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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憤怒

隨著大四喜的通關,廚房裡只剩下十二人。vip五夥伴,甜甜圈萊昂、和尚,白組白路斜,步步高昇江戶川、佛紋,鐵血營何律、三道槓。

從覺醒率來講,vip還不算墊底,至少有個越胖胖呢。鐵血營才是從始至終,一個沒醒。

勇敢無畏是優良品質,但放在這一關裡,好像就有點多餘。

“現在怎麼辦?”三道槓煩躁地想薅自己頭髮了,“我是真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從小到大我就沒怕過,小時候親戚講鬼故事嚇我,我樂得嘎嘎的。”

“嘁,”和尚一哼,“小時候我直接裝鬼,給我親戚嚇得心臟病犯了,大過年的我爸差點沒給我打死。”

江戶川:“你們那算什麼,小時候我親戚……”

“不是,能不能放過親戚們,”佛紋讓這一群成年熊孩子攪和得腦瓜仁都疼,“咱們現在的問題就是膽子太大了,恐懼值不達標。”

“也奇了怪了,”鄭落竹抓頭,“在2/10[終極恐懼]的時候,我們一人脖子上戴個[恐懼頸環],記得吧,分分鐘就滴滴滴報警,隨便嚇一下就要破90。”

全場除了霍栩,都是同一撥闖2/10的,雖然兵分兩路,有些人去了神廟,沒走[終極恐懼],但兩條線都隸屬於得摩斯。霍栩呢,闖關時間上和大家不同步,可當時守他的仍是神廟得摩斯,所以本質上大家都闖的同一關卡,交流起關卡內容,自然也不受限制。

“那能一樣麼,”江戶川現在想起來那條破路線,還心有餘悸,“那是妖魔鬼怪,隨便來個黑影都讓人發毛。現在這倆變態再變態也是人,恐懼效果天差地別。”

和尚摸下巴:“要不和他倆聊聊,配合一下裝裝鬼?”

三道槓:“我覺得他倆應該會直接送你見鬼。”

“那就換個路子。”唐凜忽然道。

“換路子?”佛紋怔怔看唐凜,“你之前不是說,只有恐懼才能激發對力量的最大渴求?”

“其實不是。”唐凜坦白承認,“恐懼只是眾多情緒裡,相對容易激發的一種,靠恐懼覺醒應該是最快的一條路,下山虎又恰好是被恐懼觸發了覺醒,所以我才那樣講。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選項太多,我們的精神力會很容易被分散,倒不如最大限度集中在一個點。”

佛紋沒想到在面對浴袍男那樣緊張危險的時刻,唐凜還能考慮這麼多:“所以除了恐懼,還有什麼?”

“……憤怒。”

若有所思的江戶川,和一直沉默的何律,幾乎同時開口,不約而同給了一致答案。

當時無暇顧及,現在終於能靜下來思考,很多東西便有跡可循了。

唐凜說:“對,浴袍男覺醒得比下山虎還早,雖然他是覺醒新能力,我們是覺醒被封鎖的現有文具樹,但在覺醒的本質上,我想應該是一脈相承。而他覺醒的時間點,正好是最憤怒的時候。”

“這個我同意,”和尚攤手,“剛才那家夥幾乎被我們氣到昏厥。”

“那如果憤怒和恐懼都可以觸發覺醒,其他情緒為什麼不行?”江戶川在情緒王國裡一個一個清點,“喜哀樂,憂思苦,愛滿足,恨別離……”

“都行,”唐凜毫不猶豫,“只要這一情緒的爆發,能讓你對力量的渴求瞬間達到頂峰。”

鄭落竹、和尚、三道槓一齊轉頭看他,神情複雜。

鄭落竹:“你的感情世界會不會太豐富了?”

三道槓:“誰讓你喜哀樂,憂思苦?”

和尚:“我小學畢業之後再沒拉過妹子手,你他媽都愛滿足恨別離了?”

