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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道教

“我若說是,楚姑娘你就相信嗎?”男人不答反問,一雙眸子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楚芸清一時語塞,其實信與不信,對於現在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不管人是福嬸所殺還是福生所為,他們兩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對於那些枉死的人而言,這也算是報了仇了吧!

“你心中還存有疑慮,是因為福生?還是因為對我的戒備與懷疑?”楚芸清不語,男人卻看出了她眼中的彷徨與凌亂。

“對於一個連真面目視人都做不到的人,你又談何讓他人相信呢?”楚芸清眼眸微動,將眼中的情緒迅速收斂起來。

“呵!”男人輕笑一聲,右手憑空輕輕一揮。如同大變活人一般,楚芸清這一次近距離親眼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變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眨眼就變成了一身素白,衣袂飄飄的出塵公子。那一副絕世容顏,可不正是前幾日,楚芸清被蕭璃丟在樹上時,在鎮子外面所遇到的那個白衣公子嗎!

“是……是你!”楚芸清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男子,張著的下巴險些掉落在地上。

“墨白有眼不識,近日才得知名滿白水鎮的楚姑娘,竟是狄大人內侍。”墨白站起身,甚是有禮的朝楚芸清拱手行了一禮。

而他這一番恭敬的話,卻叫楚芸清尷尬不已。她雖不才,卻也知道這墨白所說的‘內侍’是什麼意思。

“額……呵呵!芸清才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想到公子你竟是這般厲害。”楚芸清也回了一禮。雖然是有意岔開話題,可讚歎的話卻也是出自真心。

墨白一聽,立即回道:“姑娘言重了!墨白所會,也不過是江湖小伎,登不得大雅之堂。”

這一來一往甚是官方互誇的讚歎話,說得楚芸清極是尷尬不舒服。於是一甩手,立即將話題引到正題上道:“上次你救了我一次,也算是於我有恩。桃花奶奶的事情,我自是會盡力而為。只是我有些好奇,墨白公子你是怎麼知道桃花和其竹馬的事情?你與他們又是什麼關係?你又為什麼希望桃花奶奶能解開心結呢?”

“……”楚芸清話音一落,墨白並沒有立即回答。他抿嘴垂眸思慮了一陣,秀麗的眉頭微微皺起,緩緩抬眸看著楚芸清,面露為難道:“有些事情並不能為外人道,墨白能與姑娘說的是,我亦是受人所託罷了!”

“哦!明白!”楚芸清點點頭,對此也不再過多追問。

楚芸清想了想,突然記起自己來這找人的目的,於是抬眸看著墨白。開口問道:“對了!你知道雲中客棧鬧鬼的事是嗎?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進來與我說了這般久,楚姑娘總算是說出來意了!”墨白輕笑一聲,好看的眸子靜靜凝著楚芸清。

被說得甚是窘迫的楚芸清面色微微一紅,心想著她哪裡是羞於說出來意啊!先前聽他說故事,險些給說得直接忘記自己的來意了!

“若要說及雲中客棧鬧鬼的事情,那得先從田家兄弟倆說起了!”墨白回道。

“田家兄弟?鬧鬼的事情,莫非是這兄弟倆在背後搗的鬼?可這……似乎有些說不通啊!”楚芸清滿臉疑惑的看著墨白。雲中客棧傳出有鬼的傳聞,那對田掌櫃並沒有好處啊!

既然沒有好處,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商人最是重利,田掌櫃好好的,幹什麼要砸自己的招牌呢?

“姑娘可知道,這田大郎生前是個怎樣的人?”墨白問。

楚芸清想了想,記起先前向鎮民探聽到的訊息,回答道:“聽聞……他似乎是個遊手好閒、好戲女色的閒雜人。”

“那對於雲中客棧近幾年接連有年輕女子失蹤,半夜總是有人聽到有女子啼哭的事情,又瞭解多少?”墨白又問。

楚芸清愕然,面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她搖了搖頭,答道:“這……我到不曾聽聞有人提起。”

