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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第七天(中)

改規則是不可能的。

卡戎雙眉緊鎖地看著投屏回放。唐凜自己按下了鈴,整個過程實力碾壓,無可挑剔,哪怕是最苛刻的守關者,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畫面裡的潘恩還在呆怔。

卡戎知道同事在想什麼,事實上,這也是他現在正在想的——唐凜到底怎麼贏的?

縱觀這場捉鬼遊戲的過程,其實每個階段都很清晰。

第一階段,試探。

潘恩搜尋二樓性冷淡、美式鄉村、北歐綠植三個房間——白熊從三樓人偶屋跑出——潘恩離開北歐綠植,跳下客廳追到白熊人偶,人偶裡是[狼影]。

第二階段,聲東擊西。

因為白熊人偶的緣故,潘恩放棄二樓剩下的兩個房間,準備直接上三樓,並識破了樂器屋裡架子鼓聲這虛晃的一招,依然直奔玩偶屋——檢查玩偶服時,袋鼠、企鵝兩個玩偶一起動,潘恩陷入了究竟哪個才是唐凜的思維困局——最終潘恩決定兩個都要抓,結果企鵝落到客廳,是狼影,袋鼠下墜途中抓住二樓樓板,跑上二樓。

第三階段,正面對決。

潘恩追上二樓,破掉袋鼠玩偶,發現裡面是第二個[狼影]——被發現的2號狼影,進入英倫宮廷屋騎士鎧甲裡,帶動騎士鎧甲和一樓追上來的1號狼影一起攻擊潘恩——大白兔玩偶衝出三樓房間——潘恩認定大白兔玩偶是唐凜,為了爭取時間,直接帶著甩不開的騎士鎧甲和1號狼影跳下客廳。

第四階段,勝負已分。

潘恩踹飛大白兔玩偶,騎士鎧甲卻伸手按了鈴。

卡戎眼底忽地掠過一抹光。問題就出在第三階段,2號狼影離開袋鼠玩偶,化成黑霧又進入騎士鎧甲這裡!

他想到了,回放裡的潘恩也想到了。

紅發守關者不甘心地眯起眼睛,望著唐凜,一字一句道:“你一直都在騎士鎧甲裡。”

“沒錯,”唐凜坦然承認,光明正大,“我讓你看見黑霧鑽進了鎧甲裡,其實那之後,我就操控它回到三樓人偶屋的白兔子裡了。”

自己猜到和聽對手敘述是兩個感覺,如果說先前的潘恩只是不甘,現在則心緒翻湧,一把火從胸口燒到臉上:“鎧甲的行動比狼影的玩偶服還笨拙,是你故意的……”

唐凜無辜地眨下眼:“行動太靈活,就不像狼影了。”

潘恩胸膛急促起伏:“後面撲到我後背上不撒手,也是你故意的……”

“我自己往一樓跑也容易露出破綻嘛,”唐凜彎下眉眼,釋放真誠的感激之意,“辛苦你帶著我飛了。”

潘恩:“……”

不怕騙子用詭計,就怕騙子有演技!

“我早就猜到了,盔甲裡是唐總。”透明牆外,江戶川推了推鼻樑上並不存在的眼鏡。

骷髏新娘斜他一眼:“別裝了,剛才唐隊摘頭盔的時候,你眼睛瞪得最大。”

江戶川義正言辭:“我那是為了看清楚他的盛世美顏。”

範佩陽:“竹子。”

鄭落竹:“懂。小江,你欠我老闆兩次‘單獨聊聊’了。”

江戶川:“……”

“說實話,我也以為[狼影]是同一頭,”另一側牆邊的周雲徽,隔空搭話,“第二個狼影出來的時候,的確讓人意外。”

“戰鬥最忌諱思維慣性,”崔戰搶在vip和步步高昇之前,截住話頭,凝重地看著周雲徽,“你這樣讓人很憂慮啊。”

周雲徽把嘴角扯出“呵呵”的弧度:“連續兩關都‘躺贏’的可不是我,你還是先操心一下自己這關怎麼站住吧。”

崔戰:“……”

這一箭中太深,有點難拔。

鄭落竹和南歌其實也挺意外,主要是之前沒見過唐凜同時用兩個文具樹。

“隊長什麼時候練的文具樹雙開?”鄭落竹嘀咕著問南歌。

南歌也不清楚,但[狼影追蹤]是透過了2/10才獲得的,所以練習時間只能是:“上了孤島以後吧……”

鄭落竹瞬間又想起了那座“火鍋島”,簡直有陰影了:“熱成那樣,還有心思練文具樹?”