江戶川沉默良久,深思熟慮:“我們還是來談談恐懼和憤怒吧。”

其實這兩條路成為首選,是必然的。

文具樹的覺醒靠的是短時間內的情緒炸裂,這樣的情緒通常是極端的、負面的、瞬發的。喜悅、快樂不是不行,但很難引起人對力量的渴求;憂慮、思念不是不行,可是想達到一剎那爆發的程度,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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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倒是符合文具樹覺醒的全部要求,可仇恨的最直觀情緒表象,就是憤怒。

掛滿廚房牆壁的沙漏,一分鐘翻轉一次。自眾人回到這裡,它們已進行了第四次翻轉。

十五分鍾休息時間,還剩十一分鐘。

雖然回到了古堡下半部,但文具樹依然被封鎖,說明他們現在仍處於“闖關中”的狀態。既然是“闖關中”,就應該存在“通關”的可能,至少是值得一試的。

達成了理論共識的闖關者們不再耽誤時間,迅速展開實踐。

恐懼需要由外而內,假他人之手才能達到一驚一乍的戰慄效果,是因為眾夥伴心裡原本就沒太多恐懼陰影,所以做不到自產自銷,由內而外。

憤怒卻不然。

別的不說,單在這6/10關卡,浴袍男和殺人魔那兩個變態,就成功在他們心裡播撒了憤怒,現在就看能不能破土發芽,席捲胸腔了。

廚房在眾闖關者的屏息凝神裡,陷入寂靜。

這樣的寂靜讓時間的流逝都好像變慢了。

一分鐘,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樣久。

“不行。”和尚最先放棄,一拍菜板,皺眉瞪眼,“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回憶那兩個變態的行徑固然使人憤怒,但離“炸裂”這種極端程度,還差得很遠很遠。

“那就再感覺感覺,讓情緒的積累和對文具樹的搜尋同時進行。”唐凜緩緩抬眼,“我們體內的文具樹力量沒消失,只是被掩藏在了一個不易察覺的角落,當我們的不斷攀升的渴望裡,持之以恆地嘗試和它們建立聯系,就一定會得到他們的回應。”

和尚懷疑地吊起眉梢:“這麼肯定?”

如果唐凜已經成功覺醒了,分享經驗天經地義,但這會兒大家都摸著石頭過河呢,唐凜就一副“天底下我最懂,聽我的沒錯”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信服。

其他夥伴比和尚多些耐心,此刻還沒急躁得睜眼,仍在試圖挑起內心憤怒,以激起文具樹的蛛絲馬跡。

但他們微表情的細小變化,還是出賣了他們豎起的耳朵,以及內心跟和尚一樣的波動。

唐凜看在眼裡,沒繼續進行說服,因為再明晰的理論,也沒有一個例項來得有說服性。

他收斂眼眸,凝聚心神。

過了幾秒,所有人都聽見了他再次開口的聲音。

更沉靜,更冷然,可那沉靜和冷然之下,是長久累積的、難以平息的洶湧暗流。

“別想文具樹了,想想你們這一路來的遭遇。從被卷到這個鬼地方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有多久了?一個月?還是一年?你們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過,又有多少次瀕臨崩潰……”

眾夥伴知道這是激將法,是唐凜在試圖挑起他們的憤怒。

可他們還是不受控制地中了計,著了道。

因為心裡積蓄的憤懣不甘甚至是仇恨,太多了,也太久了。

唐凜的聲音越來越遠。

眾夥伴各自內心裡的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他們被迫捲進這裡,他們被迫要拿生命戰鬥,他們到現在甚至都不清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那些死在關卡裡的人,當中有他們的朋友,夥伴。

可是守關人奪取這些生命,就像碾死一隻蟲子。

鴞系統從來沒把他們當人,關卡從來沒把他們當人,守關人更是沒把他們當人。

憑什麼他們要遭遇這些?憑什麼他們就要被這樣玩弄?憑什麼他們不能用文具樹,把外面那兩個混蛋殺得片甲不留!

憤怒在漫長的積累之後,終於臨近爆發點。

甚至有幾個人就像唐凜說的那樣,真的捕捉到了一絲來自文具樹的微弱回應!

可是不夠,心底捲起的憤怒,總是離真正的覺醒,還差那麼一點,就一點。

南歌就是其中之一。

她每次覺得就要抓住了,那微弱的回應便又從她之間倏地溜走。

南歌不甘心,可同樣的失敗總在循環往復。

終於,她做了決定,將那段封存的、本已打算永不再回溯的黑暗歲月,再度從記憶深處挖出來,全部攤開。

陰暗破敗的小屋,潮溼發黴的牆壁,遍佈窟窿的屋頂。

其中最大的一個窟窿,是她永恆不變的“觀景窗”,可地下城沒有白天黑夜,沒有浩渺星空,她看見的只有燈。

地下城的燈,永遠昏黃,永遠黯淡。

一天,一月,一年……

時間對於她已經沒什麼意義,甚至到了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堅持什麼。

有呼吸就算活著嗎?

