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有啊！”楚芸清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懂徐子清怎麼好端端的這麼問她。
“沒有嗎？我看你臉上，對著我大哥時，就清清楚楚的‘討厭’連個字了！”徐子清難得露出哀怨的神情。
楚芸清聳聳肩，不解的反問道：“我和你大哥，不是向來就如此嗎？要說討厭，也是他臉上同樣寫著這兩個字吧！”
“哎……你們啊……”徐子清心中有心撮合，希望楚芸清能留在自家大哥身邊。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她甚至要讓他們兩個和平相處都有些困難。
雖然這兩人相處的模式，的確是有些像歡喜冤家的樣子。可所謂‘歡喜冤家’，那也是要有‘歡喜’兩個字，可她在楚芸清臉上，是半點兒也看不出這兩個字的。
花了一盞茶的功夫，徐子清替楚芸清弄了一個甚是文雅大方的髮飾。因為平日她自身也不怎麼喜歡胭脂水粉，是以收在梳妝檯的水粉盒子全部都是全新的。
楚芸清看著那一櫃子滿滿的新的化妝用品，忍不住笑道：“師姐！我想你這一櫃子的化妝品，放到以前咱們在學校，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呢！”
“化妝品有什麼好羨慕的，不過是些用來取悅男人的東西罷了！”徐子清輕笑一聲，隨手拿起一盒水粉開始為楚芸清上妝。
從她那嫻熟的手法上，不難看出她對這些東西也是很懂得用的。至於為什麼她現在不用了，卻又不丟掉，楚芸清想這應該也是有些故事的吧！
再加上徐子清剛剛說的那句話，這故事緣由怕還是與男人有關。
“芸清！你這臉……”徐子清沾著水粉的手剛替楚芸清擦了一下，這才驚覺她右邊臉頰似有浮腫，不禁愣住了。
在徐子清手指的觸碰下，楚芸清也有所察覺。微微擰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道：“沒事！昨天被你們這的婢女打的，好在力道不是很重，今兒早上醒來就已經消腫得差不多了！”
“蒼姑姑真的動手打你了？”徐子清摸了摸楚芸清的臉，眼中有些不忍與歉疚。
楚芸清抬眼朝徐子清笑了笑，故作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反正她打我一巴掌，我還了她兩巴掌，也算是扯平了！”
“你還真打了她呀！”一聽楚芸清的話，徐子清很是意外。
楚芸清噘著嘴點點頭，回道：“我這人雖不喜與人爭執，可也不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軟柿子。她打我，我當然打回去了！”
“你啊……”徐子清看著楚芸清那小得意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反正這梁子已經結下了，這會兒再說也是於事無補，只能後面在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化解這兩人之間的嫌隙了。
徐子清不再說話，認真的替楚芸清化著妝。
“師姐！”看著眼前這張，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臉。可那眼眸中透出的光，偶爾又會與之前的她重疊。
再見重逢後，她感覺到徐子清身上多了太多的故事。那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故事，也是她所錯過的時光。
她想要重新做回，那個與她能夠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希望能夠透過重逢的日子，來彌補當初所錯失的時光。
“嗯？”徐子清應了一聲，手上卻並沒有停下為楚芸清塗抹水粉的動作。
楚芸清猶豫了一下，卻還是開口問道：“這些年……我所錯過的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呢？”
塗抹水粉的手停了一下，徐子清嘴唇動了動，卻並沒有看楚芸清的眼睛。短暫的停頓後，她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直至替她上好了妝容，才轉身將水粉收拾著放回了櫃子。
楚芸清一直看著她，可她卻始終都沒有說話。
“師姐！”楚芸清忍不住再度出聲。
徐子清拉起她的手，向屋外走去。她開口了，卻並不是回答楚芸清的話。她說：“時間不早了！他們應該都在等著了，出去吃飯吧！”
“可……”楚芸清難過的看著徐子清，呆呆立在原地，並不願就這麼結束這個話題。若是錯過這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過多久，才能夠再鼓起勇氣問她。
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在白水鎮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問了。
“有的事情，你若想知道……留下來時間久了，自然便會知道。”說這話時，徐子清的神情很是淡漠，淡漠得讓人都無法看清她眼底真正的東西。
“師姐……”