南歌拍拍他肩:“要不怎麼人家是唐總,你是竹子呢。”

鄭落竹:“……”

道理他懂,就是這個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算了,不想了,這種時候唯一應該做的就是慶祝勝利,而慶祝勝利的最佳方式,莫過於——對傲慢的守關人進行瘋狂的彈幕吐槽。

“你別在那兒裝深沉了,”鄭落竹朝靜默多時的守關人喊話,“輸這麼徹底,你就得認!”

“輸得徹底?”潘恩唰地瞪過來,恨恨磨牙,“聲東擊西,戲精附體,燈下黑,搭便車,根本是欺詐一條龍,我這叫被騙得徹底!”

“你別搞那麼多詞兒好像這局多複雜似的,”鄭落竹嗤之以鼻,“你就是傲慢自大眼高於頂,對對手缺乏正確的認識。唐總是誰,我們vip的隊長,我們隊長怎麼可能是小白兔,這輩子都不可能是小白兔,你要早認清這點,最後白兔玩偶出現的時候,就根本不會上當!”

潘恩:“……”

眾闖關者:“……”

卡戎:“……”

這是什麼玄學邏輯!

“不用和我扯亂七八糟的,”潘恩和鄭落竹槓上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白熊玩偶之後,我不去人偶屋,繼續查二樓,一直查到鎧甲屋,你的隊長要怎麼辦?”

冷不丁被問,鄭落竹一時卡住,得重新捋捋戰鬥過程。

“一樣。”唐凜沒讓自家隊友辛苦,替他給了潘恩答案,“如果你繼續查二樓,我還是會讓企鵝玩偶先出來,等到你追下一樓的時候,再讓袋鼠玩偶跑出來跳到二樓,後面的過程不會有任何改變……”

唐凜好整以暇地看著潘恩,一襲鎧甲的他,凜然颯爽,淺淡笑意卻又在冷清眉宇間染上一抹溫柔,像如水月光下的刀鋒:“你輸在相信‘眼見為實’。黑霧鑽進鎧甲,你就認定鎧甲是狼影,這一點不改變,結果就永遠是現在這樣。”

“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上當呢?”雖然知道現在說這些等於馬後炮,可潘恩就是看不得唐凜這幅篤定的樣子。

“沒想過。”唐凜輕而易舉破滅了潘恩的幻想,“你簡單直接的性格,決定了你的思考模式。”

潘恩:“……”

繼戰鬥能力之後,他的性格也被否定了。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深吸口氣,又重重呼出,潘恩擺擺手,不糾纏這些了,目光依次掃過範佩陽、唐凜,兩個vip主力,心累認命:“一個作弊出千,一個演戲詐騙,你們有一百種投機取巧的方式應付骰子考核,我頂不住這麼多花樣,我認栽。”

唐凜輕輕蹙眉,剛要開口,卻有人比他更快。

“這是你第二次用這個詞了。”透明牆外,範佩陽淡淡出聲。

潘恩擰著眉頭看過去:“什麼?”

“投機取巧。”範佩陽說,“關於我的那部分,可以等到我的輪次再慢慢討論,但關於剛剛的捉鬼遊戲,我認為還是需要讓你輸得明白。”

潘恩漫不經心哼一聲:“整個過程清清楚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過程是表象,背後的佈局才是本質的較量。”範佩陽直直看著他,明明隔著透明牆,那目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可潘恩還是覺得不爽,索性取消透明牆,朝範佩陽走近幾步:“佈局?不就是聲東擊西、燈下黑那些,我已經說過了,叫騙局更合適。”

“名字無所謂,”範佩陽聳一下肩,“你只需要明白,唐凜的勝利不是從聲東擊西開始的,而是從最初藏身的十分鐘,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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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恩一臉不以為然,卻還是撥出了最後一絲耐心,隨便聽聽。

範佩陽道:“十個房間,唐凜要在十分鐘內,想好全域性方案,定好藏身屋和偽裝屋,還要制定首選方案出意外後的替補方案,這需要觀察力、思考力、偽裝力和應變力,而他都做好了……”

“十分鐘後,搜尋開始,你以為最初的白熊玩偶只是試探你的回防速度嗎?幼稚。那還是一次心理暗示,讓你看見玩偶服裡的狼影變成黑霧,從而形成黑霧=狼影的潛意識,為後面狼影進入鎧甲武士打基礎……”

“黑霧進入騎士鎧甲,騎士鎧甲就動了,這是全域性最重要的關鍵點,黑霧的鑽入和鎧甲的移動,時間點必須卡得精準,他分毫不差,甚至連騎士鎧甲的動作都笨拙得□□無縫,這就是細節,而細節決定成敗……”

