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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退出與求助

伴隨一聲清脆的“叮”,電梯抵達一層,轎廂門緩緩而開。

霍栩邁步而入,將崔組長從頭到尾無視得徹底。

崔戰不悅,伸手去搭對方的肩膀:“小子,我和你說話呢。”

霍栩在馬上就要被碰到時,突然抬起胳膊,“啪”一聲重重打掉伸過來的手,給崔戰一個標準的三白眼:“別他媽動手動腳。”

崔戰還沒遇見過脾氣這麼臭的,心裡騰就起了火:“哎喲我操……”

霍栩才不管他操什麼,徑自走進電梯。

電梯門開始緩緩關閉。

霍栩轉過身來,透過轎廂門僅剩的1/3空隙,看向崔戰,眼眉間盡是桀驁:“回去問問你們十社負責人,衝浪衝上十九樓的感覺爽不爽。”

轎廂門合上最後的一絲縫,數字開始往樓上去。

崔戰簡直要被怒火燒心了,回頭問身後不遠處的周雲徽:“你見過這麼橫的沒?操,他幸虧是水系文具樹,要是氣流能直接上天!”

“喲,你看見我了啊。”周雲徽故作驚訝,實則調侃。

崔戰翻個白眼:“廢話,你一過來這電梯間溫度都上升。”

“……”周雲徽服了,這都什麼被害妄想症,“我的文具樹是火,不代表我也是一團火,謝謝。”

崔戰不糾纏這個,反正周雲徽一過來他就熱,沒準是他自身的高階防禦天賦呢,他自己清楚就好:“你過來幹嘛,也想拉那小子入夥?”

“你自己蠢就行了,別捎上我,”周雲徽幸災樂禍,“那小子最晚也是在我們前一撥進集結區的,也就是說至少在這裡待兩個多月了,他要那麼容易答應入夥,能耍單到現在?”

崔戰一看見霍栩的實力和打架的勁頭,就熱血上湧急衝衝過來了,還真沒想過別的,現在經周雲徽這麼一講,再聯絡霍栩最後那句“回去問問你們十社負責人”,全明白過來了,敢情自家十社早伸過橄欖枝,然後被人用巨浪無情撅折了。

“別丟人現眼了,”周雲徽催,“趁負責人沒發現,趕緊回去,萬一十社要和孔明燈聯手,咱倆也好一起投反對票。”

崔戰莫名其妙:“為什麼要反對?”

周雲徽更莫名其妙:“難道你願意和我組隊?”

這個問題吧,就說來話長了。

崔戰從頭捋:“剛上島的時候吧,我是真看不上你,但是……哎,你別走啊——”

周雲徽完全沒耐心聽對方的絮叨,知道彼此都看不上就行了,這是一種令人欣慰的默契。

崔戰三兩下就追上了周雲徽,不過剛才回顧心路歷程的氣氛已經沒了,所以他又把話題跳回了霍栩:“哎,你說就那家夥的性格,跟誰能組成隊啊?”

周雲徽說:“組不成就單著唄,人自己都不著急,你替他急什麼。”

“也是。”崔戰說著,又想起了霍栩那張好像誰都欠他八百萬的臉,撇撇嘴,“我以為我脾氣就夠差的了,見到他才知道,我就是一朵小白花。”

周雲徽:“……excuseme?”

崔戰:“little……whiteflower?”

周雲徽:“不是讓你翻譯!”

十社和孔明燈兩組織的集結區負責人,已經發現兩個分部組長不見了,剛要派人去找,就看見兩人回來了,一同由遠及近的,還有他們互不相讓的“友好討論”。

兩個負責人頭疼。

明明十社和孔明燈的關係還算融洽,但這二位一起闖上來的地下城組長,沒一刻“愛與和平”,隨便什麼話題都能聊到“火花四射”,雖然沒真動手,可旁邊還有還鄉團、鐵血營兩組的負責人看著呢,丟面兒啊。

不過兩位負責人很快就得到了心理平衡,因為那邊崔戰和周雲徽還沒徹底歸隊呢,這邊還鄉團也出了內部問題。

怎麼起的頭,兩位負責人沒注意,等注意到的時候,還鄉團負責人臉已經黑了。

惹他生氣的,就是還鄉團本次通關僅剩的兩個人——水世界組長祁樺,還有他手下的小隊長,叢越。

“我最後問你一遍,”還鄉團負責人緊盯著祁樺,“人是不是你殺的?”

祁樺直面負責人的視線,一字一句:“不是,是手丨槍意外走火。”

準確講,是他上去搶奪手丨槍的時候,走了火。但有些細節沒必要說,徒增嫌疑。

負責人又看向叢越:“你說他殺了自家兄弟,你親眼見了?還是手上有證據?”

