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命儔嘯侶女告兄 虎口逃生民難救
“疙瘩村單約正求見老爺。”孫嬪與父親、大媽、媽，那天在家的客廳，聽完駱紅彙報家鋪籌建事。九玲、六鳳也在場，要做個刺繡指導。九玲、六鳳包括駱紅，事先由媽進行了刺繡培訓。當然，駱紅是商鋪的主管，為當內行也和九玲、六鳳一樣地學起了刺繡。周可被請來，當賬房的先生。孫家那次讓周可當賬房總先生，周可老公母倆說，沒臉進孫家，真就沒有來。後周小妞捎過信給父母，周可還沒說啥話，還就來了。在離孫府不遠的地方，孫家買下一個帶門市的院落，門市房專門銷售繡品，院內蓋起了刺繡的廠房。商鋪比南京商鋪大好多。籌建工作已接近尾聲，就要開始招刺繡工。大家說到這時，小莊進來與父親說。
“單約正？”父親問。
“他說他叫單山，現在任約正（村官）。他還說，他父當約正時，與您在永城見過，你們一個村老鄉。”小莊說。小莊作為父親出門時的隨從，平時沒事時在院內，管理安全護衛等雜事，當然也包括來人稟報啥的。
“啊！想起來了，他父那年領他去永城縣府找過我，求我與鄉里說，他父想當約正，我給說了。他父叫單左正，真當上了約正。單左正約正兒子叫單山，時間已過這多年，他還銘記不忘？我聽說單左正約正去世有幾年了，這單山也當了約正。今親自登門拜訪，找我何事？”父親想著單約正的事，像是自己嘮叨，也像給在場人聽地說。
“爸！疙瘩村，是咱老家，有不解之緣。您理應見面。他老遠來，也是不易。”看著打疑遲的父親，孫嬪有說有笑地分析。大媽、媽，也附和。
“大夫人到我客室，先接待，我就過去。”父親衝大媽說。父親管大媽叫大夫人，管媽叫二夫人。大媽停了吸菸，叫著小莊出了去，侍女靈芝也隨後。孫嬪和父親安排完籌建事，母親領著周可、駱紅、九玲、六鳳，去了新的商鋪大院。孫府院落很寬敞，不僅有大的客廳，父親、大媽、媽、包括孫嬪的休息臥室，也有各自招待客人的小客室。父親說 “到我的客室”，就是父親臥室的客室。孫嬪和父親走進父臥室的小客室。見進來的孫嬪和父親，單約正似乎謹小慎微，從坐著的椅前站起。大媽給單約正做了介紹。
“永城出了大人物。小民早聽說，今天見著了，是一生的榮幸！孫老出永城，成了大官，當然在永城，也是不小的官。孫若薇是皇家主人，你爺倆是疙瘩村人，更是永城人的驕傲。小民代表疙瘩村人，向二位施禮了。”單約正中等個、單細身，長瘦臉、尖下頦、三角眼。尤其眼有點個別，說句話前要眨幾下眼。話彷彿是從眼裡眨出。單山從落座的椅前衝孫嬪和父親，要跪地施一大禮笑地說。
“單山使不得，使不得！咱原是一村人，你來我歡迎。咱在家說話，從你父親那論，你管我叫叔，孫嬪與你是平輩，免禮吧！”父親趕緊站起，扶住剛要躬身施禮的單山，讓到左邊客座位上。父親的客室，也很是寬敞，正面牆上有《山溪待渡圖》。此圖是五代關仝的作品，從南京搬家搬來。畫下一個高腿茶桌，上有茶盤、茶具啥的。桌兩邊有兩把挺精緻的靠背椅，和幾把同樣的椅圍成圓形的主客對話圈。孫嬪、單約正落了座，父親和大媽，坐在主座位椅上。孫嬪坐在了右邊客椅上後，大媽看一眼父親，手拿著長杆的菸斗，仍是不緊不慢地吸著煙。
“你找我爸，有啥事？”看一眼單約正，孫嬪微笑地問。
“事是這樣。孫老曾幫過我父親，我一家人，很感謝孫老。事雖過去多年，我父親沒了，可我當了約正。父親推薦的我，我沒我父推薦，當不上約正。所以，我父親臨終前，念孫老的好。我代表我父親，特來表示謝意。”單山眨著三角眼，強顏一笑地說，看了一眼放在一邊的包裹，孫嬪想絕不是來此的真實目的，一定有以求一逞之事。
“你有何事，就直說吧。老關係了，能幫的盡力而為地幫。”父親也看出單山絕不僅來說恭維話答謝話的，於是一笑地說。單山的包裹裸露著的是山地幹蘑菇。
“小民想求孫老，與縣令打招呼，幫打個官司！”單山看一眼大媽、孫嬪，求知若渴笑著地說。
“是人命案！”大媽搶先笑地說。
“是的！”單山說。
“姑娘已與單約正說，若幫打贏官司，願嫁當他兒媳。”大媽看一眼單山，看向父親的臉，吸一口煙，接單約正話茬地說。
“命儔嘯侶。妹告兄！”單約正說。
“是麼？”父親問。
“成語解釋： 命、嘯：呼引，呼喚。儔、侶：同伴。招乎意氣相投的人，一道從事某一活動。出自： 三國魏?曹植《洛神賦》”孫嬪看一眼父親，笑地解釋成語。
“你說說，怎回事？”父親笑地問。