“最後,你肯定也沒想過,他為什麼最終選擇將自己藏在鎧甲裡,同樣的套路,完全可以讓黑霧鑽進玩偶服,這樣還能省略[狼影]從三樓跳到二樓再跑進騎士鎧甲房的步驟……”

潘恩聽到中間時,神情已正色起來,此刻更是愈發嚴肅。

他的確沒想過。

“因為玩偶服太軟了,”範佩陽語速平緩,條理清晰,“近距離肢體接觸中,容易被識別出玩偶裡的身體是狼影還是人,頭套也不牢固,存在脫落風險,鎧甲則不會,這是其一。其二,則是他給這場遊戲做了最壞打算,萬一你超常發揮,識別出了鎧甲裡是他本人,鎧甲至少還能幫他多增加一層防禦……”

整個別墅,靜得雅雀無聲。

別說潘恩,眾闖關者也沒想過這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啊!

範佩陽淡淡抬眼,望向潘恩:“這一套佈局下來,守關的就算不是你,換成卡戎,或者隨便什麼人,勝出的也會是唐凜,這毫無懸念。”

潘恩:“……”

卡戎:“……”

他只是一個窺屏的,為什麼會被點名。

眾闖關者:“……”

他們今天終於明白了,範總才是真正的唐吹。這他媽的就是愛情啊!

“如果你把每一次的失敗,都歸結於對手的不正當,那你永遠也不會進步。”範佩陽的目光,化為一隻無形的大手,慈愛地拍拍潘恩的肩,“好好想想吧。”

潘恩神情恍惚,差一點就“嗯”出了聲。一個激靈回過神,守關人驚魂未定地摸摸自己的紅毛,他敢肯定,範佩陽絕對有某種不為人知的特殊能力!

唐凜站在客廳中央,是歸隊也不是,不歸隊也不是。

他從來不知道範佩陽這麼會夸人,那一番彩虹般的稱讚快讓他飄上天了,現在走路容易走不穩。

心情正微妙著,範佩陽的視線已經過來了:“別急著美,你的佈局有一個最大破綻。”

“……”誰美了!唐凜不笑了,挑眉和他四目相對,“企鵝服的狼影出來之後,以狼影的本體攻擊,袋鼠服的狼影出來後,為什麼非要鑽進鎧甲裡,用笨拙的鎧甲身體攻擊?只要發現這個不合邏輯的地方,就知道鎧甲裡有詐。”

範佩陽有點意外,又有點開心,意外唐凜想到了這點,開心唐凜比他想象得更強。

沒什麼可說的了,範佩陽朝唐凜伸出手:“回來。”

唐凜看著那個敞開的懷抱,愣了下,最後還是朝著範佩陽的方向歸隊了,不過只歸到範佩陽面前,沒繼續往裡扎。

範佩陽也不介意,很自然接過他手裡的金屬頭盔,掂了掂,又看看他仍穿在身上的鎧甲,故意問:“不重?”

唐凜低頭看了看,末了咕噥一句:“好重。”

可憐巴巴,委委屈屈。

潘恩:“……”

眾闖關者:“……”

對待敵人如寒冬呼嘯的雪,對待範總如春日微醺的風,這雙標該死的兇殘,又該死的甜美。

監控室,卡戎啪地切斷了投屏回放。

不能再看下去了,他的血壓已經飆到了危險值,再看下去,心態和血壓會一起崩盤。

闖關就好好闖關,又是作弊,又是騙人,還要進行各種奇奇怪怪微微妙妙的互動,良心不會痛嗎!

他一個看回放的,良心都疼得不行了……潘恩,哥對不起你。

已是正午時分,窗外燦爛的陽光,卻照不進卡戎的心裡。

他決定去4、5號兩座孤島換換心情,順便把收尾工作完成,畢竟也是最後一天了。

至於潘恩那邊的回放,等他收工回來,做好了心理建設,一手降壓藥,一手溫開水,萬事俱備之後,再繼續觀看。

【4號孤島】

何律從昨天就開始發高燒,一直燒到今天,渾身滾燙,意識斷斷續續,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鐵血營三組員和叢越都要急瘋了,卻無計可施。他們既不知道何律因何生病,更找不到治療的良藥,眾人翻遍文具盒也只翻出兩個治療性幻具——<[幻]鎮痛止疼>、<[幻]快速癒合>,都用了也沒效果,最後只能四班倒地用衣服沾溼海水,給何律擦身,進行物理降溫。

