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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日谷

那道劍氣從高空而下,越來越大,越來越是刺眼,整條街道都被宏大的劍氣籠罩,此時若是逃走亦有一線生機,但馮海棠只是仰頭看著那道亮光,臉上毫無懼色,冷凝霜臉上止不住有些驚懼,當她看到馮海棠鎮定自若,倒也是沒有逃跑之意,只有天賜看著眼前的兩女,疑問道:“妳們白痴啊?還不放開我快逃?”

眼看那道劍氣就要降臨,三人身前突然多出一人,此人抬起手臂,向著天空輕輕一抓,天空中的星辰好似都隨著這一抓微微顫抖,那宏大耀眼的劍氣瞬間便消失殆盡。

一切又歸於平靜,光線慢慢恢復朦朧昏暗,天賜看著那個健碩的男子,那個男子也慢慢轉身看向三人,不過他的目光停留在天賜身上,他嘴角上揚臉上帶有一絲笑意,在天賜眼裡這絲笑意,帶著一股調侃的味道。

冷凝霜看到男子的臉,急忙下跪,開口道:“冥月堂堂主冷凝霜參見門主!”

馮海棠也同時俯首而拜,開口道:“七爺!”

天賜看著此人,亂糟糟的髮絲下有一張寬闊的臉龐,濃密的虯髯佈滿臉頰,看上去有些粗獷兇惡,偃刀門的門主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這和天賜臆想中的偃刀門主人天差地別。

天賜雖然不識秦無道,但他可以看出秦無道對自己並無惡意,這種感覺從秦無道看自己的眼神中就能明悟到。

秦無道呼籲二女免禮,馮海棠首先開口道:“七爺,適才那道劍氣是?”

秦無道笑道:“是劍南天的虛陽劍氣,他只不過是想試探我會不會出手而已。”

馮海棠轉頭看了一眼天賜,問道:“劍南天已知少爺的身份?”

秦無道點了點頭道:“劍南天心思縝密,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在天賜進入神劍山莊的那一刻,他便已經看出端倪,不過他不知天賜身份之前,不會冒然動手,今夜正好借妳二人試探天賜的身份。”

“你們究竟是誰?”此刻天賜開口問道;

“當然是保護你的人!”

聲音從天賜身後傳來,昏暗中阿九身著黑袍緩緩向著眾人走來,看到阿九出現,天賜沉默了起來,他立刻便明白了原委,阿九又開口道:“放開他吧!”

馮海棠輕輕揚手,束縛著天賜的水柱緩緩散去,雖然減去了束縛,但此時的天賜已經不再想著逃跑,他只是沉默的站立在那裡看著阿九。

“天賜,如果你再入神劍山莊必有性命之憂,那位劍十三郎我和七哥會想辦法幫你找到他,現在你必須隨我們返回不日谷!” 阿九開口說道;

天賜轉頭看了一眼秦無道,冷聲道:“十三郎之事,我自己會處理,用不著你們多管閒事。”

“你一個人處理,你怎麼處理?你一個小小不墜境的武者有何能力在此大言不慚?你可知神劍山莊有多少大能強者?隨便一個大能武者殺你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神劍山莊豈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秦無道搶先阿九對著天賜呵斥道;

一頓數落讓天賜瞠目結舌,阿九也開口道:“天賜,不可任性,如果你再入神劍山莊,必然有人會對你下手。”

天賜冷冷道:“就算丟掉性命,我也不需要你們冥皇教的幫助。”

“混賬!居然如此目無尊長!”

聽到天賜的話,秦無道

頓時怒氣沖天,他邁步走向天賜,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看似要動手教訓天賜,不過此時阿九突然出現在秦無道身前,他擋在秦無道的身前嗔聲道:“七哥!”

秦無道看著眼前的阿九,怒哼一聲,不再向前也不再開口,阿九轉向天賜,只見天賜一副戒備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道:“天賜,不管冥皇教還是偃刀門,站在這裡的人,都是你的親人,事關你的性命,你不可一意孤行,我們先回偃刀門總堂,尋找劍十三郎之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親人?我最親的人是被你們冥皇教害死的,我們之間有的只是仇恨。”天賜紅著眼眶怒喝道;

聽到天賜的話,看著天賜的模樣,秦無道和阿九兩人臉上都露出驚色,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深深的憂慮,秦無道深吸一口氣,他慢慢行至天賜身前,他看著天賜的雙眼,臉上沒有一絲怒火和兇惡,他輕聲問道:“天賜,你真的不記的我們了嗎?”

看著秦無道溫和的目光,天賜的眼神慢慢陷入恍惚,那很久之前如塵煙般飄散的記憶,慢慢凝聚在眼前,恍惚中天賜看到那個瘦小的自己,那個嘴裡咿咿呀呀尚不能語的自己,而在自己面前有很多面孔,他們圍繞著自己,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充斥著笑容,他們每個人都用溫暖的目光投向自己。

他們用寬大的雙手將自己抱在懷中,一個一個的傳遞著,每一張面孔都會欣喜的和自己說話;

“小天賜,我是三叔,要記得三叔的模樣啊!”

“我是四叔,是最疼愛小天賜的人。”

“我是五叔,來親一個。”

“我是六叔,是劍術最高的武者,將來小天賜一定要像六叔一樣。”

“輪到我了,我當然就是七叔了,七叔才是最疼愛小天賜的人,劍術有什麼意思,天賜將來要做握刀之人,一刀在手雄霸天下,哈哈哈哈!”

