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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天闕 第九章 往事的不同版本

一句話說完,童遠稍稍停頓了幾秒,拎著酒杯轉到了酒櫃一旁,抓起一瓶洋酒給自己倒了一些,稍稍聞了一下,這才端起來,微微抿了一口,接著說道:“當然,有些事,我可能需要解釋一下,陳青,你應該知道豹子是為我做事的吧。”

“嗯,多少知道一些。”我點了點頭,心裡滿是好奇,嘴裡還是忍不住問道:“其實我有些好奇,童家不是有一條約定俗成的規矩嗎?還是說你們這條規矩只是對童老爺子他們這樣的人具有約束力,對其他人則沒有?”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問。”童遠晃著酒杯慢慢的坐了下來,看了我一眼,徐徐說道:“沒錯,童家確實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星叢之內,不得踏足家族經營,同樣,星叢之外,除了必要的經濟支援外,不得干涉三十六星諸多事宜,這是兩條並行的線,唯一的交集,就是家主。”

童遠說著,指了指自己:“我已然卸下所有職位,此刻,便是主星,你不用看,我身上沒有那個圖案,也沒有數字,就像我父親童尚文一樣,他也沒有箭簇圖騰,只不過我跟他之間,又有些許不同。”

我假裝若無其事的看了豹子一眼,我記得當時我們在二連浩特那個酒店喝酒敘舊的時候,豹子分明說起過,當時辛四郎從畫卷裡逃出來之後,大鬧留雲山莊,童老爺子連夜從羊城趕回山莊,亮出代表北斗星叢三十六天罡的箭鏃符號才把混亂的局勢穩定下來。

可現在童遠卻說童老爺子身上沒有箭簇圖騰,倘若說童老爺子是因為用了銅鏡的力量導致記憶被腐蝕,講述的故事一半真實一半夾雜著臆想,倒也說得過去,那麼豹子嘴裡講述的和童遠的版本也不完全一致,我不相信半瓶草原白就讓這小子迷糊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豹子這傢伙沒跟我說實話。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童老爺子手臂上的一圈紅線我是知道的,這也是他故意露出來給我們看的,至於另一只手臂,我卻沒有留意過,可是孫柏萬曾經也提起過,童老爺子手上的數字是五,難道他們的話裡面全都摻了水?

我皺著眉頭又往豹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對著我笑了一下,表情似乎沒有任何變化,我舔了一下嘴唇,低聲說道:“能說說不同的地方嗎?”

“老爺子身上曾經是有箭簇圖騰的,十二姓氏內部動盪期間,魂匙的鑄造斷了傳承,那種神秘的鑰匙就是用來抵消使用銅鏡導致的副作用,他在沒有那把鑰匙的情況下,使用了銅鏡的力量,手上的箭簇圖騰紋身自然沒有了,到最後就連記憶也開始急劇消減。”童遠瞄了一眼豹子,從容的說道:“我跟他不同的地方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老爺子身上的箭簇圖騰,也知道老爺子承載著數字五。”

說完,童遠呷了一口酒,似乎在等我提問,我看了豹子一眼,也不知道從何問起,等了片刻,不見我們說話,童遠似乎有些失望,又慢慢的拾起了話頭,沉聲說道:“關於代表三十六星叢的箭簇圖騰,我相信你們應該已經有所瞭解了。

太過久遠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或許真相早已經被掩蓋在神話傳說裡面,我不再贅述,當初,幾大姓氏逐漸式微,隨著時間的流逝血脈愈加淡薄,到了後來,無奈之下,才有了天罡三十六星叢的出現。

組成這三十六人的,一共有十二支姓氏,每支姓氏挑選三位核心血脈,藉助銅鏡的力量,往復迴圈,維持族內血脈不斷,姓氏之內,不斷開枝散葉,同時透過改姓、抱養等等各種方式,保持著氏族表面的繁榮延續。

被選入星叢的人,則承擔起破除家族詛咒的使命,畢竟唯有血親,才能挽救血親,只可惜,並不是所有人的意志都那麼堅定,見識了銅鏡的力量之後,有一些人的內心已經逐漸生出了魔障。

