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的天空,繁星漸漸躲進了雲層,一頭威武的獅虎獸,踩踏虛空,朝著玄清宗而去。
直到天將破曉,才躲過巡夜的弟子,溜進了太清院,因為,他不敢將昏迷不醒的人送到清夢院。
灰虎他心中清楚,他是妖,註定了不能在仙門道家露出蹤跡,他從來都是躲在清池院裡,不敢給公子添麻煩。
徐真與少年費了些功夫,闖過了八卦陣,才如願將女子放躺在廂房的床上。
可是二人看著由於失血過多,臉頰蒼白的女子,相對無言,犯了難。
女子心口的血跡已經乾涸,與刀身深深粘連在一起,二人都不敢輕舉妄動,思考再三,少年開了口。
“徐姑娘,你好生看著梁姑娘,我去看能不能搬來救兵!來救姑娘!”
“可是你,你的身份?”徐真猶豫地看向少年,她想說,他是妖,在這仙門道宗,能搬來什麼救兵,別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
“姑娘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
玄清池不在這裡,他找到唯一能幫他的,除了那個他,他想不出別人,儘管那人曾狠狠警告過他,不要擅自與他接觸,以免引人懷疑,可是如今,他真的沒有辦法了,他揮別了徐真,悄悄地往大殿飛去。
大殿的後面有一處森嚴的院落,他悄悄從院牆外躍了進來。
不知為何,今日的值夜弟子格外多,他蹲在牆頭,往裡面探去。
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院落上的房簷上掛滿白綾,他心中突然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而眾人守在這,他幾乎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可以悄無聲息的進去尋人,可是時間不等人,他正欲跳下牆去,突然有兩名白袍弟子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隻傳聲鶴。
其中一名弟子說道,“還好傳聲鶴傳來訊息,說師父與書靜長老今日便回宗,否則出了這麼大的事,誰人能主持大局啊?”
另一個弟子也是頗為感慨,“是啊,是啊,誰又能想到,天下人眼中的仙門泰斗,掌門真人竟是獅妖假扮,這麼些年以來,我想起每日裡以降妖除魔為己任的玄清宗,被一隻獅妖所戲耍,每日對其跪拜,我便覺得是莫大的諷刺!還好他如今死了!”
牆頭上的少年,呼吸一滯,巨大的痛楚讓他喘不過氣來。
心裡一直念著那句,“他死了,他死了!”
他心中那個偉岸如山的人死了,他還沒叫過他一聲爹,他還沒說原諒他對母親犯下的錯呢!他說要帶他過上好日子,像人族一樣堂堂正正地活著,他的承諾還未兌現,他怎麼就死了呢?
往日裡,他盼著他死,可他真的死了,他的鼻子怎麼酸了,難道真的是血濃於水?
沒有人注意牆頭的痛苦的少年,兩名弟子自顧自說了下去。
“噓,別亂說,此事還不一定呢?也許,那白衣人是妖也說不準,說不定他說的什麼為民除害,都是假的呢?”
“誰說的,那日你也在場,整個玄清宗弟子都在場,大家不是都看見了嗎?他若真是掌門人,怎會有妖物獨有的妖丹凝結,此事,豈會有假?我只恨,若非他已身死,真恨不得在他的身上,戳十個八個窟窿!這個腌臢的妖物!”
“噓!別說了!”
那名弟子還在兀自情緒激憤,一道巨大的掌風襲來,那名弟子倒飛出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個個提著劍將少年圍在中間。
“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玄清宗?”
少年冷著臉,嗜血的雙眼緊緊盯著地上那人,“你說誰是腌臢妖物?”
那名弟子忍痛起了身,一臉的憤怒,“你還沒說你是誰?為何擅闖我宗門,還有我愛說誰腌臢妖物,又幹你何事?我罵得又不是你爹,要你多管閒事!上,將他捉起來!”