但是幾乎沒用。一天一夜燒下來,何律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

因何律的倒下,幾個人也不再去尋找食物了,只輪流派一個人出去找植物汁液,給何律補充水分,其餘時間就餓著肚子守著何律。

白路斜自然不在物理降溫的“四班倒”裡,在這個孤島上,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三個鐵血營組員,都預設他是自由人,只有一個何律唸經似的給他進行集體主義洗腦,還有一個叢越算中間派,不過何律倒下了,叢越也就不吱聲了。

重獲自由的白路斜隨便在島上晃盪,這孤島求生的最後一天,他又消失了一個上午。

臨近正午,他才拎著一株連根拔起的巨大植物,回到海邊樹下,將植物往眾人身旁一扔。

三個鐵血營一齊怒視他:“你往哪兒扔呢,差點砸到我們組長!”

叢越連忙上前,用圓潤的身體擋住仨組員,堆著笑臉問白路斜:“這是什麼啊?”

“口糧。”白路斜懶洋洋的目光,直接略過越胖子頭頂,瞥了眼躺在他後方的何律。

何組長又昏迷過去了,臉色紅得駭人。

白路斜皺起眉頭,突然繞過叢越,來到何律身邊,拿腳踢了踢何律的肩膀。

他的行動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何律難受地哼了一聲,三個鐵血營組員才炮仗似的跳起來:“你他媽幹嘛呢——”

白路斜放心似的吐口氣,漫不經心道:“看他死沒死。”

“你——”三個鐵血營組員眼看就要猛虎出閘,拼個你死我活。

剛看清地上植株的叢越,連忙衝過去:“別激動,別激動,他就是說話不中聽,心是好的……”越胖子給仨組員指地上的植物,“你們看,他消失一上午,是給咱們找吃的喝的去了!”

地上植株還帶著根鬚,顯然是被人從地下刨出來的,明明可以直接拔,為什麼非要費力刨?因為這是他們孤島求生第三天時,吃過一次的植物,植物裡有汁液,拔斷的話,汁液就要流光了。

當時在何律的帶領下,他們一路找吃喝,一路嘗百草,這種植物是他們遇見過的所有植物中,唯一既有可食葉片又有可飲汁液的,簡直是寶物。

可惜只發現一株,後面何律一直還想找,再沒收穫。

植物就擺在面前,三個鐵血營組員一瞬間沒了火氣。他們是看白路斜不順眼,但一碼歸一碼。

“謝謝了。”仨組員異口同聲道謝,語氣雖勉強,但發聲的速度已經代表了態度。

白路斜卻直接皺眉:“不是給你們的,”他朝何律方向點一下下巴,“喂他的,你們敢吃一口,喝一滴,就等著去海里裸舞吧。”

鐵血營組員:“……”

叢越:“……”

為什麼要讓這傢伙擁有[催眠術]!

卡戎乘船靠岸時,聽見的就是白路斜最後這句。

來之前,他已經基本掌握了這個島的情況,也知道白路斜和其他人,因為何律做“中間商”,處在一個微妙而脆弱的平衡關係裡。

現在何律因為植物中毒,高熱倒下,卡戎本以為這一組的關係也會分崩離析,不過現在看,好像還在勉強維持。

不得不說,何律的“光芒”,餘韻頑強。

“恭喜——”卡戎帶著滿面春風,登島。

五人在他靠岸時,就全副戒備了,待聽到他的開場白,不約而同流露訝異。

越胖子咽了下口水,問:“恭喜什麼?”

難道是提前通關?

卡戎仰起頭,一頭銀絲在海風中飛揚,一如他此刻苦盡甘來的心情,果然選擇暫停回放,先到這裡,是正確的:“恭喜你們,進入孤島求生的最後考核。”

鐵血營組員1:“考核內容是什麼?”

鐵血營組員2:“考核透過可以提前通關嗎?”

鐵血營組員3:“通關的話你能馬上治療我們組長嗎?”

面對連珠炮的問題,守關人從容挪到旁邊,讓出身後那艘目測可以勉強容納六人的木製小船,一一作答:“考核內容就是登上這艘船,無論從什麼方法,當然,我的任務是阻止你們登船……”

“登船即通關,如果你登得快,自然可以提前通關。不過考核時間只到午夜零點,也就是說,你們必須在這孤島求生的最後一天結束之前,登上船隻,否則就是通關失敗。不過,我個人認為你們等不到午夜零點,實力足夠通關的,早就上了船,實力不夠格的,登船過程中,應該就已經被我處理掉了……”

“至於最後一點,”卡戎搖頭嘆息,“很遺憾,我只負責守關,不負責治療。”

守關人的尾音,在海風裡散去。

沙灘一片死寂,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