再加上魂匙鑄造不易,十二姓氏當中開始有人藉著時代的

動盪,絞殺同袍,意圖把銅鏡,鑰匙的鑄造傳承,乃至百年積累的財富控制在極少數的範圍之內。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多年,從抗戰前,到解放後,只可惜,時局的變化完全偏離了那些人的預期,到最後,不但遺失了魂匙鑄造的傳承,就連十二姓氏,也只剩下童、孫、陳、許、季、李,辛、風幾家,祖輩積累的財富、諜網分崩離析,三十六星叢存而不聚。”

我眼皮跳了一下,匆匆問道:“我是陳家的血脈?在琵琶寨天坑下面,辛有志提起過這些,他說這個組織是童章,童老先生組建起來的,可聽您這麼一說,似乎有有些不同,當初你們找我,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不是。”童遠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十二姓氏存在之初,一直兩類人參與其中,其一,與你相關,便是青金觀的道士,其二,則是你們已經數次合作的張瞎子一脈。

還有,童章並不是這個組織的建立者,他只是把這一盤子散沙重新聚攏了起來,只不過等他聚齊十二姓氏才發現,這一攤子人馬也只剩下了童、孫、風、許、辛幾家。

其中孫家又分了南北兩支,一支做了浪蕩子,一支去了海外,浪蕩子已經沒落,海外一支也沒人了,就連家裡的營生都散得乾乾淨淨,現在孫柏萬那小子也已經跳出去了,孫家到此為止。

許家在內亂那些年就已經被打的七零八落,只剩下一些生長在新時代的後輩,他們這些接收新思維的人,認為所謂的詛咒都是無稽之談,也不在乎血脈傳承,現在怕是已經絕了根。

至於辛家,原本就是童家附庸,只要童家還在,哪怕世道再差,辛家也有乘涼的地方,而且魂匙也確實是辛家的工匠負責鑄造的,也正是因為這樣,辛家小輩才會揹著童家做了些許小動作,出了秦雪那件事情以後,有人更是狂妄到要另立門戶。

只可惜,附庸,不論到什麼時候,都是附庸,家裡老太爺在的時候一直都念在老一輩兒的交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不是。

你嘴裡的童老爺子,也就是我爸童尚文,讓孫柏萬回來的時候,辛家人試圖私下阻撓,我就來了個順水推舟,辛家高樓十二層,硬生生被我斬斷大半。

老爺子的親女兒,我的親姐姐,也在這次動盪中離開了人世,他氣我不擇手段,幾乎跟我不再來往,可是他自己也清楚,辛家之所以這麼張狂,正是辛家的掌門人,我那親姐姐在背後一手操控的。”

童遠說著,嘆了口氣,舉起酒杯一仰頭喝了個乾淨,看了看我跟豹子,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又給自己添了一輪。

豹子看看我,又看看童遠,猶豫了一會兒,也站了起來,拎了瓶灰雁過來,對著我晃了晃,這會兒我已經感覺單喝水已經壓不住心裡的震撼了,一口灌完杯底兒的水,遞了過去,豹子笑了一下,先給我滿了一杯,隨後又給自己滿了一杯。

童遠笑了一下,遙遙的跟我們舉了一下酒杯,我跟豹子連忙也把杯子端了起來,三個男人第一次的酒局就這麼迷幻而又尷尬的開始了。

“最後說說風家,一直以來他們都是沾染因果最小的一姓,代代單傳,雖然人丁不旺,但血統卻最為純正,雖說他們也在星叢佔據了人馬,只不過一直都是個虛數。

童章收攏十二姓氏的時候,風家已經主動退了出來,可即便如此,到了最後,哼……不提也罷,懸鏡湖下面的破事兒,誰也脫不了干係。”

“童章整理了十二姓氏的殘局之後,在一個老瞎子的指點下,帶著銅鏡找到了青金觀的道士,最終才有了你們見到的那個代表天罡三十六星叢的箭簇圖案,只不過這個時候三十六星叢就只是一個徒有虛名的組織罷了。