她真的能等來重新站起的那一天嗎?

不,她最想問的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讓她在人生最美好的歲月裡,遭遇這些?她與人為善,她從不傷天害理,她做過最出格的事,也不過是把欺負她的男同學揍了一頓。

為什麼要選中她?

停。

不要問為什麼了。那是年輕的南歌發出的無力追問,毫無意義。

她現在該質問,憑什麼?

誰給這個鬼系統的權力,讓它可以把他們弄進來,為所欲為?

她要解決的不是一個兩個變態的守關者,她真正想要做的是徹底毀掉這個鬼地方!

“叮!”

清脆提示音近在耳畔。

南歌詫異地睜開眼,沒想到真的成功了。而且如果她現在收到了通關提示,那說明在一到兩分鍾之前,她就已經覺醒了。

鄭落竹比她還驚訝,瞪大羨慕眼睛:“你……”

話才出口,隔壁的霍栩那裡也傳來一聲“叮”。

鄭落竹左右轉頭,都不知道該顧哪個了:“你倆是有多憤怒……”

而且南歌的怒氣,鄭落竹多少還可以想象,畢竟是在地下城裡那樣艱難地撐了許多年。可霍栩哪來的那麼大怒氣?以霍栩十九、二十的年紀,總不可能也被困在這裡許多年吧?還是說曾被誰狠狠欺負過?不可能,以那小子的性格,他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通關提示之後,緊跟著的就是被系統強制送走。

時間之短,速度之快,甚至都沒機會說什麼話。南歌想讓大家小心,想說我在通關盡頭等你們,才張嘴,就被捲進了天旋地轉。

不過她的意思,自家夥伴應該是收到了。因為失重感襲來前的最後一刻,她看見唐凜在衝她笑,淡淡的,卻讓人安心。

霍栩沒打算學著南歌感情氾濫,當然,也學不來。他更沒想留什麼話,畢竟剩下這三個傢伙能不能通關,還兩說呢。所以他從頭到尾就沉默地等著被傳送。

沒成想唐凜給完南歌回應,又對著他笑。

笑得霍栩心煩,更煩的是自己嘴角也非常不聽話,莫名其妙就要往上。幸好,沒上出明顯弧度,就被卷走了。

第一次,霍栩覺得這破系統還有點效率。

南歌和霍栩的覺醒,給其他人帶來的極大的鼓舞和振奮。

如果說之前還有人對唐凜的“憤怒覺醒法”保留意見,或者對“在休息區通關的可能性”持有懷疑,現在全煙消雲散了。

很快,江戶川、佛紋、三道槓也迎來曙光。

江戶川:“我感覺到了!”

三道槓:“我抓住文具樹了!”

佛紋:“我好像也覺醒了……”

三個人的聲音幾乎疊在一起。

見狀,除了佛紋還算淡定,江戶川和三道槓都一臉意外。

三道槓意外的是你我他竟然同步。

江戶川的意外卻全都貢獻給了佛紋。

能在唐凜的激將法裡覺醒,靠的必然是自身憤怒,但江戶川和佛紋認識這麼長時間,不敢說對方從來沒生過氣,但絕對是佛系時候居多。何況現在這麼多暴脾氣都沒覺醒呢,佛紋就覺醒了,不科學啊。

都是自家人,江戶川心直口快:“你還會憤怒?”

佛紋笑得溫和:“為什麼不會?”

江戶川無語:“你自己照照鏡子,你現在就一點看不出生氣啊!”

佛紋搖頭,說:“我心裡在憤怒。”

江戶川翻白眼:“完全沒有說服力。”

佛紋忽然問:“那為什麼我的文具樹是[佛心]?”

江戶川懵逼:“這……有什麼邏輯關系嗎?”

“當然。”佛紋不急不躁,望向自家夥伴的目光,就像在看迷途的俗世之人,平和,清澈,悠遠,“小江,你記住,緊箍緊的都是潑猴,佛心佛的全是怒漢。”

江戶川:“……”

不想聽也聽了一耳朵的眾夥伴:“……”

深奧的哲思裡,三聲“叮”陸續響起。

繼霍栩、南歌後,江戶川、三道槓、佛紋也通關了。

原本十九人的隊伍,只剩下唐凜、範佩陽、鄭落竹、萊昂、和尚、白路斜、何律,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