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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浮山 第三十七章 逃不掉躲不開

在古舊的河床裡穿行了半個多小時,周圍的冰已經完全被我們拋在了身後,空氣仍然溼潤,但是周遭的溫度已經慢慢的升了上來,冰層消融之處也僅僅匯聚了一片桃心狀的小窪地。

裡面水深不過膝,冰寒入骨,水面非常清澈,一眼就可以看到底下的石頭,裡面沒有魚類生存,偶爾見到一條像是水蛇一樣的生物,快速閃過,眨眼間消失在石縫裡。我見水裡有活物,就用手指沾了點水溼了溼嘴唇,發現水裡有股怪味,倒也沒敢喝,孫柏萬見我表情怪異,頓時聯想到了凍在冰裡的死人,猜測這水可能是屍化水,其他幾個人聽他這麼一分析,再加上著水確實透著古怪,也就打消了蹲過來補上幾口的念頭。

這條古河床的年代似乎非常悠久,一路見到的岩石上,滿是被水流沖刷而成的痕跡,偶爾還能見到幾個梭形的石門,兩三人合抱的石柱上佈滿了一層一層的疊紋,大大小小的空洞深陷其間,有幾個空洞已經被水流蝕穿了,遠遠看去倒是別具一番景緻,隨著我們前行的腳步,縹緲的氣息流過那些空洞發出一陣陣微微的嗚咽,倒是平添了幾分神秘。

自從穿過冰洞之後,張瞎子就再也沒有摘下眼鏡,似乎他已經知道了逃生的路線該怎麼走,一路上也並沒有停留,就像是一個導遊一樣帶著我們從一個景點匆匆趕往另一個景點。

在經過一道 “乙”字彎的時候,我們又發現了一艘擱淺的木船,這艘船儲存的算是完好,除了船頭略有破損之外,其他的地方幾乎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只不過上面爬滿了紫紅色的黴菌,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巨大化的毛絨玩具一樣。

看到這些黴菌,我立馬想起無端喪命的秦雪,心裡既緊張又憤怒,恨不得一把火把這艘船給燒了,這些紫紅色的黴菌似乎是感受到了人的氣息,微微顫抖著拔出絲來,幾個呼吸之間生生在我們幾個人的注視下長長了兩三公分。

我們心裡雖恨,但這時候誰也不敢靠近,只得低聲罵了幾句,緊貼著旁邊的石壁匆匆繞了過去。結果繞過去沒多遠,就看到了一大片散落的骨架,有人的,有馬的,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虎豹或是熊一類的動物骨架,無一例外,這些骨架上面全都爬滿了紫紅色的黴菌,有些仍然保持著站立姿勢,有些已經在微生物的蠶食下化作塵泥。

我們沒有辦法近距離去檢視這些骨架,也就無從知道這些人以及動物死亡的緣由,只能從倒地的狀態以及骨頭腐朽的程度上,粗略推測這些屍骨的主人臨死前的反應和死亡的先後順序。

豹子遙遙看了一下,唏噓的說道:“這些會不會就是被獻祭的人和動物,也不對啊,當年這裡可是地下河啊,但這些人不像是後來移動過來的。”

“會不會是後來哪個時期的祭祀品。”孫柏萬吸了吸鼻子,四下照著:“之前老葉提過關於這裡的傳說,據說是天神懲罰,一夜之間綠洲變荒漠,所以會不會是下面的閣樓建成的時候,這條河就幹了,嘖嘖,可這樣一來,那艘船就不可能凍在那了,想不通,想不通。”

“也可能是被水流帶到這裡的。”我回頭看了看黑暗中大船的輪廓,說道:“這些骸骨全都在大船這一邊,越靠近船的地方骨頭越不完整,又密集,會不會當年有水的時候被水流沖刷到了這裡,然後遇到了擱淺的大船,骸骨相互碰撞之下,大多產生了碎裂。”

豹子搖著頭,遠遠的看著那些被紫紅色黴菌覆蓋的骨頭,沉聲說道:“你說的雖然有一定的可能,但是從這些骨頭擺放的角度也好,還在倒下的姿勢也好,我都覺得這裡確實就是第一現場,你看那裡。”他指著不遠處倚靠著一塊方形岩石做休息狀的人骨說道:“這些人或者動物都是臨死前到了這裡,然後找了個屬於自己的姿勢停在這裡,等待死亡的來臨,我甚至,甚至有點兒懷疑,這些人或者動物是在某種力量的操控下走到這兒的。”

豹子正說著,一陣“哧哧”的偷笑聲突然在幽暗的古舊河床深處躁動起來,聲音低沉且幽靜,忽遠忽近,似乎就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千里,這瘮人的偷笑聲裡面隱約還帶著一絲說不清埋怨,聽的人心裡直發慌。

一瞬間我們全都釘在了原地,誰也不敢再發出絲毫聲響,全身緊繃著朝四周望去,黑暗裡幽靜異常,彷彿剛才那一陣偷笑聲只是我們緊張過度產生的幻聽。

“攝魂蟲?”孫柏萬緊靠著背後的牆低聲問了

一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閃電般彈了起來,兩隻手不斷在後背上拍打著,匆匆問道:“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剛才我走在最後,如果那些蟲子孵化了,我應該第一時間感受到才對,豹子和徐海也是面面相覷,他們似乎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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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瞎子凝神聽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似乎並不在我們附近,難道真的是外面那一批攝魂蟲跟著我們重返舊地了?”

