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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隱天闕 第十六章 禍不單行

我朝他略微點了點頭,眼神四處瞟了一圈兒,童遠抓著工兵鏟,探出去大半個身子,眼睛像是狩獵的鷹隼一樣,緊緊的盯著水下的變化。

水清無魚,質感通透,偶見有東西飄過,卻是沉在水底隨波逐流的樹根、藤條之類的物件兒,大量的碎石頭深陷在浮沙下面,被暗流催動著拖拽出好幾層月弧狀的沙堆。

好幾團數米長的水草像是有恃無恐的幽魂一樣輕展腰肢,羅裙飄蕩之間,數十片橘色小花似風車一般旋轉著落入浮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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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水草大都是絮狀,像極了海帶,但仔細去看,就能發現,水草葉片邊緣生著一圈犬齒狀的紅色倒刺,各別水草表面還開著一些星形的橘色小花。

豹子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我,指了一個方向,低聲說道:“藏在水草裡,說不清是魚蝦還是什麼東西?是敵是友也不知道。”

咕咚歪著頭往水裡看了看,拎著工兵鏟在水裡撥弄了幾下,水面頓時飄起一片褶皺,我感覺屁股下面好像又被人用指頭戳了一下,就想探出去看個究竟,一股指頭粗細的水箭忽的從水下激射而出。

豹子一把推開我,手裡的工兵鏟緊跟著拍了上去,水箭撞在工兵鏟上啪的一下濺開一片水花,一個黑影飛快的掠過充氣艇,鑽進了水草的陰影裡。

“射水魚。”咕咚大喊一聲,指著漂浮的水草讓我們看,一股水箭猛地從他背後射了出來,咕咚悶哼一聲,手裡的工兵鏟一下子掉了下去,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往後躺,我一把拽住他,扯了回來。

咕咚這才痛苦的叫了一聲,用力的抓著我的胳膊趴在了身前的箱子上,肩頭一下子就被湧出來的血染紅了一大片,我匆忙把他後背的衣服撕開,血流頓時順著我的手指縫湧了出來,他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個杯口大小的不規則傷口,輕輕一摸,才發現他的半個肩胛骨已經被那道水箭擊碎了。

咕咚疼的渾身不住的哆嗦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片,使勁的摳著箱子邊緣,急促的說道:“別管我,別管我。”

我見他說話都變了調了,也不顧上那麼多,抓著他的肩頭壓在箱子上,匆忙處理了傷口,按上去一大團止血紗布,幫他快速的包紮起來。

童遠皺著眉頭往水裡看了看,神色不定的說道:“不是射水魚,應該是幽靈槍蝦,快,快往前劃,這些東西是肉食性生物,我們可能闖入它們的領地了。”

童遠說著,又有兩股水箭猛地從水下噴射出來,幾隻淡藍色的怪蝦像是車輪一樣一聳一聳的轉動著,從水草的陰影裡鑽了出來,這些蝦的個頭兒都特別大,幾乎有半條胳膊長短,渾身上下都是半透明的藍色尖刺,背上是一片淡藍色的斑紋,其他地方幾近透明。

而且這些蝦靜止不動的時候,身上的尖刺就像是絨毛一樣隨著水流四下舞動,只有遊動的時候,尖刺才會完全直立起來,顏色也從幾乎透明的狀態變成淡淡的藍色。

一恍神的功夫,兩三只怪蝦像是車輪一樣翻轉著滾了過來,粗壯的大鉗子遙遙的對著我們的充氣艇,水下晃起一片渦流,一股粗壯的水箭忽的噴了出來,擦著充氣艇的邊緣撞了出去。

“快走。”童遠一臉緊張的看著不斷聚攏過來的蝦群,急匆匆的喊道:“千萬不要停下來,它們通常只在一定的區域活動,趕緊衝過去,如果被這些東西纏上我們就麻煩了,幽靈槍蝦的螯鉗甚至能像裁紙一樣瞬間把人的骨頭切斷。”

一時間我們全都如臨大敵,另一艘充氣艇上的人只看到咕咚倒下,卻沒見到他身上的傷口,我們這艘艇上的人早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工兵鏟舞得跟風車一樣。

