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姑娘”女子防似突然才回過神,她匆忙起身,朝著那玄衣男子跪下磕頭“民女不知臨王身份,失禮之處還望臨王殿下海涵,今日多謝殿下替梢兒的爺爺報仇”
女子連磕了好幾個頭,卻沒有注意到玄清池審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我攙扶著女子站起了身。
“今日之事也多謝梁姑娘仗義相助!”她微微屈膝,我急忙將她扶起。
“我與梢兒一見如故,這些算得了什麼,況且我也沒幫到什麼忙,只是沒料到梢兒你身世如此坎坷,如今就連你爺爺……真是苦了你了!”我回握住女子的手,輕拍了拍。
“命運無常”女子微微低垂著頭,凝起眉尖,她又驟然間抬起頭來,強打起精神,扯動著僵硬的嘴角,看向眾人。“只顧著說話了,諸位恩人請裡面坐”
“如此打擾梢兒姑娘了”玄清池點了點頭,率先走進了院門。
我揮手示意路南上前“去將國師大人一併請到屋中坐下”我心中正為方才那黑袍人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帶水的英雄氣概所折服,試問,若是我的話,想必下不去手吧!
路南還未上前,不遠處的車廂裡便傳來一道聲音“不必了,你們只需將太子殿下安置妥當便好!”
“國師大人請放心”他既不願意,我也就不勉強,待回了話,師父便拉著我,路南跟在我身後,一起進了院子。
“梁姑娘快快坐下”剛將一隻腳邁進了門檻,女子急忙上前招呼我,她走到我面前,眼神疑惑的看向我旁邊“不知這位……?”
我笑看著男子“這位便是我師父太清真人”女子不知為何多看了兩眼白衣男子。
我又拉過她的手將眾人一一介紹,大家落了座,我端起桌上涼茶欲飲,玄清池又一次制止了我,他眼中意味不明,略帶了些冷色,看向那白髮女子“這茶涼了,我師妹脾胃不好,喝不得涼的,不知梢兒姑娘能否換壺茶!”
男子雖是商量,可說話的語氣卻是毋庸置疑,我看著梢兒臉色不好,打圓場道“無妨,無妨,有涼茶喝就好,不必如此麻煩了!”
玄清池緊緊按住我的手,不發一言,只一瞬不瞬地看著那白髮女子,眼中充滿濃濃的警告。
女子心頭一驚,急忙將茶杯接了過去,“無妨,燒壺水很快的,諸位請稍等,梢兒去去就來”
她將茶壺和所有的茶杯放到托盤裡端走,過了一刻鍾,她端來了一壺新茶匆忙進了屋,往眾人茶杯裡添了茶。
“鍋裡煮著粥,一會熱好了梢兒端給各位”女子因為忙碌,在這寒冷的冬夜裡,額角竟生出細細地汗,往灶房走去。
“梢兒姑娘,我來幫幫你”我剛起身,玄清池緩緩喝住“師妹,今日梢兒姑娘家中遭遇變故,想必正是悲痛之時,我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師兄所言極是”我細細一想,是這般道理,便坐下了。
直到亥時,眾人才食了粥,分配好了屋子,便各自休息去了。
梢兒家不大,不過三間瓦房,兩間廂房和一間灶房,我們將太子身份挑明,將主臥給了太子,雲依與路南在屋中照料。
而我和梢兒在裡屋,師父與玄清池便守在外面堂屋裡,女子拿了個火盆,生著了炭火,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也不算難過。
玄清池身份尊貴,本來眾人紛說讓他去和太子睡一個屋,他卻執意不肯,還對梢兒囑咐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梢兒姑娘,我師妹便拜託梢兒姑娘照顧了!”我無語的看了一眼玄清池,我都是個大人了,怎會讓一個體弱之人照看。