“哎!老七你不是最嫌棄孩子麼?怎麼還要讓天賜學你的偃絕刀?”

“怎麼可能!我秦無道最喜歡孩子了,尤其像天賜這麼可愛的孩子,我要做天賜的師傅!”

哄笑聲響起,又是一個略顯青澀的聲音說道:“該我抱了!”

“我是九叔,我要傳授天賜幽冥鬼手,讓天賜日後行走世道間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他們在歡聲笑語中傳遞著自己那幼小的身軀,他們不停親吻著自己那稚嫩的臉頰,每一張面孔,每一個笑容如此鮮活的呈現在自己眼前,那種關愛像一條暖流在那個幼小的心靈間流淌。

那段歲月裡,他們總是將自己扛在肩頭,他們第一次教自己握劍,也第一次讓自己提刀,他們總是對自己喋喋不休,突然有一天,一位老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的命格與普通人不一樣,他的路是孤獨的,他的使命需要獨自去完成,而你們不可與他的命運糾纏在一起,否則必遭不幸。”

即使這樣,他們依然圍繞在自己身邊,他們眼中的關切和愛惜未有絲毫改變,直到有一天,美麗溫柔的二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當二孃向自己敞開臂膀之時,那個幼小的自己義無反顧的撲向二孃懷抱,因為二孃的懷抱有著像母親一樣的味道,是那些粗獷男人們永遠都沒有的東西。

在那之後,他們的面孔逐漸消失在自己的世界內,彷彿煙雲一般消散,往事在記憶中沉澱,不管你願不願意,那都是親身經歷的事,

永遠也擺脫不了。

昏暗中,溫熱浸溼了天賜的眼眶,逐漸兩行清淚沿著他的臉頰滑落,他低下頭沉默著,他的心裡彷彿有了一個戰場,而他在這片戰場種迷茫、彷徨,失去了方向。

秦無道的一隻手輕輕搭在天賜的肩膀上,緩聲道:“我們都是你最親近的人,怎麼會傷害你,亦不願傷害你的親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一切,不過你得先把自己的小命留住。”

不日谷位於曲阜城北青楚山脈之中, 傳說當年神劍劍無憂大戰邪劍屠蘇,將此中山峰劍劈成谷,因山谷四面環峰,且峰巖垂空蔽日,終日不見光照,得名不日谷。

這不日谷原本是神劍山莊暗門弟子的道場,對於暗門弟子,此處風冷日寒終日無光,正是修行陰寒劍術的絕佳之地,但偃刀門來了,幾場戰鬥之後,這不日谷卻成了偃刀門的總堂之地。

天賜隨著秦無道、阿九、馮海棠、以及冷凝霜進入不日谷,抬頭望天一座座山峰直通天際,不知為何峰頂向內傾斜,幾乎遮蔽整座峽谷,只留有一絲一線藍色天空,谷內雖然昏暗,倒是隔不遠處就有一處火臺點燃。

谷內沒有花草樹木,有的只是山石和荒蕪,一個個偃刀門弟子臉上帶著面具,佇立在谷內道路兩旁,陰冷的山風吹動,火焰隨著風向翻卷,如此場面猶如向著地獄而行,天賜蹙眉而行,對於此地他覺得渾身不自在。

天賜撇了一眼秦無道,不由心裡暗討:“這偃刀門的做派幾乎和神劍山莊暗門一個德行,皆甘願在鳥不拉屎的荒蕪黑暗中棲身,整天與陰寒邪煞為伍,門中之人身上沒有一絲正大光明的氣息。”

逐漸步入山谷深處,一間間樓閣殿宇顯露在眼簾,幾人在谷內最大的石殿門前停住腳步,天賜抬頭,只見大殿石門之上刻著冥王殿三個字,冷凝霜上前推開石門,在石門敞開的那一刻,殿內火盞之上頓時火焰燃起,將大殿照耀的一片通明,幾人踏入石殿,冷凝霜則是俯身行禮退下。

秦無道在大殿上堂落坐,天賜、阿九、馮海棠三人端坐在堂下兩旁的客椅上,秦無道首先開口道:“天賜,你與劍十三郎之間的情義,老九已對我言明,既然當年他能捨命救你,今日你執意相救也是無可厚非,不過今時你大可不必捨命,等到神劍山莊論劍大會之後,我會親自向劍南天討個人情,在論劍大會之前,你先隨海棠暫住冥月閣內。”

阿九看著天賜,開口問道:“你既然以劍九的身份進入神劍山莊,那麼真正的劍九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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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天賜也不再隱瞞,他把偃刀門金堂主勾結醉花樓俞明珠暗殺劍九之事告知秦無道,同時也將自己在醉花樓所遭遇的一切道出,使得秦無道一陣皺眉,但他卻是沒有將劍九藏身之地告知秦無道和阿九,他只是向秦無道討要紫雪花。

秦無道將冷凝霜招入殿內,從冷凝霜口中得知,紫雪花依然存放總堂之內,有了紫雪花天賜倒是松了一口氣,秦無道責令冷凝霜和另外兩位堂主調查醉花樓刺客的身份,而天賜用紫雪花前去救劍九,前提是必須由馮海棠隨行,天賜知曉二人讓馮海棠跟隨自己,意在看著自己,天賜無奈只得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