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手指向一旁,手中牽著小女童,年約三十上下的婦人道,“這位是敏嫂子與小慧罷?”
眾人這才鎮定,大著膽子,朝我看來,其中一個婦人指著我道,“你們看,她沒有異瞳!”
“真的是!柳梢兒是有異瞳的!”眾人七嘴八舌地說道著,漸漸安靜下來。
其中那個叫大力的中年男子,朝我走來,大聲道,“既然姑娘不是柳梢兒!就更不能住在我柳樹溝了!”
“為何?”我微眯了眼睛看著他,他眼底藏著無盡的貪婪。
“你非我村中人,僅憑是梢兒的朋友這一點,實在難以立足,因為柳梢兒早就死了,他們家的房子也充了公,你無權住在這裡!”
“就是,就是!憑什麼給你住?你要住多久?日子長了,不就把這當成自己的家了?”
“是啊!是啊!”
我看著反對聲漸起的人群,冷笑一聲。
果然,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錢,有錢能使*推磨,若這一點錢能換來安寧,我願意息事寧人。
“好!那鄙人就當是,在此借宿諸位的房子,既是借宿,自是要出點銀子,不知這些可夠?”
我從袖中掏出兩錠銀子,遞給了眼前的中年男子。
他拿在手裡,面上的喜色,用見錢眼開四字形容毫不為過。
只見他掂了掂手中重量,又用牙咬了幾咬,這才看向我,“想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總要有個期限罷?”
“期限?”我愣愣地撫上小腹,半晌開了口,“也許明日就走,也或許,住上一兩年,也或許,就此安身立戶,成為你這柳樹溝的一員!”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其中,今日碰見的那個婦人反應激烈,“不行!你不能在此常住,不說你是柳梢兒的朋友,就是你這一頭與柳梢兒無異的頭髮,誰也說不準,你們有什麼病,萬一傳染給我們?”
“是啊!是啊!”有一個老婆婆將話接了過去,“大力啊!你不能為了一些小錢,就將我們往火坑推啊!誰不知柳梢兒一門,絕門絕戶,她的朋友,說不準也是災星,還是將她攆出去,別壞了我柳樹溝的運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那叫大力的男子猶豫了。
突然,他抬起頭,像下了什麼決定,目光不善地看向我,“柳婆婆說得沒錯,我們柳樹溝不能容你,你快些走,別讓我們趕你走!”
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你方才收了我的銀兩,現下便趕我走?”我心中不憤,可既然想找個安穩的地方,甚至,甚至將那小生命生下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待也罷!
終歸是我看不破,這殘存的感情與回憶,逝去了,偏偏還放不過自己,口中說著絕筆兩相忘,可心底裡有一個深藏的角落,那人的名字,早已深刻在那。
我嘆息一聲,終究是連回憶也留不住,罷了罷了。
“你想趕我走也可以,把銀子還給我!”我朝他伸手要去,他卻閃身躲開。
“進了我大力口袋裡的銀子,哪有往外倒的!你走不走?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
撕破了臉皮,他們的樣子可真難看,我這下是真的動了怒,不計較不代表沒有脾氣,更不代表怕事。
我沉下臉,“這兩錠銀子,足有二十兩,就是買下梢兒的房子,也是綽綽有餘,你們不該如此貪婪,況且,你們也知,我曾在玄清宗學過法術,若是惹惱了我……”
我話並沒有說完,可言下之意,他豈會不懂,正在他猶豫間,百十號的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為民除害,她也是柳梢兒一流,妖女,殺了她!”
眾人紛紛朝我喊道,群情一時激憤,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群人,“我只道你們迂腐,想不到,是我低估了人性,你們不止無知,卻更貪婪,簡直欺人太甚……”
小腹上傳來重重一擊,我的話,戛然而止,我緊張地朝小腹捂去,看著腳邊的不大的石子,滾落在地,我朝著那人看去。
那一臉童稚的面上,一雙厭惡的目光,正看著我,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小童,“潼兒,你?”
“壞人!你是妖怪,我娘說了你是妖怪!”他憤怒的小臉上,由於激憤,漲紅了整張小臉。
聞言,我朝牽著他小手的年輕婦人看去,那婦人眼中滿是懼怕的光,朝後退縮著,我冷冷地看著她,不知眼中早已充了血,駭人的緊。
我飛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懸空提了起來,“子不教,母之過,你,不配堪為人母!”
髮絲無風輕揚,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蠱惑著我,手心的力量漸漸握緊,我看著她由於缺氧,翻起了白眼,沒來由的快意。
眾人紛紛驚叫著逃離,“妖怪啊!吃人了!”
嘭地一聲,我背上被重物砸中,我緩緩回過頭,看著那中年男子手中拿著鐵錘,一臉懼怕,渾身輕顫地看向我。
我仰天狂笑,猛地將手中的婦人,扔了出去,那小童哭喊著,跑去抱住了昏迷的婦人。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而是看向眼前的中年人,手朝他身前一探,他手中的鐵錘聽話地朝我手中飛來。
見此,中年男子,再忍不住心中懼意,“饒命啊!饒命啊!”
而我唇角上揚,狂笑不止,手中的鐵錘也對準了他的腦袋。
就在這時,小童的聲音響起。
“娘!娘!”
他一聲聲地喚著婦人,他稚嫩的呼喚聲,在我腦中,猶如一道道木魚之聲,響徹環繞,頭疼的厲害。
“啊!”我尖叫著,扔掉了手中的鐵錘,緊緊抱住幾欲炸裂的腦袋。
卻不曾看到,身後那人撿起了地上的鐵錘,朝我腦袋砸來。
“找死!”一道響徹天際的聲音響起,我猛地愣住,回頭看去。
一個飄然的白衣身影,一腳將那施暴之人踹飛,後者重重砸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他翩然朝我而來,越來越近的模樣,是那般熟悉,我只肖多看一眼,都會心痛至極,隨後,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我根本開心不起來。
“塵兒?塵兒?”他輕聲喚著,眼中似乎比我更痛苦。
再見他,我心下複雜,無聲地推開了他,“魔君請自重!”
“塵兒?”他難以置信的看向我,眼底劃過一絲受傷。
這時半空中傳來一陣波動,一個頭戴黑紗維帽,一襲玄衣袈裟的男子,翩然落地,“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頌唸佛號。
不知是不是我錯覺,總感覺他的目光從我面上看過,我也覺得他沒來由的熟悉。
他的身影,急急衝向地上昏迷的兩人,他一一查探過,嘆息道,“這婦人尚還有一絲氣息,而這男子,卻是無力回天了!阿彌陀佛!”
“死得好!敢讓我塵兒受傷的人,無論神佛,皆下地獄!而這整個村子的人,誰都別想倖免!”
他說著,目光一凜,向來清冷的眼中,竟掠過濃濃的殺機。
只見他一揮袖袍,那匍匐在婦人身旁的小童,飛天而起,直朝男子手心撞來。
“你做什麼!”我狠狠地朝他吼去。
“世人欺我塵兒良善,那本君做個惡人又如何?只要塵兒歡喜,阿離替你出氣!”他說著收緊手中的力道。
“不要!”
那名黑衣袈裟的男子,與我同時出手,他一掌重重的朝墨離襲來,而我順勢奪走了他手裡的小人。
我看著受了驚嚇孩子,輕言哄著,抬眼看著二人就此打了起來,我沒有理會抱著小童進了屋。
“塵兒?”男子猛地回過頭來,正趕上我將大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