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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慈愛之心(十一)

這個世界上最絕望的事不是苦難的人生,而是明明想一死了之,卻要肩負起更加沉重的擔子,繼續面對。

隨著腦海中延展任務“做出你的選擇”被打上綠勾,雨森憫的苦難到此結束了,但餘則成的苦難卻剛剛開始。

隨著這次閃回劇情的結束,雨森萬里的所有記憶全部湧入了餘則成的腦海中…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細節填滿了餘則成本就梳理好的框架脈絡中,徹底的還原了這個《慈愛之心》劇本的真相。

小千代本來是一個健康的小女孩,她從三歲起突然染上那種未知疾病,隨後病情開始惡化,最後發展到自己對自己嚴重過敏,引發自身免疫系統攻擊自身組織及器官,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人體本身是一個相對很完美內迴圈,而這個內迴圈能流暢執行並在自然界中各種千奇百怪的細菌病毒攻擊之下保持自身健康,都要歸功於自身強大的免疫機能,有源源不斷後勤支援的免疫系統就像是一個攻不可破的電腦防火牆一般守護著我們的身體。

但這就出現了一個悖論,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說,防火牆便是最大的病毒。

免疫系統也是如此,那些非常難以治療的病症,其治療難點並不是免疫系統能力不足,而是免疫系統不能夠正確的發揮機能。

就好比癌症,那些癌細胞對免疫系統而言,實乃腐草之熒光對比當空之皓月,免疫系統隨隨便便就可以碾碎所有的癌細胞,但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此,而在於免疫系統並不能完美的識別所有的癌細胞,這也就是癌細胞總是死灰復燃的原因,同時在與免疫系統貓捉老鼠的過程中,癌細胞會不斷自我進化,當癌細胞能徹底矇混過關後,癌症也就開始惡化轉移了。

免疫系統不能分辨敵人,這還是比較好的情況,要是免疫系統不辨自己人…那就會把正常的食物或者因為其他原因移植到自身的外來器官作為攻擊目標從而自我攻擊,這便是人體過敏反應以及排斥反應的真相。

而小千代的免疫系統發生了可以說是史上最糟糕的情況,因為小千代的免疫系統把人體識別為了攻擊物件,只要小千代身邊有人靠近,免疫系統就會進行攻擊,就算小千代被隔離開,她的免疫系統仍會把矛頭對準自身的組織與器官,繼續進行著無休無止的自我攻擊…

自然界的各種事實在不斷闡述著一條真理,人最難戰勝的便是自己。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小千代之所以會患上這種極端的自我過敏症,原因便是在小千代出生後,雨森夫婦由於過分愛著小千代,所以在日常生活以及睡覺時過分與小千代親密接觸,一句話形容便是“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實際上這本來不算什麼大事,但小千代偏偏是一個自身免疫系統異常發達的人。

免疫系統識別敵方和友方是有一個過程和規律的,這個規律簡單來描述的話,可以概括為:只要腸道先一步接觸外來物,那麼這種外來物便會透過免疫系統的自檢,而如果這種外來物在腸道等消化系統接觸之前被皮膚或者其他器官接觸,那麼這種外來物被免疫系統識別成敵人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

這很好理解,因為人總要吃飯,而食物對人體來說肯定也屬於外來物,所以為了防止免疫系統攻擊食物以及腸道,消化系統便有著這樣的功能,那便是幫助進入其中的外來物透過免疫系統的嚴格檢查。

比個例子,如果一個小孩在出生後還沒有吃過麵食的情況下,由於一些原因讓皮膚或者鼻腔先一步接觸到了麵粉,那麼這個小孩對麵粉以及麵食過敏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免疫系統不夠智慧,它們很機械的認為從嘴裡進入人體的才是友方,而從其他器官進入人體的統統都是敵人,且一個人的免疫系統越是發達,就越容易因為上述原因而過敏。科學育兒倡導儘早盡多種類的給嬰兒新增輔食也是這個原因。

小千代異常發達的免疫系統便是這一切悲劇的根源,在嬰兒時期由於太過頻繁的與父母親密接觸,這便導致免疫系統認為從皮膚和鼻腔等器官接觸到的人體是異物,是敵人,接著便發起了攻擊,由於體質遺傳自雨森夫婦,所以小千代自身的臟器組織也被列入了攻擊名單…

皮膚不斷潰爛,臟器不斷內出血,整個身體成瓦解狀崩潰中…

於是,透過研究明白這一切後的雨森夫婦便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如何緩解小千代的嚴重過敏上,但就憑他們兩人與複雜精密的人體以及小千代發達到匪夷所思的免疫系統作戰,工程量實在太大了,而小千代的病情是拖不起的。

知天易,逆天難。很多時候你明明知道所有問題的根結所在,但就是無能為力,這是一種很艹蛋的邏輯,但這種邏輯卻無時無刻都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對現實妥協的宅男、有能力卻不會拍馬的職員、戰場上無力回天的將軍、想改變制度最後卻只能保持自身潔身自好的政治家…

口服免疫耐受。現實留給玉森夫婦的,只有這一條路,一條自我犧牲之路。

這是治療過敏最笨的方法,既然消化系統是唯一一條合法進入人體的通道,那就透過少量且多次的口服過敏原,讓身體慢慢適應過敏原,從而透過免疫系統的自檢,最終在很大程度上減弱甚至消除過敏反應。

簡單來說就是對花生過敏吃花生,對牛奶過敏喝牛奶,小千代這種對人過敏的話…

那就只好吃人了。

於是雨森夫婦透過職務之便搞到了一些人體組織,在家裡的地下室透過製藥機器加工成含有人體組織蛋白的膠囊,然後小心翼翼的控制劑量餵食給小千代,讓小千代慢慢適應人體。

很快,小千代的病情便有了好轉,她的身體適應了人體組織蛋白,她已經不會再對陌生人過敏了。

但這離徹底治癒小千代還差的遠,小千代還是對雨森夫婦以及自身過敏,免疫系統對自身的攻擊還在繼續,要接著治療的話,總不能讓小千代自己吃自己吧?

吃自己當然不可能,但吃體質與血統與自身很接近的祖父母以及血親父母卻是可能的。

血緣關係越是接近,就離徹底治癒小千代越近一步…

所以在三年前,雨森憫的父母以及雨森赤城夫婦為了治療他們唯一的血親小千代選擇了自我終結,隨後他們的遺體被雨森夫婦製成了特效膠囊,在開始服用這種膠囊後,小千代的病情得到了進一步改善。

但還不夠,還需要口服更多的過敏原,才能把小千代的過敏控制在一個能夠生存的範圍內。

接下來的自我犧牲者便是為了孩子願意赴湯蹈火的偉大母親,雨森憫。

雨森憫死後,屍體被挫骨揚灰,被粉碎加工成了能夠治療小千代的特效藥。

雨森憫儘管死了,但那份對女兒的慈愛之心卻留了下來,化身成為特效膠囊,伴隨著雨森憫的體香被裝入到了保險櫃內,在一年的時間裡慢慢化成了女兒的血肉…

現在雨森憫唯一還留在世上的,就是為了讓雨森萬里可以解鎖自己生前所有研究許可權的那顆右眼。

雨森憫的犧牲又爭取到了一年時間,如果雨森萬里在一年內還不能找到其他治療辦法,那麼接下來最後的犧牲者是誰,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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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全部的故事,在搞清楚了所有的這些情況後,餘則成腦海中的任務畫面上,主線任務“掙扎”被打上了綠色的勾號,與此同時,餘則成的情緒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掙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