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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暮雪圖 第十九章 烏鴉的左眼

張瞎子揚起手裡的樹枝往水裡一指,我看了一眼似乎沒什麼東西,趕忙攥著手電照了下去,幾條人面鯉魚晃著尾巴從光柱下悠閒的飄了過去。

隱約間就看到一個拳頭大小的人臉小心翼翼的從黑暗裡浮了出來,距離太遠看不清臉上的五官,但從人臉上的傷疤看上去應該就是豹子。

他似乎完全沒有看到我們的存在,一邊四下看著,一邊不時的抬手看著腕子上的手錶,似乎在依靠著手錶調整著行進的方向。

我連忙晃動著手電光希望能引起豹子的注意,又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張瞎子,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皺了一下眉頭,靜靜的說道:“距離太遠了,而且看他的動作,水下應該很平靜,只要他能夠一直閉氣前行,到達一定的距離就能夠看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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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把手電戳進了水裡,按照一個方向轉起了圈兒,豹子像是看到了活動的光柱,慢慢的向我們遊了過來。

我一看好像有門兒,就把手電光調成頻閃模式對著他繼續轉了起來,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遊著遊著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折身朝著身體右下方遊了過去。

眼看著他距離我們越來越遠,越遊越深,我一急使勁的拍打著水面,大聲的喊了起來,手電急速的轉動著,帶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秦雪也趴在水面上大聲了喊了起來:“在這兒,我們在這兒,游過來,快游過來。”

也不知道是聽到了秦雪的喊聲還是又被轉動的手電光吸引,豹子扭頭向身後看了幾眼,突然懸停在水裡,滿臉疑惑的抬起胳膊,看了看腕上的手錶,這才又慢慢的朝著我們的方向浮了上來。

遊到距離我們還有七八米的時候,感覺他似乎有點力竭,踩水的幅度明顯的開始下降,臉上也開始露出一種渴望求生的表情。

他吐了一口氣,又往上竄了三四米,不過已經明顯有點憋不住了,嘴裡哇哇的冒出了一連串的水泡,手腳也開始凌亂的扒拉著水。

張瞎子見狀把手裡的樹枝唰的一下插到了水裡,我趕緊把光打在樹枝上,嘴裡大喊著讓他趕緊過來。

掙扎中的豹子應該是已經看到了水裡被光團照亮的樹枝,四肢翻騰著,吐著水泡撞了過來,一連抓了兩三下這才抓住了樹枝,一見他抓牢,我跟張瞎子趕忙拉著他,把他從水裡拖了上來。

“哎呀,阿嚏,阿嚏。”剛一出水,豹子就一連打了兩三個噴嚏,拉風箱一樣大喘了幾口氣:“哎呀,這他媽的什麼情況,我明明已經看到你們了,可眼看著越遊距離岸邊就越遠,越遊就越遠,阿嚏,可累死老子了。”

聽到豹子的話,我跟秦雪相互對視了一下,看來我們三個落水後各自都遇到了不同的狀況,在水裡一瞬間的事情然而在這第三層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

豹子喘了一口氣,看到一旁站著的張瞎子,奇道:“哎,張瞎……啊顧問,你怎麼也會在這,你不是?”

張瞎子不置可否,淡然道:“叫我張瞎子就可以,我跟你差不多,都是觸發了某種機關過來的。”

“哎,這地方真是邪了門兒了,剛才下水之後我就被暗流帶進了一條裂縫,也不知道你們都被衝到哪裡去了,我想游回去哪知道下面的水流那麼兇險。

後來我就沿著裂縫一直遊,遊了二十幾分鍾都沒能出去,好在頭頂有一些犄角旮旯可以勉強換口氣,否則半路上我就得報銷了。”

豹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來一串黑乎乎的東西遞給了秦雪,說道:“在水下的時候,我看到裂縫的石壁上還有一些奇怪的石刻,不過我也沒辦法去仔細看。倉促瞄了一眼,講的像是

一隻老虎帶著一群人打獵的內容。我還找到一串這東西,剛才從裂縫裡擠出來的時候勾住我揹包了,我掂了掂應該不是石頭,像是青銅的,秦專家你看看。”

秦雪接過去看了看,這東西是一串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繩子穿起來的三顆小球,黑黢黢的佈滿了紅色的網狀裂痕,像是三個小核桃一樣,而且都是實心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串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的首飾。

我看了一眼說:“看起來像是一串項鍊啊,要麼就是腰上的配飾,我聽說一些心事未了的水鬼遇到活人之後會把自己的信物帶到活人身上,然後讓這人替自己完成未了的身後事,你剛才會不會是在裡面遇到了那東西了?”

豹子聽慣了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也沒覺得什麼,倒是站在一旁的張瞎子接過那串東西仔細的看了起來,沉沉的說道:“難道這東西就是烏鴉的左眼?”

秦雪愣了一下問道:“什麼眼?你是說三頭烏鴉?”

張瞎子點了點頭說:“其實不是三頭烏鴉,而是三隻連在一起的烏鴉,我也是近距離觀察才發現的,三隻烏鴉背靠背立在一叢雜亂的樹枝上,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長了三個頭的烏鴉。

你們看這串東西,這些球體都是青銅鑄造的,最初我觀察過烏鴉的造像,雙眼俱空,但卻十分平滑,唯獨有一個頭的左側眼窩殘留有一些紅色印痕,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三顆青銅小球很可能就是那烏鴉造像的左眼。

這三顆眼球以人皮為繩串在一起,很可能是有人想要把它們帶出去,結果遭遇了變故,眼球遺落在水中被侵蝕成了這副模樣,直到被你撞見才得以重見天日。現在我們只要能找到右眼就能一證真偽。”

“人皮?奶奶個熊啊!我剛才還一路咬著,啊呸呸呸。”聽到張瞎子說穿石球的繩子是人皮做的,豹子噁心的臉都藍了,連忙彎腰往水裡吐著口水,我剛想笑他,就看他整個人突然一個哆嗦,猛地往後退了幾步驚聲說道:“恁娘,這水什麼情況,你們怎麼都飄在上面,哎,我也……人,水裡有人!”