孫柏萬一臉煞白的往身後看著,嘴裡急促的說道:“走走,還是趕快走吧,萬一它們沿著咱們出來的冰洞追過來,咱們能不能跑過它們還不知道呢?”

我往身後照了一下,黑暗中那艘腐朽的大船在紫紅色黴菌的襯托下就像是燃起了一團朦朧的火焰,而那一陣哧哧的偷笑聲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樣,再也沒有一點兒動靜。

當下我們也不敢再耽擱,快馬加鞭的往前趕,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什麼異乎尋常的東西,也沒聽到那種貼著耳朵的偷笑聲,不過每個人的心裡卻緊張到了極點,就像是頭頂懸著一塊巨石,而捆綁巨石的僅僅只是一根腐朽的草繩,草繩上面還爬滿了不斷在啃噬的白蟻,什麼時候繩斷石落,無人可知,但偏偏這巨石又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無法擺脫。

我快步的往前跑著,匆匆檢查了一下揹包,見裡面的東西仍然無礙,心裡略微安定了一些。

我們跟著張瞎子穿過了兩個岔路口,眼前的道路驟然緊縮,就像是四面的岩石忽然向內用力的擠壓了一下,地上到處都是碎石頭,就連兩側的巖壁也充滿了支離破碎的裂痕,似乎隨時都可能再度崩塌下來。

越往前跑我越覺得有些不對,正準備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遠遠就看到張瞎子已經停了下來,在他身前兩三米的地方橫著一個不大的洞口,外面灰濛濛的一片,看上去神秘莫測。

“這是要出去了嗎?”孫柏萬壓著嗓子喊了一聲,繞過腳邊的凹陷跑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卻微微一變:“不對吧,這好像,怎麼感覺又回來了?”

洞口外面一片昏暗,大量灰色的霧氣如同幽靈一樣聚而不散,神火的光柱堪堪照亮身旁五六米的距離,再遠處就已經是朦朧一片了。

四五條薄霧像是觸手一樣從各個地方捲曲著伸入洞內,又像是蠱惑人心的妖精一般招著手勾引我們跨出石洞走進霧中。

雖然能見度非常低,但是眼前的空間給人的感覺卻又是一片空曠,彷彿無邊無際一樣。到處都是灰濛濛的,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身旁的幾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籠上了一層慘灰的霧氣,乍一看就像是塑料制品一樣,特別虛假,尤其是一直沉默的張瞎子,這會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樣,呆滯、麻木、甚至有些驚悚。

看著洞口外面飄忽不定的霧氣,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四爺爺的日記,心裡不由的忐忑起來,微微向前走了兩步,站在洞口邊緣伸手在霧裡面抓了一把,感覺既不潮溼也不綿密,彷彿凝聚在眼前的迷霧僅僅只是魅惑人心的煙氣。

我探著身子向外看了看,發現距離洞口附近遍佈著一些像是溼疹顆粒一樣的灰白色苔蘚。

再遠處,整個大地一片皸裂,蛛網一般的裂痕向著黑暗中遠遠蔓延出去,一叢叢白色的苔蘚沿著縱橫交錯的石縫擠了出來,生長成了一張望不到頭的灰白色巨網。

我回身看了看他們幾個人,猶豫著從洞口走了出來,腳尖剛一踩上那些白色的苔蘚,就感覺腳底微微一震,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踩破了一樣。

俯身一看,那些苔蘚長得非常像剛發出來的豆芽,頂端對生著兩個半月形的白色果實,我用獵刀戳了一下,附近的白色果實接連崩開,濺出一大片粉塵,隨後那些苔蘚便迅速變黑枯萎下去,不等我把獵刀收起來,就在那些枯萎的苔蘚叢中,又有一小片白色苔蘚快速的鑽了出來。

我心裡一驚,急忙向後退去,剛一抬腳,在白色苔蘚上殘留的黑色腳印又很快覆蓋上了一層白霜。

“前面不對,咱們不能過去。”一時間我腦子裡亂極了,四爺爺日記裡面記載的應該就是這個地方。

詭異的石頭房子,匪夷所思的苔蘚地衣,還有那些被困在房子裡面的攝魂蟲,我有些慌亂的靠著背後的岩石,喘了幾口氣,急促的說道“當年玄雲道人帶著徒弟來過這裡,我在四爺爺的日記上看他