“不論多好聽的噓寒問暖，總歸比不過在身邊的長久陪伴不是嗎？”徐子清彎著嘴角，露出一抹有些蒼白的笑容看著楚芸清。
看著她似是歷經滄桑的模樣，楚芸清喉頭猶如苦藥灌口，甚是難過與不忍。
“嗯！”她艱難的點了點頭，看著徐子清朝她重新伸出的手，亦輕輕伸手握住了她的。
徐子清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拉著楚芸清向前面大廳走去。
當徐子清帶著楚芸清到了客廳時，所有的人早已經在那坐著了。為首的上座處，坐著一位打扮得珠光寶氣，氣勢甚是逼人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楚芸清早在出金陵城時就已經見過，正是那個在眾目睽睽之下，責打下人的那個招搖蠻橫的婦人。
而徐家表小姐心蕊，則候在她身邊，一臉的謹小慎微做小伏低的狀態。
徐瀟與崔閻兩人，則是一左一右的坐在主人位兩邊，二人身後各自有人陪候著照顧聽從吩咐。
走到門口的那一剎，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即轉向了徐子清和楚芸清身上。
徐子清領著楚芸清走到徐夫人面前，微微低頭屈膝行禮道：“清兒見過母親大人！”
楚芸清見狀，也沒忙低著頭裝模似樣的，朝那徐夫人行了一禮。
徐子清又側身，朝徐瀟微微屈膝，喚了一聲：“大哥！”楚芸清也雖不甘願，卻也還是隨著徐子清一起，悶聲朝徐瀟行了一禮。
“嗯！”徐瀟與徐夫人兩人點點頭，示意徐子清無需多禮。
徐夫人轉而抬眸，一雙帶著怒意的雙眸，帶著迫人的威嚴看向了徐子清身旁的楚芸清身上。而再觀徐瀟，從楚芸清進門開始，目光就沒從楚芸清身上離開過。
楚芸清被盯得甚是尷尬，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在徐子清身邊。
徐夫人等了片刻，還不見楚芸清動作。眸中瞬間閃過一絲怒意，咬牙甩了甩手道：“我當時今天家中來了什麼大佛，竟然我等在這候了這般久。”
徐夫人上下掃了楚芸清一眼，又道：“現下這麼一看，原來來的還是個啞巴！”
“……”楚芸清知曉徐夫人這話，是衝著她來的。可礙於對方是長輩，又是徐子清這一世的母親，只得咬牙隱忍了。
原本以為被她這麼說兩句，這事也就罷了！誰知一盤的心蕊卻又不嫌事大的開口道：“姨娘！這……這哪裡來的啞巴啊？我前幾日可還聽她說過話，嘴巴可厲害著呢！”
“哦？是嗎？”徐夫人冷哼一聲，與心蕊一唱一和道：“俗話說‘進門叫人，進廟拜神’這進門許久，也不見喚人知聲，這當還以為是個天生聾啞的殘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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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芸清低頭想要假裝聽不見這兩人的話，可徐夫人與那心蕊兩人猶如雙簧般的對話，時再是叫人心中火大。
她嘴角顫了顫，深深呼了口氣。就在徐瀟以為，她要忍不住爆發的時候。她卻突然咧嘴一笑，故作客氣的上前學著徐子清那邊，重新行了一禮道：“民女楚芸清，見過徐夫人、徐大人！”
“喲！這會兒知道有樣學樣討好人了！不過我看……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心蕊看楚芸清那忍氣吞聲的模樣，心裡甚是得意。
楚芸清也知道，這些宅院裡的女人，平日也是閒得慣了。無聊到一種境地後，就喜歡以算計懲治他人為樂。
她本以為自己若是身在那種環境下，她應該是半點兒委屈也受不了。甚至在每一次陷害與勾心之間，早爆發得不是被趕出家門，就該是直接打進牢房處死了。
可今日自己親身站在這，她不但不覺得氣怒，反而有些同情。她同情這些活在社會底層，不得不看男人臉色、依附他們而活的女人。
她同情這個寄居在姨娘家，卻不得不用張揚的外表，來維護自己那弱得可憐的存在感的姑娘。她同情她那卑微，卻根本不存在的自尊。
“呵！”想到這些，楚芸清不但不生氣，反而忍不住輕笑出聲。
罵得正起勁的心蕊，被她那一笑，激得猶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她橫眉厲眸的看向楚芸清，咬牙生氣的問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不過……有些同情你罷了！”楚芸清淡然說著。
“同情！你什麼意思！誰需要你的同情？”心蕊氣急敗壞，漲紅著一張臉，身上毫無半點閨秀的模樣。
相對於她的張牙舞爪，此時的楚芸清看起來，反倒像是一個名門閨秀。
楚芸清搖搖頭不說話，眼眸瞥了眼桌上的食物，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現在的確是餓壞了，今天一天她才吃了一個司寒買給她的燒餅，就連一口水都沒喝。
好不容易整理完，她還以為過來就能吃飯了呢！誰成想，這一來就得應付這一老一小的兩隻母老虎。
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也同樣只是寄人籬下，她真想說‘要吵待會兒再吵，先等她吃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