“我從頭說起：一天夜裡，有一小丫頭，逃到我村。我村約副巡夜，看見向我稟報。小民看小丫頭可憐，就領到小民家。丫頭叫李離妹，說她父一命歸天了。同父異母的兄，為獨佔家財，背後殺了她母，為父陪了葬。她異兄說，父臨終遺言：把二妾、三妾，給父陪葬。她母親是二妾，還有三妾。三妾聽說後，逃殉了。於是，李離妹夜間，逃出了李家，要賣身告異兄，報殺母之仇。李離妹跪小民面前，嚶鳴求友地說，只要打贏官司，願嫁小民做小。小民有一傻兒，仨閨女，沒實力，娶妾。我兒25歲，就是傻點，也是男人，沒娶妻室。小民幫她打贏官司，她就嫁給我兒，已達成契約。小民想打贏官司。女子已藏在小民家。村有‘申明亭’，小民想用此法，透過有關人，和解此事。對方是永城李家，有錢的大戶。大夫人蠻不講理。按‘鄉約’制度：民間半官方組織。每裡為一約，設約正、約副、約講、約史各一人。幾人每半月一集合，與本里人宣講聖諭啥的，也調解糾紛。當事人同意和解，記入‘和簿’，不同意的，可向官府起訴。小民託人，讓李家出點錢，惠風和暖李離妹心，想草草了事。可李離妹這頭，小民還沒說，李家大夫人，頭搖得和卜楞鼓般。大夫人說，二妾不是被害，而是得病而死，與她家老爺，一起歸天了。李家在刑部有人，不怕打官司。這還都不算，大夫人派人追殺李離妹。小民想搭救她，打贏這官司，也想娶兒媳，卻一籌莫展了！”單山想著發生的事，越說越激動地說，有一臉的豪氣。
“永城李家家主，叫李時間？”單約正一說來的目的，孫嬪聽著倒真是驚世駭俗。永城沒幾家有錢大戶，李家只有李時間一家。孫想著如此地問。
“是！李家有錢，家人太蠻橫。”單山眨著三角眼地說。
“他們追殺李離妹？”孫嬪想起駱紅說的事，李時間二妾閨女，因母被害而逃出李家。李離妹大概是駱紅說的二妾的閨女。事真是無巧不成書。駱紅說幫籌建完商鋪，就去永城起訴打官司。孫嬪、譚娟、堯梅，要從不同角度給與經濟等方面同欲相助。二夫人的閨女李離妹，出現在疙瘩村，孫嬪一下擔起李離妹的安危，於是就故意地問。
“是的！那天夜裡，幾人敲家前院門。小民明白來由後，讓我老婆，帶著李離妹，從後院門逃出。李離妹藏到鄰居家，才躲過一劫。小民想幫打官司，不僅為娶兒媳，李家太霸道，小民想主持公道！”單山一臉氣憤地說，一口一個小民的自稱，臉上卻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樣子。
“李離妹為母報仇雪恨，有骨氣真是不簡單。”孫嬪想著說。
“李離妹很有個性。”單山也誇獎口氣說著看向父親地問：“李時勉在刑部幹啥？他家仨侄子：李豹、李虎、李狗，仰仗李時勉，在永為非作歹，沒人敢惹！”
“刑部主事！”孫嬪說。
“孫老出疙瘩村、又出永城，在皇朝是大官。能否幫打官司，您救一把李離妹？”單山的臉裸露出一懷愁緒，看一眼平和臉的父親，又看向吸菸的大媽誠懇地說。
“我在戶部做事，不懂律法，也不認識縣令，怕幫不上忙……”父親看一眼孫嬪，不無奈何笑地說。
“皇朝有人殉制，我當家的，不管律法！”大媽吸著煙看一眼父親，吐出一口煙霧，氣定神閒衝單約正地說。大媽管父親，叫當家的，是在為父親幫腔。
“我也恨，人殉制，我來路上，碰到一少婦，她突然，鑽進我租車，讓我救她，她是逃殉妾。我沒緩過神，家丁追到車前，硬拉走少婦，要去陪葬。少婦哭喊，不願去陪葬。我沒辦法、能力搭救少婦。我眼看著少婦被綁走，我心很難受！”單約正想著路遇逃殉妾事，臉還出現了幾絲哀傷地說。
“虎口逃生，民難救！”孫嬪驚地說。
“語處《莊子?盜蹠》釋義：老虎嘴，倖存下來的生命。比喻逃脫極危險的境地，僥倖活下來。庶民無力搭救？”父親解釋成語地問。孫嬪和大媽驚地附和，
“他們一群人，拿刀威脅，趕我走。看一眼絕望眼神的妾，我手無寸鐵，無力阻止，無奈地走的。”單約正一臉莫無奈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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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有人殉制，我們幫說話，縣令未必聽。我們過些天，有人去永城，行不行告訴你！”父親是因不在刑部做事，也怕說話不管用，所以說了，不好幫忙的話。單山說少婦逃殉未果的事，使孫嬪產生了同情。單山和駱紅說的，正好是一事。孫嬪衝單山也恨人殉制的份上，想著就如此地說。單山應著眨著三角眼，一臉狐疑地走的。父親不要單約正拿來的那包蘑菇，單約正啥也沒說地拿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