叢越沒親眼見,也沒有證據,只是一進集結區,正好遇見下山虎。下山虎是和他一起經歷得摩斯[窺探恐懼]考核的,知道他和祁樺鬧掰了,所以好心提醒他,小心祁樺,同時講了祁樺在孤島上槍殺組員的事兒。

“我沒看見,也沒證據,”叢越實話實說,“但有人看見了。”

負責人搖頭:“外人的話我不信,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故意挑撥離間?”

叢越:“……”

話說到這份上,傻子也聽明白了,負責人不想擴大事態,只想大事化小。

解決完叢越的舉報,負責人又看向祁樺:“你說他吃裡扒外,出賣還鄉團情報給那個……什麼來著……”

祁樺:“vip。”

“對,vip,”負責人重複著完全沒聽過的不知名小組織,丟給祁樺和叢越一樣的問題,“你有證據嗎?”

祁樺斬釘截鐵:“我就是證據。2/10守關人考核時,得……”

得摩斯的名字根本沒出來,甚至連“得”字都只發出半個音節,祁樺的頭就炸裂般疼起來,疼得他一下子捂住腦袋,渾身痛苦地顫抖。

負責人立刻反應過來:“涉及到守關人和關卡考核內容?那你別說了。”

事實上就算祁樺想說也沒可能。

除非在場所有人2/10的考核內容都一樣,他們才可以互相交流。比如之前下山虎和叢越,因為一同經歷了卡戎的[孤島求生],雖然孤島組別不同,但本質上是同一考核,所以下山虎才能把手丨槍連同祁樺殺人的事講給叢越。

但此刻,在場的四大組織,二十來號人,顯然在2/10闖關時輪到了不同的守關人值班,故而當祁樺想講出得摩斯名字時,關卡的阻止和警告便以頭痛欲裂的形式抵達。

不過如果是守關人發起的溝通,好像就不受這種限制。

叢越無意中想起了得摩斯在神殿裡的最終考核前,先看了他們有無徽章,並說出了“提爾”、“維達”、“希芙”等幾個1/10守關者的名字。對於當時的每一個闖關者,都一定有兩個名字是陌生的,但也沒見誰頭疼,或者突然聽不清。

祁樺的頭疼隨著他的閉嘴,漸漸緩解。

他不甘心極了。

叢越控訴他的時候,絕口不提“孤島求生”,只說他殺了人這件事本身,完美避開了洩露關卡內容的警告。他卻不能不提得摩斯的“窺探恐懼”,否則無法解釋他是怎麼知道叢越吃裡扒外的。

負責人見他慢慢直起身體,知道沒事了,便安慰性地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們兩個都是九死一生才到這裡,還鄉團還要靠你們這樣的精英來支撐,以前不管發生過什麼不愉快,都過去了。”

這話就是打定主意和稀泥了。

鐵血營負責人,是從頭到尾一點不落旁觀下來的,對於這個結果,早在還鄉團負責人聽到雙方控訴還能保持心平氣和時,他就預見到了。那不是會嚴格處理的較真態度,顯然,對於還鄉團負責人,如何最大限度保證向後面關卡的人才輸送,才是第一要務。

鐵血營負責人理解還鄉團負責人中庸的做法,但不敢苟同,不過畢竟是別人家事務,他不好說什麼。

祁樺也看明白風向了,垂著眼,壓下一切情緒,再抬頭時,已大度平和:“好,一切往前看。”

負責人欣慰地點點頭,又去看叢越。

叢越對這個組織的最後一點熱血,涼了:“我辭職。”

負責人一愣:“你什麼?”

“哦哦,我退出。”叢越連忙改正口誤,剛樹立起來的凜然氣勢,一秒垮掉。

但負責人還是急了,攏共通關進來倆,沒寒暄熱乎呢,就要撤一個:“你別衝動,等會兒回去,我們關起門來再好好交交心,沒有什麼不能解決的。而且這次只有你和祁樺闖過了3/10,說明你的能力並不在他之下,他可以當水世界分部的組長,你未來同樣可以獨立帶隊。你現在退出,是還鄉團的損失,更是你自己的損失……”

叢越辭過那麼多次職,這是第一回,被人用升職加薪來挽留,說心裡一點沒波動,那是假話。

但闖關畢竟不是上班,在這個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的世界裡,他沒辦法把自己交給這個組織,把自己的後背交給這些人。

“不是還鄉團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辭職的終極奧義,就是心裡把老闆罵成狗,嘴上悲痛欲絕似分手,“一路從地下城到現在,越闖關,我越感覺到力不從心。在3/10的時候,我好幾次險些撐不下去……”

一直安靜得近乎沒有存在感的何律組長,眼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撐不下去?