看著水裡逐漸聚攏起來的淡藍色刺球,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剛才在我屁股上戳了兩下的就是這些東西,那兩下很有可能是

試探性的問候,見我們都是軟柿子,這才呼朋引伴的過來打算拿我們開餐。

兩艘充氣艇就像是賽龍舟一樣,你追我趕的往前疾馳,水裡的幽靈槍蝦像是炸了毛一樣,豎直身上的尖刺,卯足了勁的跟在我們後面不住的翻滾著,時不時的舉起粗壯的螯鉗給我們來上一發。

我一邊憋著勁兒划水,一邊四下拍打著噴上來的水箭,隨著幾個個頭超乎尋常的幽靈槍蝦加入追擊隊伍,水箭的攻擊力越來越強。

水箭打在工兵鏟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有幾次震得我差點把工兵鏟扔出去,咕咚一臉猙獰的倚靠在充氣艇邊緣,全然不顧自己肩頭的傷口,握著工兵鏟快速的撥動著。

“啊!”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緊跟著就是一連串落水的聲音,扭頭一看,發現另一艘充氣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水裡的幽靈槍蝦擊穿了,上面的人連同箱子全都翻了下去。

“別管箱子,快走。”童遠急切的喊了起來,落在水裡的人此刻誰也顧不上誰,全都像是見了貓的耗子一樣,急匆匆的朝我們遊了過來,十幾條水箭剎那之間盡數射出,稍一觸碰到人身上就濺起一大片血花。

水下一陣乒乒乓乓的亂象,我們也顧不上去看,玩了命的往前跑,一股水箭噗的一下從我眼前噴了上來,一下子就把充氣艇邊緣貫穿了一個大洞。

一聲怪響頓時從洞裡鑽了出來,我趕緊用手捂住漏氣的地方,身後又是幾聲劇烈的撞擊聲,充氣艇一下子綿軟下來,童遠臉色一變,在我肩頭拍了一巴掌,大聲喊道:“下水。”

童遠話音還沒落,我們的充氣艇就已經沉了一大半,艇上的裝備呼啦啦全都倒了下去,童遠一頭潛了下去,抓著一隻箱子三兩下遠遁而去,我掃了豹子一眼,發現他已經拖著受傷的咕咚遊了出去,身旁的人也都爭先恐後的翻出充氣艇,我把工兵鏟往身後一別,身子一翻,落入水中,急匆匆的朝前游去。

幽靈槍蝦見我們下水,又聚攏起來,大大小小的水箭萬箭齊發,水裡一下子就像是炸了一片煙花一樣,水箭碰撞之下朝四面八方濺射出去,幸好這些東西沒什麼準頭,大多數的水箭都沒有打到我們身上。

我正在拼命的往前遊,感覺腿邊一熱,下意識縮了一下手臂,水裡一股波動擦著我的胳膊就衝了出去,一條水箭裹著氣泡瞬間射出水面,小臂一麻,整個人差點沉下去。

童遠已經遊出去很遠的距離,遙遙的朝我們招著手,嘴裡大喊著,似乎說什麼跟著他,我顧不得去細聽,匆忙一瞥也看不出下面的幽靈槍蝦還有多少,慌亂的拍著水朝他的方位遊了過去。

揹包溼了水之後變得特別沉,遊起來感覺就像是揹著一個人差不多,不過這時候除了童遠救下一個箱子之外,所有的裝備也就只剩下每個人身上的揹包了,我也不敢輕易把包扔了,只能硬扛著,往童遠的方向死命遊去。

不知道遊了多長時間,終於完好無損的衝到了童遠所在的區域,周圍的水溫一下子變得溫暖起來,就像是一條十分明顯的分界線一樣,上半身已經覺得十分舒適了,下半身還沉浸在冰冷當中。

童遠已經又往前遊了四五十米,靜靜的浮在水面上,臉上已經恢復了日常的沉穩,我跟他打了個招呼,遠遠的看到他臉頰上有一道血痕,看樣子他也被那些水箭波及到了。

豹子託著咕咚遊在另一側,咕咚的臉色白的有些嚇人,整個後背紅了一大片,整個人半眯著眼睛,似乎隨時都會昏迷過去,他強撐著朝我笑了一下,指了指童遠的方向,讓我趕緊過去。

