽,一張小臉被這冠帽趁得越發的精緻。 早朝歸來,姬昌尋不見她人,便尋到這兒來了。 他遠遠看她一眼,這身裝扮別有一番風情,令人忍不住想取下她的冠帽,摘下她的發冠,露出她的女兒身。 他一聲不響,快步走了過來。 問:“看什麼?” 她回過神來,看他一眼,語氣淡淡,說:“看梧桐花落。” 她模樣比起宮宴上見她時,清瘦了不少。 這幾日已經給她大補特補了,還是沒有養胖二斤肉。 總歸不再是當初他見她時清透的模樣。 那時候的她,不染塵埃,似瑤臺的仙女。 現在的她,少了一絲生機。 想起昨天,她哭紅了眼。 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雖是得著了她的人,到底是得不著她的心。 本想相敬如賓,現在看來,是不能了。 他說:“等用過早膳,本宮陪你過來看個夠。” 語氣有些冰冷,沒什麼溫度。 他拽著她走了。 小高子悄悄撓頭,望過來。 殿下拽了小籃子的手? 殿下從來沒拽過他的手。 小高子根據這幾天的事情,機智的推斷出一件事情來。 殿下莫不是因為墨蘭姑娘一事受了刺激,現在不喜歡姑娘,反對男人起了興致? 殿下待小籃子特別的好,日夜把他藏在自己的殿中。 吃喝都在一處。 旁人不知情,他這個貼身伺候的,再清楚不過。 他現在偷窺到殿下的這種特殊癖好,是該憂呢還是該喜呢? 殿下又讓他滾過來擺上兩人的早膳,他門口悄眯眯的望了望。 小籃子陪殿下坐下來,一塊用早膳。 小高子痛心疾首。 墨家姑娘傷殿下太深了,竟讓殿下一怒之下偷偷寵起男人來了。 不過,看在這小籃子長得眉清目秀的份上,他勉強忍了。 等用過早膳,墨蘭又不想出去看梧桐了。 她說:“我想去天祿閣找幾本書看看。” 姬昌立刻大搖大擺的帶她去了。 天祿閣的書應有盡有。 墨蘭取了神農本草經、皇帝內經、金千方、銅人腧穴針灸圖經等十幾書醫藥方面的書藉。 姬昌見她拿的書過多,幫她抱了一些。 等取過書,兩人各抱一些書離開,返回。 姬昌這才問她:“怎麼想起來看這些書了?” 他不記得墨蘭通醫術。 墨家人的醫術,除了墨老太醫,其他人都是個半吊子。 墨蘭說:“現在看一看,學一學,以後總會用得著,有個頭疼腦熱的,與其仰仗別人來醫治,不如依靠自己。” 姬昌說:言之有理,等你學有所成,父皇就不用仰仗外人了。 墨蘭沒語。 一路沉默,路上的時候遇著了善成公主。 善成公主行了一禮,喚一聲:大皇兄。 姬昌詢問她一句:“玉兒這是去哪兒?” 她向來見不得風,也不愛出門,忽然出來,總歸是讓人有所疑惑。 善成公主有些支吾。 他已聽說大皇兄與蕭神醫的事情了,想一想又覺得,父皇都沒有責怪蕭神醫,她為什麼要隱瞞著,好像蕭神醫見不得光似的,便也不隱瞞,道:“我去望一望蕭神醫。” 姬昌瞭然。 見她宮女手拿食盒,大概就明白其意了。 她去望蕭神醫,那定然是已見過蕭神醫了。 以往也有不少太醫為她看過病,也不見她曾親自去太醫院看一看人家。 姬昌再詢問:“這是什麼?送蕭神醫的?” 善成公主面上有些羞赧,解釋道:“我病發作,蕭神醫救了我,我這些天服用他的藥,再沒發作,我想著也沒有什麼好賞他的了,就送他一些吃的。” 姬昌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做人當知恩圖報,你做得很對,去吧。” 善成公主面上一喜,本以為大皇兄可能會不高興的。 被他一鼓勵,她忙行一禮,道:“大皇兄深明大義,玉兒這就去了。” 帶著宮女高高興興的走了。 姬昌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墨蘭,他也冷著臉一言不發的走了。 待兩人再次一塊回來,小高子忙歡喜的迎來,可一看自家殿下臉色又沉了下來,嚇得他一個激靈,繃緊了臉,彎腰行禮,不敢二話。 待兩人回到寢宮,姬昌把書放下,看了一眼默默無聲的墨蘭,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問:“不開心?” “沒有。” 