在孤島上的時候嗎?

怎麼自己回憶的畫面裡,都是叢越在吭哧吭哧啃食葉片,每找到一種能吃的植物,就幸福得像進了糧倉的碩鼠。

難道……他不是真正的快樂?

叢越還在飽含深情:“還鄉團帶給我很多東西,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大家庭,我也特別不捨,但我現在的心理狀態,不管和誰一起繼續闖關,都只能連累別人,我不想這樣……”

十社、孔明燈負責人聽得心中動容。

他們怎麼就沒福氣擁有這種組員呢,知恩感恩,動心動情,尤其和旁邊那倆一直在掐架的傢伙比,叢越簡直就是微胖小天使。

崔戰、周雲徽:“……”

死胖子戲太多。

最終,還鄉團負責人還是沒鬆口,只說回去從長計議。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想放人。所謂回去,不過是當著外人面,叢越又表現得那麼誠懇,他不好強硬,唯有先敷衍過去。

然而叢越這邊看似伏低做小,實則態度堅決,即便答應了回去再聊,也不見眼裡有真正的動搖。

這事兒恐怕很難善了。

四大負責人裡,就鐵血營的心情最美麗了。

他旁邊的這位何組長,既沒和人結怨掐不停,也沒嚷著要辭職,放平日裡是正常表現,放今天就是全場最佳,省心得讓人老淚縱橫。

“對了,你剛才說有件事情要和我彙報?”看完了熱鬧,鐵血營負責人才想起來自家被打斷的正事。

何律點頭:“是的。我們這次可以通關四人,其實全靠白組的白路斜,這是一個很大的人情,所以後面闖關如果遇見他,我會盡我所能幫他通關,如果我們不巧被關卡弄成競爭關係,那我會主動放水。”

鐵血營負責人:“……”

大意了,他應該回去再問的!

十社、還鄉團、孔明燈負責人:“……”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就在何律說這番話的時候,遙遠的1999房間內,白路斜打了個噴嚏。

不久前,他才在走廊看完樓下打架的熱鬧,本來沒準備那麼快回房間,不過範佩陽找過來了,說想和他進屋聊聊。

白路斜不想和範佩陽聊,只想和範佩陽打,一想到範佩陽的文具樹,他就躍躍欲試地興奮。

範佩陽倒是很痛快,他說:“你幫我一個小忙,我們就可以打。一樓大廳,各樓層走廊,或者房內訓練室,場地隨你挑。”

這態度反而讓白路斜好奇對方想聊的內容了。

結果就是現在,範佩陽站在他的房間裡,像一個遮光的大型傢俱。

“說吧,想讓我幫什麼?”白路斜隨意坐進沙發裡。

範佩陽沒急著答,而是先問:“你的三、四級文具樹都是什麼?”

白路斜字典裡從來沒有“保密”一說,如果條件允許,他恐怕會全世界發傳單炫耀自己的實力:“[催眠術]。”

範佩陽點點頭,再進一步確認:“所以你的四個文具樹,依次是[孟婆湯]、[孟婆湯ii]、[催眠術]、[催眠術ii]?”

“嗯,”白路斜隨意應一聲,但很快想到什麼,眼裡亮起期待的光,“如果你想更直觀瞭解,我現在就可以讓你深度體驗。”

範佩陽眼裡的期待,卻黯淡下去:“所以你的文具樹方向,其實不是記憶,而是更側重精神控制。”

白路斜向來不在乎人心,更沒什麼細緻的觀察力,竟也感覺到了範佩陽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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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範佩陽只讓這情緒一閃而過,快得像是旁人的錯覺,再開口時,已坦然沉靜:“說回[孟婆湯],你在用它讓目標失憶的時候,具體是怎樣的過程,能看見別人的記憶嗎?”

白路斜展開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仰頭若有所思地研究了範佩陽一會兒,慢悠悠地回溯記憶,想到了在神殿時,得摩斯窺探唐凜記憶牽扯出的那些資訊,神色漸漸瞭然。

他勾起饒有興味的笑:“你想讓我幫唐凜解封記憶?”

範佩陽以問代答:“你做得到嗎?”

白路斜歪頭,明明坐在沙發裡的他比站著的範佩陽矮了許多,卻自成一派高高在上的範兒:“現在是你求我,你是不是應該配合我的節奏?”

範佩陽靜靜看了他片刻,沉聲開口:“我的確在找能讓唐凜恢復記憶的方法。”

白路斜對於他良好的態度很滿意,眼裡好事者的光芒愈來愈濃:“我一直好奇一件事,男人和男人,有滋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