看到豹子的囧樣,我不禁樂了起來,有多少年沒見過他這樣了:“淡定,淡定,這是源水,沉不下去的。你剛才在水裡沒看到這些人臉?水裡這些玩意兒不是人,是一種上古鯉魚,腦袋上有個像人臉的肉疙瘩。”

聽我說完,豹子一愣,抓著手電就對著水裡照了過去,這才發現水裡來回漂浮的果然是一條條的大魚,他嘴裡哼了一聲,抓著樹枝就想去叉一條上來。

秦雪接過張瞎子遞過去的青銅小球,小心的塞到了揹包裡,輕聲問道:“什麼是源水?”

我剛才就聽張瞎子粗略的提了一嘴,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把目光轉向了他,張瞎子看了我們一眼說道:“所謂源水,是萬物之本源,諸生之宗室,是一種最原始的混沌狀態。

是水,但是又不單純是水。冥府弱水不浮一物,人世苦海萬物不沉,而源水則完全不同,既主沉又主浮。

簡單來說就是,人站在上面,會沉下去,也會沉不下去,不過我認為沉不下去,所以就沉不下去了。”

我奇道:“你是說,這水是被你的意志操控的?”

他搖了搖頭說:“不,你也可以,你,還有你都可以,只不過我先見到而已。”

“我知道了,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狀態。”秦雪激動的說道:“那是不是代表著,如果你想到了一艘船,就會有一艘船出現。”

張瞎子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會。”

豹子皺了皺眉頭,猶豫著問了一句:“那水裡的,可以吃嗎?”

“可以啊,我們剛才還

吃了一條,口感不錯,有點像鯛魚。”我笑著咂了咂嘴,口腔裡似乎又迴盪起剛才那股帶著淡淡腥氣的爽-滑口感。

張瞎子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墨鏡,指著水裡的人面鯉魚說:“可以,每個人最多吃一條,沒什麼問題,但不能多吃。

這些魚頭上的人面中困著枉死之人的靈魂,吃之前要把整個魚頭全部削去,否則容易沾染一些穢氣。”

聽完張瞎子的話,我突然就感覺肚子裡一陣反胃,豹子和秦雪也是一臉噁心加佩服的看著我,豹子更是偷偷的對著我豎起了大拇指。

他們兩個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抓魚吃的計劃,把秦雪包裡最後的一塊壓縮餅乾掰開一人分了一半勉強充飢。

我衝著水裡吐了幾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什麼原因,總是覺得嘴裡有一股淡淡的屍臭味,想要喝口水漱漱口,但杯子裡的水已經所剩無幾也不能浪費,只得一邊用舌頭刮著上下牙齒,一邊忍著嘴裡那股若有若無的屍臭味。

張瞎子看著一臉苦相的我,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我一下:“我開玩笑的,別當真。如果接下來還出不去的話,短時間內我們還是要靠這些鯉魚來補充能量的。”

我哭喪著臉衝他擺了擺手,豹子也是一臉猶豫,似乎想要去抓魚,但是又對張瞎子的話半信半疑。

張瞎子搖了搖頭,接著說:“這個地方的夜晚很漫長,白天很短暫,我們要儘快找到岸邊,否則就會一直被困在這裡,而且現在也還不清楚時間長了會不會有其他的什麼變化。

這裡白天有雲無日,夜晚有星無月,時間似乎非常的膠著,腳下的大湖到了晚上人可以直接行走在水面上,到了白天湖水就會變回正常狀態,只能遊在水裡,而且水流方向不定,水下暗流急促,下水會非常消耗體力。

我已經轉了一兩天了,也沒有找到岸邊究竟距離有多遠,只在我墜落的水域看到一棵乾枯的桐樹,一座烏鴉青銅造像。

今晚我們先回到樹下休息休息恢復一下精力,等捱過白天,到了明天傍晚再繼續向外探索,如果能找到烏鴉的右眼,或許我們就能逃出生天了。”

豹子聽得連連點頭,說道:“那咱們趕緊走吧,在這地方站著,腳底下到處都飄著人臉,看著太瘮人了。”

秦雪若有所思的說:“或許答案就在湖心的大樹上,很可能這裡大樹和畫卷二層的大樹是同一棵樹,分別位於真實和虛幻當中,就像真實的樹和水中倒影一樣。”她看了看我們,接著說道:“用道家的說法就是,太極之內,陰陽也,我想這也剛好可以解釋第三層畫卷和第二層畫卷之間的聯絡,只可惜我們在巖洞裡沒有足夠的時間看完壁畫,否則就可以知道這整幅畫卷真實的記錄了。”

“我看不像吧。”我擺了擺手,打斷了她:“我記得很清楚,我們在巖洞裡面見到的是一棵枝丫盤曲四面對生的樹,看上去更像是一種枝幹叢生的桃樹,而並不是張瞎子剛才說的桐樹,所以斷定兩棵樹也不一定是真實和倒影的關係。”

秦雪回頭說道:“你說的也對,不過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有很多時候是只可意會的,我剛才說道的是神似,而並非你提出來的形似。

不過我還是要見到了那棵桐樹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所說的一切也只不過都是我們的推論罷了。”

“快走吧,等看到了樹一切就能見分曉,天看著也快亮了,我可不想在這裡遊了,簡直比在海里遊還讓人覺得發虛。”豹子往前蹣跚著走了幾步,接著說道:“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更加好奇那青銅像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