我朝周圍看了看,發現水裡已經沒了那些幽靈槍蝦,就連那種絮狀的水草也只剩下了零星的幾條,不成氣候的伏在水底。

之前看到的碎石已經變成了大塊大

塊厚實的岩層,層層浮沙鋪在石面上,一叢一叢像是葡萄一樣的青紫色生物一動不動的趴在砂礫中間。

其他的人陸陸續續的都趕了過來,除了個別人被幽靈槍蝦那一撥亂箭齊發剮蹭到,受了傷,剩下的人幾乎無礙,只不過所有人看上去都特別的狼狽。

有一個人傷的倒是有些嚴重,我掃了他一眼,想起來這人叫大鵝,在另一艘充氣艇上的人,最初那一聲慘叫,應該就是他發出來的。

估計是在檢視的時候被水箭擊穿了下巴,連同半個腮幫子也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一側的牙齒透過腮幫子上的豁口露在外面,半邊臉像是破布一樣耷拉著,血水一層一層的往外滲,看上去特別驚悚。

見大部分人都無礙,童遠冷著臉,視線在受傷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圈,沉聲說道:“走吧,抓緊時間出去,檢查裝備,處理傷勢。”

這一次,大家連沉默的時間都沒有,默不作聲的朝前游去,身體雖然被溫暖的水流環繞著,氣氛卻壓抑到了極點。

這個未知的世界似乎已經提前知曉了我們來者不善,所以一開始就給我們了一個幾乎無法承受的下馬威,大家心頭剛剛燒起來的火焰,又一次隨著丟失的物資,深入冰冷的水中。

雖然氣氛壓抑,但是求生的本能還是促使著所有人拼勁了力氣不斷前行,一直往前遊了將近兩百米左右,腳尖終於碰到了幾片堅硬的石頭。

我心裡一激動,就感覺揹包瞬間沉了好幾倍,一不小心嗆了一口水,這個節骨眼兒根本不敢輕易喘氣,只得硬撐著一口氣,慌忙衝了出去,直到大半個身子露出水面,這才一頭撲倒在地上,不要命的咳嗽起來。

身邊陸陸續續的響起了出水聲,我長長的喘了幾口氣,翻身坐在水裡,感覺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半分力氣。

童遠有些落寞的坐在五六米以外的箱子上,身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著水,他小心的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盒子,取出了裡面的錢幣,隨後從脖子上接下一個項鍊,把錢幣穿了上去,又重新帶回脖子上。

我見他的項鍊也是一個黑色的鑰匙,不由多看了幾眼,他似乎沒有避諱的意思,看了我一眼,默默的站起身來,我撐著地上的沙礫站了起來,擼起袖子一看,發現剛才被水箭掃過的地方已經紅了一片,摸上去火辣辣的疼。

腳下是大片大片皸裂的板岩,水流不斷的沖刷著岩石,試圖將那些斷裂的石板層層掀開,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雲層落在潮溼的石板上,泛起大朵大朵的光斑。

板岩呈放射狀向外擴散,距離越遠上面的裂痕就越多,到了幾十米外,已經完全看不出整塊的結構了,到處都是碎裂的礫石,視線盡頭立著一塊怪模怪樣的巨石,遠處的雪山像是近了幾分,遠遠望過去,充滿了聖潔的力量感。

豹子把咕咚後背的傷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攙著他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罵罵咧咧的說道:“奶奶個熊的,這都還沒開始呢,東西就全丟了,就剩下包裡這些小物件兒了,還不知道前面的路怎麼樣呢。”

“各自檢查一下身上剩餘的物資,我們很可能還處在五瓣桃花的花蕊當中。”童遠搓了搓手,把沾水的外套脫下來甩了甩,沉聲說道:“大家在這裡休整一下,稍後我們繼續趕路。”

童遠話音剛落,一股狂風平地而起,遠處頓時升起陣陣黃煙,風吹沙卷,混合著燥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砂礫拍打在岩石上發出嘶嘶啦啦的摩擦聲,這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間就散在了空氣中,奔襲而來的黃沙還沒來得及衝到我們面前,就已經失去了活力,倒在近前。

童遠站在箱子後面,雙手用力的抓著已經開啟的箱蓋,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的峰叢,面色凝重的說道:“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