就連先前楚芸清找福生探聽時,他也是說得十分的籠統,並未將鬧鬼的來龍去脈說與她聽。

又年輕女子在鎮子裡接連失蹤,這事生活在白水鎮的人不可能會不知道。可是她與徐子清等人在這鎮子裡待了這麼些天,竟然無一人提及。

想來這事不是太過恐怖,他人不願提及,就是有人背後使了手段。

只是那個使手段的人,怕是在鎮子要十分有威望和勢力的人。

因為只有這種人說話,其他的人才願意聽從。

對於這個人,楚芸清別無二選的,立即就想到了被鎮子裡的人,稱呼為‘叔公’的老翁。

只是對此,楚芸清並沒有證據,一切也都不過是她個人的猜測。

“呵!這世上神神鬼鬼,又有多少是真有其事!有的事情不用我說,我想楚姑娘心中應比這世人更為瞭然。”墨白笑眸微閉,漂亮的眼眸就這麼靜靜凝著楚芸清。

楚芸清眉頭動了動,嘴角微微向上翹了翹,算是對墨白的誇讚表示感謝。只是心中沉重,她此時著實笑不出來。

墨白雖然沒有雲中客棧少女失蹤的說得剔透明白,可前後話語串接在一起,所表達的意思卻已經甚是明顯。

這雲中客棧鬧鬼之事,根本就不是因為真的鬧鬼,而是因為田伯好女色而起。所謂的女人的哭聲,還有那些失蹤的女人們,怕也根本就不是始終,而是被田家兄弟給抓起來了。

可現在那些失蹤的女人們現在是生是死,怕也只有田家兄弟自己知道了!

突然,楚芸清想起客棧裡,那個被關著的,神經有些不太正常的女人。不知道她的存在,是否與雲中客棧鬧鬼的事情有關呢?

還有為什麼唯獨只有她一個人被關了起來?她也是失蹤女人們之中的一個,還是另有原由的呢?

“看楚姑娘這神情,怕是還依舊有所疑惑。不若說出來,興許墨白能解姑娘所想呢!”墨白笑得很是儒雅,清淡出塵的氣質,讓人無法對他產生半點嫌隙與敵意。

也正是因為對方太過美好的形象,楚芸清心中才更為警覺。毫無疑問,她並不厭惡眼前這個男人,可她卻做不大到無保留的,真將自己所思所想告訴對方。

她笑了笑,開口道:“田家兄弟犯案多年,相比所抓的女子不少。我是有些好奇,他們是怎麼樣處置那些女子的?不管是關是殺,都不可能掩藏得天衣無縫,竟瞞過鎮上所有人吧!”

“提及此事……這事怕是又與另一件案件有所關聯了!”墨白眉頭微微擰起,臉上少見的露出一絲凝重。

楚芸清心口微微一顫,直覺告訴她,這墨白所說的另一件事,應該是個十分嚴重的案件。她不禁有些退縮,不想聽他再說下去了。

可好奇心又堵在她的心口,讓她難以開口打斷。

“楚姑娘……可曾聽過‘天道教’?”墨白淺淺吸了口氣,身體微微傾向楚芸清。

“天道教?這……又是什麼教會?”楚芸清一臉驚愕。天道教她是沒有聽過,天一教她倒是聽過。

“北冥禍世,天下為亂;天降神兵,唯我天道。”墨白細聲念著,一字一句說得楚芸清大為震撼。

她雖對這所在的朝代並不瞭解,卻也知道當今天下,正是那北冥氏的天下。這天道教的口號,這無疑是要謀朝叛亂啊!

“額……”楚芸清咽了咽口水,甚是小心謹慎的看著那墨白,開口問道:“那個……田家兄弟,和這天道教又有什麼牽連?”

“這天道教原本自然是不會與什麼女子失蹤案有關!可這世上總是不乏冒名打著他人旗號,在外面招搖撞騙的人。”墨白神情微變,眼神意味深長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頓時有種被墨白給耍了一道的感覺。

拐彎說了這麼一通,最後卻告訴她說,是有人冒用天道教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

楚芸清將墨白的話前後捋了一遍,開口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利用天道教的名義在外面招搖撞騙。而田家兄弟,卻將那些女子供給了那些人?”

“就我所瞭解的天道教,他們並不會奸 淫擄掠,做買賣人口的事。”墨白並沒有回答楚芸清的問題,而是以他自己的角度,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聽他這般說,楚芸清頓時覺得,這墨白與那天道教關係,應該並不一般。雖然明面上看,像是在給她提供線索。可私下想想,他這分明就是在為天道教澄清。

當然這些疑問,楚芸清並不會直接開口詢問對方。她深諳‘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的道理。

楚芸清垂眸想了想,突然想起先前所聽到的傳言。於是開口念道:“惡生惡相、眾生為惡,佛在吾在,靈山不受……”

墨白眼眸微動,眼神頗為錯愕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咧嘴笑了笑,問道:“這話……也是出自天道教嗎?”