此話一出,無數泛著寒光的長劍朝少年襲去,一時間,兵刃相交之聲不絕於耳。
“住手!”
此時從殿內走出一名白袍弟子,眾人對他頗為尊崇,急忙停下來,叫了一聲,“四師兄!”
那人朝場中看去,不禁蹙起了眉,“好大的妖氣!”
“妖?”眾弟子大驚失色,立即又將少年團團圍住。
“哪裡來的妖物,竟然自投羅網!來我宗門鬧事?”那被眾弟子喚作四師兄的男子長劍直指少年。
少年絲毫不懼,反倒往前一步,“我問你,那個殺害獅妖的白袍人究竟是誰?”
“呵,這幹你何事?難不成,你是那獅妖的家眷來尋仇的不成!”那名弟子猛地陰沉著臉,“廢話少說,拿下他!”
那弟子話音剛落,少年身上迸發出一道紫色光芒,光芒消失的瞬間,少年不見了蹤影,讓人恐懼的是,原地竟現出一隻雄壯的獅虎妖獸。
“是獅虎獸,它肯定是那只獅妖的後人,快殺了他!”為首的四師兄大聲命令著一眾弟子。
只見那只獅虎獸仰天長嘯,一眾弟子都被嚇得六神無主,它舉起鋒利的爪子,抓向四周白袍弟子,被抓傷的弟子一個個哀嚎不已。
“快去敲響鳴驚鍾!”為首的人急聲吩咐。
有一名機靈的弟子急忙朝外跑去,不一會,鍾聲響扯整個山間,無數道劍光朝大殿飛馳而來。
此時的獅虎獸早已殺紅了眼,它嘶嚎著,轉瞬,玄清宗值守的百名弟子盡皆趕到,看此情景紛紛加入戰鬥。
獅虎獸它力大無窮,可是可架不住這麼多的修真者,漸漸吃力了起來。
它看著眼前閃過一個熟悉的面孔,那是清夢院的弟子,殷毅男,灰虎殘留不多的理智告訴他,這是梁姑娘的弟子,他不能傷了他,它急忙閃身躲過。
噗的一聲,它的後腿被劍刃砍到,行動遲緩了許多。
呲,又是一劍,獅虎獸儼然有了敗勢,它心中無限蒼涼,可是以它如今的傷勢再難支撐,它不禁悲鳴一聲,轉身朝著天邊飛去。
“它跑了!”
一名弟子指向獅虎獸消失的地方,驚呼著,眾弟子執劍躍躍欲試。
為首的男子自是看到了,他揮了揮手,制止了眾弟子,“不用去追了,哼!眼下最重要的是守好宗門,等著師父,師叔他們回來主持大局!”
而此時在太清院的徐真,等地一腦門子的汗,她不知為何這少年還不回來,直到她聽到響徹整個宗門的驚鳴鐘,她隱約猜到,許是與少年有關。
她稍加猶豫,看了一眼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人,轉身出了房門,追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徐真前腳剛邁出去,後腳便有一道黑色的霧氣,自緊閉的房門縫隙裡鑽了進去。
那霧裡有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床上女子,如鷹的目光,猶如看待獵物一般。
它緩緩飄至床前,自黑霧中幻化出一隻黑色的利爪,朝女子頸間襲去。
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那張利爪的主人看著眼前毫無知覺的女子,陰笑出聲。
而它的利爪在離女子,不過一指距離時,突然,一道流光劃過,那團黑霧似受了驚,急劇翻湧,朝門縫縮去,倉惶不見。
那道流光落了地,現出一玄衣男子,清俊無雙的人正是玄清池,而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白袍弟子。
那弟子不解,“師叔,我們為何不去大殿?”
玄清池沒有回答白袍弟子的話,只是緊緊的蹙著眉,心下奇怪,方才明明有魔氣出現在太清院,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落在這。
而今看來,並無異常,他正準備拈訣離去,一回頭,看向床上,他不禁半顆心都快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