女子點燃了一盞燭燈,我隨著女子進了屋內,一進屋,一股子巨大的黴味撲鼻而來,我不敢捂住口鼻,怕女子多想,隨後我打量起四周,簡簡單單的陳設,不過是一個木製放衣物的箱子,一個放置洗臉盆的架子,一個破舊的梳妝檯,和一張還算寬敞的床。
“夜裡涼,梢兒再拿出一床被子”女子走到那木箱旁,許是力氣小那木箱的蓋子極難開啟。
“梢兒我來幫你”我急忙幫女子將剛開啟一條縫的木箱蓋子舉起,她順利從裡面拿出一床被子,鋪到了床上。
我輕輕放下蓋子,餘光掃去,雙手沾滿了灰塵,我看向那木箱蓋子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像是許久沒人打掃過得模樣,我微微皺眉,隨後釋然,想必是梢兒姑娘體弱,不方便做這些個粗活,不在意的拍拍手上的灰,朝那床邊走去。
“梁姑娘,你們明日還要趕路,便快快歇息吧!”女子溫柔地看向我,我歡快地應了一聲,褪去外衣,坐到床上。
入手處,被褥潮溼,我微微嘆了口氣,唉,沒辦法,冬日裡就是這樣,有地方睡總比沒地方睡好。
女子熄了燭燈,我們都躺在不算溫暖的被窩裡,夜裡寂靜,只有外屋裡炭火偶爾炸起的小火花,噼啪地聲音。
“梢兒,其實我很羨慕你!”我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
女子嫌惡的表情,隱藏在這漆黑地夜裡“我有什麼好羨慕的!我父母雙亡,如今就連唯一的親人也不在世了,你羨慕我什麼呢?是這一頭白髮,還是這一副醜陋的模樣?”她輕飄飄地說出這些話,卻句句都是諷刺。
“梢兒,你的親人雖然不在了,可是他們是那般地愛著你,我也渴望這樣的愛,我娘,她生了我,卻不愛我”我裹緊了被子,呆呆地望著帳頂發呆。
“哪有自己娘不愛自己的孩子,也許,她是有什麼苦衷呢?”她微微一愣,扭頭看向我。
我回過頭,與女子對視,輕嘆了一口氣“或許吧!”
兩人相對無言,沉寂了片刻,我翻了個身,喃喃道“梢兒早些休息!”
我緊緊閉著雙眼,卻毫無睡意,而此時的白髮女子一改溫柔模樣,看著眼前女子的背影,那眼睛裡似淬了毒的陰寒。
只見她自袖中輕輕掏出一條碧綠的青蛇,那蛇雖小,可蛇頭呈倒三角,頸細,形似烙鐵,一看就有劇毒,青蛇脫離了女子的手掌,似乎知道白髮女子心中所想,直直地遊動向背對著身子的女子。
那女子渾然不知,青蛇示威般地不停吐出蛇芯子,盯著眼前,目露兇光,似乎是在瞄準獵物。
“梢兒,你睡了嗎?我其實只是想讓你別難過了,我擔心你!”話一出口,那白髮女子一愣,可開弓難有回頭箭,她必須死,柳梢兒在心中狠狠地道。
一股腥味傳來,背上似乎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遊走,我只覺渾身汗毛直立,這樣的無骨又冰涼的感覺我怎會忘記。
那一年我在外打工,租了便宜的地下室,夜半時候,也是這樣的觸感,儘管後來知道那蛇沒毒,可我就是從此懼怕此類無骨之物。
所以我想也不想,大叫一聲救命啊,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那蛇直直朝我頸部襲來,我抓起身上的被子擋了一下,一擊不中,那蛇紅了眼,張大了口,我甚至能看見它口中細小的尖牙,它蓄勢待發又朝我撲來。
我躲到床角,避無可避,內心膽寒不已,身體輕顫起來,那是來自本能的恐懼。
就在這時,裡屋的門被猛地踹開,兩道人影不分前後朝我撲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將那蛇一截兩段,掉落在我面前,那蛇身還在扭動,我被這一幕嚇得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