墨白面色沉了沉,一股迫人的氣息頓時四周彌散開。楚芸清心口微緊,突然有些後悔自己貿然的試探。

她現在壓根都不瞭解眼前這個人的底細,若對方因此而心生歹念,那她怕是有幾條小命都不夠死的了!

短暫的沉默,卻壓得楚芸清有些心悶。墨白沉默片刻,神色突然一鬆,咧嘴淡淡笑道:“這話……姑娘是從何處聽得?”

楚芸清眉眼一鬆,墨白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也算是側面預設了!

她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叫做墨白的男人,和福生兩人,怕都是那天道教的人。

“福生殺田伯,綁走田掌櫃……皆是因為,他們冒犯了天道教嗎?這是教會的命令,還是他個人的決定?”明知不應該再多說,可楚芸清卻依舊是忍不住想要探個明白。

墨白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頗為淡漠的笑意。他看著楚芸清道:“你認為……福生是天道教的人?”

楚芸清皺眉,心想自己難不成想錯了?聽他這口氣,福生似乎並不是天道教的。

雙眸疑惑的看著墨白,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嘴角,甚是惋惜的嘆道:“我以為姑娘是懂福生的,沒成想……其實你並不懂!”

他緩緩站起身,衣袂飄飄的向麵館門口走去。

“……”楚芸清唇角微動,開口欲再說些什麼。卻見墨白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道:“今日的問題問完了!若想知道其他,等你完成實現你的承諾後再談。”

一身素白翩翩的公子,從毫不起眼的麵館前飄然離開。楚芸清呆呆的坐在面館裡,看著眼前還未及吃上幾口的麵碗發呆。

“誒?你、你是誰啊?”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楚芸清突然聽到麵館裡面,傳來一個少年困惑的聲音。

她側頭,就見一個十五六訴你的少年,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輕聲嘀咕道:“奇怪……怎麼好端端的,我竟然睡著了!”

楚芸清抬眸看向那少年,正是與之前的小夥兒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再看他的雙眼,卻並不如之前墨白假扮的那般漂亮靈動。

原來一個人的眼睛,真的能夠看明白一個人。

從麵館出來後,楚芸清並沒有再繼續在街上晃悠,而是直接回了客棧。她在回房途中,在那管著瘋女人的房門外站了許久。

“哎……”許久後,她輕嘆了一聲,最終還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有的事情她雖然知道了,卻不知道要不要去管。想要管、想要追究個明白,她卻深知自己根本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憑什麼去為他人討個說法。

可若不管,她自然是可以置身事外。可那事情永遠都會是她心頭的一個疙瘩,不去觸碰並不會難受。若是想起,心裡也會一直牽掛著難受吧!

無力的倒在床榻上,楚芸清睜大著雙眼,呆呆看著床頂。腦袋裡也是昏沉沉的,最近發生的事情都攪在了一起,讓人難以理清。

最後楚芸清索性將腦子放空,不再讓自己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或許……我就應該找一個地方好好活著,再找機會回去!”楚芸清深深吸了口氣,對自己說著。

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些兇殺案件與她,原本也沒有什麼關係。她似乎有些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突然就被牽扯進來的。

好像……是因為北冥王!可北冥王卻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離開了!

“哎……”又是長長一聲嘆息,楚芸清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剛一起身,卻被一旁端坐在木桌前的黑色身影給嚇了一跳。

“啊!”她驚呼一聲,瞪大了雙眼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蕭璃。咬牙斥責道:“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出聲啊!”

她實在是弄不明白,為什麼這人每一次出現,都要將她嚇得心驚肉跳。若不是看他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眼前,她真是懷疑他是不是鬼魅。怎麼每次都可以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房間裡,而她卻毫無察覺呢?

“看你想得入神,便沒有出聲打擾了!”蕭璃伸手提過茶壺,替楚芸清倒了一杯茶水,端起來遞給她。

楚芸清瞥了一眼,伸手接過茶杯,屈身在蕭璃左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楚芸清捏著那茶杯在手中轉了轉,突然開口詢問道:“蕭大哥!你聽說過……天道教嗎?”

“天道教?”蕭璃微微一怔,雙眸頗為驚愕的看著楚芸清。

果然,他應該也是知道天道教的。楚芸清眼眸微沉,看著手中的茶杯,凝神想了想才又道:“有些事情我無意知道,偏偏上天弄人,總是相反設法的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你想盡辦法想要知道,偏偏又心思用盡,就是不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