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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變故

婚事定於五月二十八日,林家上下立刻忙碌了起來。小郡主和綠舞坐鎮指揮,置辦彩禮媒妁,熱熱鬧鬧的操辦了起來。白冰也暫時離開了林家住進東城大劇院秦曉曉那裡。謝鶯鶯的告別演出連演三場,場場爆滿。人們得知謝鶯鶯將不再登臺的訊息後都很惋惜,但得知她將要嫁入林家的訊息又為她高興。現在芊芊已經為觀眾們所接受,倒也不愁將來沒有好戲看。

幾日後,林家大宅粲然一新,大紅燈籠喜帳將整個宅子裝扮的喜氣洋洋。後宅西側兩處相鄰的宅院成了兩位新人的新房,小郡主命人按照自己房裡的擺設一樣不缺的置辦傢俱衣物,配備奴婢,表現了身為大婦的大度。

五月二十八日清晨,兩隻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從東城和棗園兩處將新人迎娶進門。林家大宅的前廳中,夫妻三人牽著紅綢拜天地,上首的椅子上秦曉曉和謝丹紅分別代表雙方的長輩接受行禮敬茶。拜天地完畢,送三位新人入洞房。

看熱鬧的百姓圍的水洩不通。一則一次納妾兩人的婚禮甚為奇葩。這位林狀元去年便是榜下捉親的主角,今年又幹了這麼奇葩的事情,很有看看熱鬧的必要。好事之人一直在研究討論的是,這位林大人今晚不知和哪一位先入洞房,亦或者是一床三好,享齊人之福。

另一個讓百姓們聚集於此的原因是,此次林覺納妾設立了流水宴席。不論是誰,但只要前來道賀,便都可入席喝酒。管飽管夠,不論身份。這般大手筆可是聞所未聞。訊息一出,很多百姓們特意餓了一天肚子,便等著大快朵頤胡吃海喝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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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果不食言,午後開席,偌大的前院擺下了六十桌流水席招待這些來蹭吃蹭喝的百姓。二進的院子裡還有二十桌,那是招待親朋好友的。那六十桌的酒席從午後開始便沒有斷過,府門外排隊等著吃喝的百姓們排成了長龍,一直排到汴河大街上去。林家僱了八十名廚師,在側首院子裡擺下傢伙什,汗流浹背的做菜上菜,一直忙活到了午夜時分。

據有心之人統計了一下,當日光是外宅院子裡的流水席便前後共上了五百八十桌。前來就餐的百姓多達六七千人。這些人只需報上性命,說一句恭喜林老爺,便可被林家門前的僕役放進門裡,吃好了還有一兩銀子的紅包拿。這光酒席和紅包,算一算便花了數萬之巨。

雖然林覺在京城的朋友並不多,交往也並不廣。白冰和謝鶯鶯兩人更是連娘家人都沒有,但是這場婚禮的道賀人數和熱鬧程度足以蓋過任何一場婚禮。甚至當初小郡主和林覺的婚禮也沒有這般的排場。

林伯庸和林伯年帶著幾名林家公子特地趕到京城道賀家主的婚禮,開始還對林覺這般大操大辦有些微辭,但當知道這是小郡主的私房銀子花銷,頓時心下釋然,也肅然起敬了。

少有大婦如此賢良的,為丈夫納妾還拿私房銀子倒貼,這簡直是世間難找。也不知道林覺用了什麼手段,讓後宅如此平安和諧。這怕是每個男人都夢想之事吧。

當日,林覺也喝的醉意薰薰。馬斌和沈曇左右護駕,擋了不少酒,但林覺還是差點喝醉了。天黑後,二進酒宴散去,林覺也被人攙扶著往後宅走的時候,忽然小虎跑來交給林覺一個錦盒。

“這是什麼?”林覺噴著酒氣道。

“叔。這是浣秋小姐送的禮。”林虎道。

“啊?浣秋來了?在哪兒?她人在何處?”林覺忙四處張望道。

“早走了,來送了禮物便走了。我請她留下來喝酒,她說不能久留。方敦孺不許她出門。她還是偷偷跑出來的。”林虎咂嘴道。

“你怎麼不告訴我?”林覺皺眉道。

林虎委屈的道:“是浣秋小姐說不要打攪你的,待婚禮結束再拿給你的。那時候你正和客人喝酒,我也沒敢打攪你。”

林覺無語,走到一旁在燈籠下開啟錦盒,裡邊放著兩對鴛鴦香囊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幾行字:聞君新婚,無以為禮,趕工繡得鴛鴦香囊兩對。望師兄不要嫌粗鄙尋常,收下送給兩位新人。祝願你們白頭偕老,長長久久。香囊香囊,表我衷腸。

林覺呆呆發愣,翻來覆去的看這香囊,只是尋常的一對香囊罷了。裡邊也只是香料等物,並無其他花俏在內。只是尋常禮物。那紙條上的話語也中規中矩沒有任何悲喜之意。不過那後面一句倒是讓人疑惑。

香囊香囊,表我衷腸。那是何意?