寫過這些,前面有一幢石頭房子,裡面全都是攝魂蟲,是活著的攝魂蟲,當初玄雲道人的徒弟觀月就死在了前面的,只剩一張人皮。”

“老陳,你沒開玩笑?”孫柏萬聽我說的有些瘮人,哆嗦著問了一句:“這裡,這裡不是暗河的出口嗎,怎麼會通到這個鬼地方?”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我扭頭看了他一下,把身後的背包裹了裹,貼著身旁的岩石稍稍往前挪了兩步,探身往外看了看:“咱們最好從邊上繞過去,附近有一條山縫可以出去,咱們可以……臥槽……”

我正說著,猛地被人在身後用力推了一把,腳下一個踉蹌就朝前撲了過去,我向前直衝了幾十步這才把身子穩了下來,想要扭頭去看看到底是誰推得我,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的洞裡已經沒人了。

我心裡暗道一聲壞了,他們肯定是在推我的瞬間全都撤了回去,媽了個八字的,這些人什麼時候串通了,我努力的回想著剛才幾個人的站位,推測著最有可能推我的人。

要麼是徐海,要麼是張瞎子,但徐海自己都只剩下半條命了,哪裡還有氣力去推我,張瞎子倒有可能,可按照他的性格,要動手肯定正面硬剛,根本也不屑於背後偷襲。即便他真的從後面偷襲了我,豹子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還跟著他們一起躲了起來,難道豹子也背叛了,他可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啊?

想到這裡,我恨得嘴角都開始哆嗦起來,看著黑幽幽的洞口,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衝進去找他們,如果他們真要害我,這會兒肯定埋伏在黑暗裡,我進去了恐怕下場好不到哪兒去。

難道說張瞎子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帶到這裡,可是把我推進來的目的又是什麼,難道是獻祭?唯有這樣,他才有理由趁我不備把我推下來,唯有這樣,豹子才有可能為了他們的目的背叛我。

一瞬間,我忽然想到了只剩下一張人皮的觀月道童,難道張瞎子的目的,真的是獻祭,畢竟這個隊伍中,我在名義上是青金觀的人,而且是唯一的一個人。

不安的念頭頓時湧了上來,四周的霧氣驟然又濃了很多,隱約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遙遙的從黑暗深處傳了過來。

我趕忙回身,順著那股聲音搜了過去,茫茫霧氣中隱約見到一個建築物的輪廓,我心裡苦笑了一下,恐怕這個濃霧中的巨大輪廓就是那幢古怪又恐怖的石頭房子了,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我抓著神火四下照了照,周遭一片寂靜,遠處的洞口在霧氣後面若隱若現,洞內黑沉沉的,仍舊是人影全無,彷彿只有潛藏在霧氣中的巨大輪廓靜靜的等著我去探尋。

我心裡一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幹了。

摸索著往前走了四五十米,果然見到一幢石頭砌成的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大霧中,當初看日記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現在親眼見到這幢房子,才明白四爺爺當年的心理素質有多強了,別說當年他還是個孩子,就算是成年人,說不好也得癱在這兒。

眼前的房子應該也是採集這座山上的岩石搭建,每塊磚石幾乎都有一胳膊長,磚面粗糙,表層遍佈紅色雜紋,磚縫之間淤積著大片紅斑,遠遠看去就像是被撕裂的血肉,而那些紅色的雜紋就像是不斷向外滲出的血液。

我繞著石頭房子遠遠的轉了一圈,所有的磚石全都黯淡無光,整座房子方方正正,緊挨著房頂的四面牆上各開了一道上下十公分左右的小窗,其中一面牆正中間是一道一人多高的石門,門上佈滿了坑窪,遠看就像是無數的麻點兒。

我抬頭向上看了看,視窗黑幽幽的,泛著一絲陰冷,再往上又是一片虛無,彷彿這石頭房子的房頂也是平的。

我總覺得這石頭房子有些怪異,想了半天,才發現,眼前這樁詭異的房子竟然和我們在千棺殿那些石棺裡見到的金屬盒子十分類似。

我正想著,斜上方的小窗突然一明,一點微弱亮光順著幽幽的視窗搖晃著飄了出來,就像是有人在裡面點燃了一盞油燈一樣。我嚇得心臟驟然一縮,一股冷汗順著後背就淌了出來,翻手就把獵刀掏了出來。

眼前的石門“呼啦啦”的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從裡面拉開了一半,黑暗中一隻乾枯的手緩緩搭上門邊,隨後一個消瘦的人影從門後挪了出來,那人微微仰起頭,露出了半張清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