十二之前,每一個數字都有固定的人選,人死字除

童章佔首位,弟弟童成排次席,孫成芳佔三,辛家四郎是第四人,過了沒多久,童章就駕鶴西去了,在後來的探畫行動中,童成和辛四郎二人帶領人馬進入寒林暮雪圖,那時候因為各種不成熟導致了探畫失敗,進去的人沒一個逃出來。

孫成芳去了海外,從此音訊全無,直到後來孫成芳的孫女,也就是孫柏萬的母親孫敏找到童家,我們才知道,孫家已經沒人了。

你們進入寒林暮雪圖的過程中,秦雪認出了辛四郎,同樣,辛四郎也因為秦雪身上的箭簇圖騰沒有對你們痛下殺手,並且以此要挾秦雪,拿到了一把鑰匙逃出困了幾十年的牢籠。

辛四郎歸來之後,曾經掀起軒然大波,我們甚至還專門組建了一支小隊,再度入畫,辛四郎講述了很多寒林暮雪的經歷,辛家也因為辛四郎的歸來,變得鬥志昂揚,只不過沒過多久,辛四郎就在曹縣丟了性命。

我父親童尚文擁有數字五,而數字六在陰差陽錯之間,刻在了我的女兒秦雪身上,她一直想證明,自己並不比任何人差,只不過這種轉變,更是加劇了我跟父親童尚文之間的隔閡,我們終於徹底斷了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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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遠自嘲的笑了一下,默默的轉著手上的戒指,隔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到了現在,數字也只不過到了十,恐怕也只能到十了。

十二以後的人,是由各方舉薦、挑選出來的精銳,這麼多年以來,始終充盈,除了極個別身手運氣極好的人以外,大都換了幾茬。”

我直了直腰,換了個姿勢,終於還是把心裡的疑問提了出來:“冒昧的問一句,孫柏萬身上的數字是九,他後面還有十,雖說他佔據了原本十號那人的位置,但是按照順序,主星是他。

您剛才說您是主星,星叢前十二位又只排列到十,也就是說您的數字應該是十?但是據我所知,童老爺子健在的時候,十號數字已經有人承擔了,所以,您應該不會是數字十,承擔數字八的人又姓辛,這麼說來,您就是那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數字七,可你們童家又有一個奇怪的規矩,您也不可能是這十二個數字裡面的任何一位……”

我有些混亂的看著童遠,越說越感覺說不清楚,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奇怪的環,明明相悖,卻又很好的融合環繞在一起。

童遠慢慢的抿了一口酒,輕笑一聲,淡淡的說道:“我不是數字七,我只是能調動這個組織的所有力量而已,數字七並不是沒有出現過,而是已經夭折了,這件事情幾乎沒人知道罷了。”

“老闆。”豹子嘴角微微一抽,皺著眉頭看了看童遠,童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低聲說道:“不礙事,對於辛家的小動作,很多年之前我們就已經開始佈局,老爺子的死,是一個訊號,或許你們多少知道一些訊息,我們已經開始對辛家進行圍剿了。”

童遠揉了一下眉心,簡單的跟我們說了幾件事情,晃著杯子裡的酒,意猶未盡的說道:“或許等你們走出別墅,辛家就會成為歷史,藏在辛家背後的野獸,也會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一些代價,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對方不願我們韜光養晦,那麼我們便亮一亮爪牙。”

我看了豹子一眼,從他臉上也看到了一份難以掩飾的震撼,雖然我還不太清楚童遠的話裡面具體指的是什麼,不過小說裡面描寫的穩坐軍帳中,誅殺十萬人的謀士所擁有的的氣勢,大抵也就是這樣吧。

童遠沉默了一會兒,對著豹子擺了擺手,低聲說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話,要跟陳青說。”

豹子看了看我,在我肩頭輕輕的拍了一下,站起身來匆匆走了出去,室內的空氣稍有片刻鬆動,又隨著輕掩的房門再度凝固起來,我心裡略微一緊,連忙正襟危坐,朝著一旁的童遠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