那日跟方敦孺衝突之後,林覺曾去方家探望。卻不料方家小院早已經有了衙役把守。見到林覺立刻攔住不許入內。林覺知道這定是方敦孺的作為。想要跟方浣秋見個面都很難了。林覺也不能硬闖,只得訕訕而歸,想著找機會去見方浣秋。這段時間也忙碌的很,便沒有再去。讓林虎去探了兩會,林虎說自己連巷子口都進不去。

這次納妾,林覺也沒去告知訊息,免得尷尬。沒想到她還是得到訊息來送禮了。

卻不知浣秋現在是何等心情,是不是會責怪自己呢?是不是會因為自己和方敦孺徹底的決裂而傷心呢?林覺不知道。

手拿香囊,林覺既心疼浣秋,卻又無可奈何。自己是有婦之夫,現在和方敦孺的關係早已決裂,也沒有去方家的藉口。倘若強行往來,那可是罪過。可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總得要想辦法解決此事。

林覺將香囊放回盒子裡,往後宅走去。突然間,林覺腦中靈光一閃,他明白了方浣秋那後兩句話的意思。香囊香囊,豈非就是‘想郎想郎’麼?這便是她送香囊的用意。是要告訴自己她想著自己。浣秋本就是含蓄之人,在自己新婚之時,她定不肯多言,便打個啞謎給自己猜。她是說她一直想著自己,此心猶在,衷腸不該之意。

領會此意,林覺不禁痴了,立在廊下呆立良久,直到喜婆來請,方回過身來,長嘆一聲,舉步而去。

……

新婚大喜,林覺告假三日,在家陪伴妻妾。其間,綠舞向林覺請求去杭州散散心去,恰好林伯庸等人也要回杭州,正好隨船順道。林覺答應了她。

綠舞的心緒總是不太安寧,林覺知道,換個環境也許對她是件好事。此時正當六月,杭州城正是繁花似錦的時候,回到生長的地方對她內心的創傷是有所裨益的。

六月初一清晨,林覺在汴河碼頭送別綠舞。行前綠舞依依不捨眼淚婆娑,弄的林覺也心中難受,總有一種生離死別之感,讓林覺頗感不詳。

林覺的三天假期轉眼便結束了,林覺本想著倘若公房之中事不多的話,可再請兩日假偷個懶。但就在假期結束的頭一天傍晚,楊秀卻突然來訪,讓林覺的假期戛然而止。

“林兄,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新婚燕爾,不該來打攪你。可是這事兒必須得稟報於你,我不知該如何處置啊。”林家前廳裡,楊秀萬分抱歉的說道。

林覺笑道:“楊兄說哪裡話來,這段時間你是最辛苦的。我這個人沒定性,衙門裡的事情大多是你跟於大人擔待,說起來甚是慚愧。什麼事,但說便是。”

“林兄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是這樣,林兄還記得上次那個案子麼?開封府所轄長恆縣那樁父母用石頭砸死自己的女兒的案子。”

林覺一愣道:“怎麼?那案子案情清晰,不是已經弄明白了麼?”

楊秀皺眉道:“案情是明朗的,殺人者確實是被殺者的親生父母,事實俱在。長恆縣令報上此案的目的是想請我們去拿人。這不,前日我命老吳帶了幾名衙役趕往長恆縣緝拿殺人兇手,然而我剛剛得到訊息,老吳他們幾個居然被當地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給扣押了。”

“什麼?扣押了?怎麼回事,如此大膽?”林覺驚愕道。

“可不是麼?簡直匪夷所思。咱們的人一進那莫家集,亮明了身份後,對方便開始敲鑼叫人。一時間左近村落來了數百人,咱們只有七八人如何逃脫,全部被拿了。”楊秀咂嘴道。

“訊息是怎麼知道的?”林覺震驚道。

“說來巧合,咱們的一個人運氣好,在進集鎮拿人之前屎急了,在後面野地裡拉屎。看到情形不對便趕緊跑回來報信。倘若不是他逃了回來,怕是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楊秀道。

林覺沉聲道:“此事稟報上去了沒有?”

“沒得大人允許,我怎敢擅自上報。公房裡大夥兒都鬧翻天了,於大人說要先上報朱大人,稟明情形。以免生出事端來我們擔不起責任,我讓於大人稍安勿躁,這不趕緊來請你定奪此事。”楊秀道。

林覺點頭沉吟片刻道:“暫不上報為好,一旦上報,此事便會被定性為暴民作亂事件。會動用兵馬去鎮壓抓捕的,可能會死很多人。開封府轄下治安,我們也有責任,出了惡性.事件,我們也難辭其咎。百姓們怎麼會這麼幹?這不是公然對抗官府麼?一般而言百姓們不會這麼做的,是不是這當中有什麼誤會。我看我們還是查清楚再做定奪,萬一是誤會,官兵一到豈非百姓遭殃。而且現在老吳他們在人家手裡,也不能硬來啊。”

“林兄所言極是,那林兄說該怎麼辦?”楊秀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