她被迫抬高了下巴,好似隨時都能被他親上一般。 那善成公主明顯的是對蕭神醫有意。 有姑娘對他有意也再正常不過,他皮相生得好,又能妙手回春。 她心裡是有點黯然的。 唇上忽然一熱,他還真就親了上來。 她掙了掙。 她掙得越厲害,他反而親得越用力,一雙手臂都被她別於背後了。 她小臉一皺,疼。 大皇子說:“本宮要你心裡,每時每刻,都是我,如果你心裡不能想著我,本宮就讓你的身子天天想著我。” 嫉妒心作怪。 也不管是什麼時辰,他把人抱進了芙蓉帳。 他恨她心裡裝的不是他,一聽見那個人的名字還是很在乎的樣子。 他努力說服自己,得不著她的心,一定要得著她的人。 不管不顧的要了她,心裡才算解氣些。 舒坦了不少。 姬家的男人,脫了偽善的外衣後,就是這麼霸道不講理。 不肯相讓,不肯認輸,不肯吃虧。 墨蘭掙脫不得,抽泣。 得著了她,他脾氣又溫和起來。 藏起一身冷冰冰,收起自己一身的殘忍,耐心的溫柔的哄她:“蘭蘭你乖乖跟著我,本宮這輩子都會對你好。” 她抽泣漸小,只剩哽咽。 他溫柔品嚐。 盡興。 再後來,他跟個小媳婦一樣,默默的親自去收拾滿室不堪。 總不能讓旁人看見的。 再後來的後來,兩人若無其事,坐在書案前各自看自己的書。 哭過一場,墨蘭也很快收拾好心情。 事已至此,這一切她選擇去接受,去面對了。 兩人共中一書桌,姬昌就坐在她的對面,表情依舊冷冰冰。 芙蓉帳裡說盡甜言蜜語。 帳外,又端得高高在上。 只是,旁人又豈曉得他內心世界。 他看似在看書,一顆心卻全在她身上。 她倒是冷靜得很。 一顆心收放自如。 明明前一刻還哭哭啼啼,事後眼淚一擦,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她這般,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在蕭神醫那邊,她的心是否也收放自如? 是不是已經不想他了? 他心猿意馬,滿腦子都是她。 她專研醫書,廢寢忘食,都不曾抬首看他一眼。 他嫉妒得不行,恨不得自己能化成她手中的書,讓她的一雙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就好了。 想想而已,越想越氣。 夜幕。 用過晚膳後,墨蘭的時候還是在書上。 簡直是瘋了。 看一天的書,頭不昏嗎?眼不花嗎? 被冷落許久的姬昌殿下滿心不甘,懷疑她是用看書打發時間,故意忽略他的存在。 被她故意忽略,不能忍。 他前來彎腰抱她說:“蘭蘭,該歇息了。” 她看他一眼,出其不意,就點了他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墨蘭從他懷裡出來,說:“搞清了人體穴位後,要點人穴也不是什麼難事,殿下,時間尚早,你先坐一會。” 別妨礙她看書。 姬昌看她,她倒並沒有再對他做別的事情。 她只是挪開位置,繼續翻書。 他暗暗衝開穴道,說:“你沒有內力,這種普通人的點穴手法在內功深厚的人身上,並沒有什麼作用,一衝就開。” 墨蘭怔了怔,看了看他。 他該不會把穴道衝開了吧? 心裡的想法剛出來,姬昌殿下人已過來了。 他並沒有因為點了他的穴道而生氣,反而親了她一口,語氣溫和,道:“你倒是學得快,但對本宮沒有用的。” 就她這本事,想要點住他的穴道不被衝開,有得她修煉了。 墨蘭滿心失望。 本以為這一招很好使,往後姬昌殿下若想要對她做什麼,她一招就可以制服他。 原來事情並沒有這樣的簡單。 見他並沒有生氣,墨蘭放下自尊。 其實,她還有什麼自尊。 虛心請教:“那,你教教我內力好嗎?” 姬昌反問:“教會你,好用來對付我?” “不是,我,可以防身。” 她雖口是心非,他心知肚明,還是答應她了,說:“你讓本宮盡興,明個就教你修煉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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