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一天穿越到新墨西哥州,那麼你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會覺得自己身在米國境內。
直到21世紀20年代仍有接近半數的拉丁美裔人種,地廣人稀的荒漠風土地貌以及相比較而言落後的公共基礎設施與整個米國財大氣粗的形象有些違和,但不可否認,這是個搞機密工程的好地方。
當然啦,所謂的好地方也就是適合承接一些例如核試驗等髒活累活,就算從此以後米國進入到核子時代那也是東部沿海地區先沾光,等他們享受夠了新技術紅利後才能輪到這些“好地方”,治大國如烹小鮮,總得讓肉質最好的精英地區先富...先熟。
其實時至今日,新墨西哥州也不算富裕,治安也不怎麼好,所幸米國擁有東西兩個海岸,不存在很難開發的地區,否則會不會把新墨西哥州公投出米國聯邦都是個問題。
今天是週五,也是泰勒教授在工程區外的計算小組每週出去採購的日子,這份跑腿的工作在大夥兒都被監視的情況下成了難得可以出去放風的美差,每次都需要抽籤才能決定出去採購的幸運兒,這次,輪到小千代了。
走在街上的小千代倒是很有回頭率,黑發黑眸一副亞裔的長相卻有著不遜於白人種的白皙皮膚,所幸現在不是中世紀那種野蠻時代,否則小千代的這副長相很容易讓基督教徒聯想起女巫這種可以勾起男性幻想與迫害欲的形象。
小千代來到市場後並沒有急著採購,而是先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了進去,在確定沒有人跟蹤以後走到前臺拿起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聽筒裡便傳來了一個中年女聲,用的是英語,單詞語法都很正式,但聲色卻是亞裔,同時帶著很明顯的麻省威爾斯利口音,一聽就知道是個在東北部鄉下生活過的土鱉。
“你好太太。”以小千代的英文水平自然不會注意到對方的口音什麼的,直接用漢語進行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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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哪位?”對方顯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也用漢語問道。這次的口音是香糯的上海腔調,但細聽卻能聽出語氣中的強勢,總之很彆扭,看來對方平時應該很少用這種討好溫和的語氣說話。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只需要仔細聽我說,並記住每一個字,然後回國後照我的意思傳達給應該知道這些話的人。”小千代道。
“......”見對方沒有回答,小千代自顧自說道:“我需要你回國後想辦法提供給米國政府一份絕密情報,情報的內容在軍統總部機要處的四號檔案櫃內第三層第43份文件上,記住,這份檔案需要以官方最高通訊級別發給米國政府,另外,這些事情必須在兩週內完成。”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還有,你究竟是什麼人?”對方語氣中的香糯頓時全無,換上了冷冰冰的威嚴腔調,很有王八之氣,一聽就是老上位者了。
“花旗銀行,3148.....、摩根銀行,5289......”小千代答非所問,報出兩個銀行賬號。
“你......”聽到這兩個賬戶號碼,對方的語氣明顯有些顫抖。
“這兩個賬戶自1940年收到一筆數億元的資金後便開始在紐約的房地產市場進行投資,大約兩年前,這兩個賬號分別向共和黨的政治獻金賬號打入鉅款,時至今日陸續下來,大約累計有近億元。”小千代頓了頓道:“我手裡有關於這兩個賬號的詳細流水資料以及開戶人資訊,如果不想我把這份資料提供給羅斯福的話,你最好把我剛才說的話牢牢記住,並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我的要求。”
“......他......他不一定會聽我的......”
“他一定會的。”小千代說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回到座位喝完咖啡就出門購物去了。
從拿起電話到結束通話,小千代大概用了一分鐘左右,雖然小千代此次出門購物也在杜威的調查組監視之下,但本身泰勒計算組的監視級別不高,二來小千代的這通電話結束的非常迅速,躲過監視並不算很困難。
......
在小千代在意識層面把順利打出電話的資訊傳達給餘則成後,餘則成便開始進行自己這邊的計劃。
餘則成起身敲了敲宿舍門(杜威調查組來到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後餘則成等外來人員屬於高級別監視物件,幾乎完全被限制了人身自由),門外的警衛馬上詢問餘則成有什麼事。
餘則成聲稱自己想要見杜威長官,並有重要情報需要向杜威長官報告。
餘則成本來的身份便是來自大陸的外來人員,同時具有深厚的特務背景,並且當時的大陸赤化程度不低,這種背景下餘則成聲稱自己有重要情報,警衛人員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時間向上級做了彙報。
大約一刻鍾後,調查組上層傳來了訊息,杜威同意接見餘則成。
在不算很繁瑣的搜身檢查完畢後,餘則成被帶到了杜威的辦公室,門口有全副武裝的警衛隨時待命。
餘則成落座後沒有先急著說話,而是仔細端詳起了杜威。
杜威這個人,頭小臉部短,稜角分明的國字臉上有這兩撇修剪的很漂亮的鬍子,整體給人的感覺嚴厲認真又精力充沛。
在餘則成觀察杜威的同時,對方也在觀察著他,對於杜威而言,餘則成是一個讓他很意外的東方人。
在這個北美文明強勢崛起,東方最強文明島國被米國暴打的時代,一般的亞洲人見到身材高大結實的米國白人,都會產生一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自卑與惶恐,更別提杜威算得上是米國白人裡頂層上位者,可以這麼說,哪怕是大陸總裁夫人,來米國要援助時見到杜威都得恭恭敬敬甚至刻意討好才行。
但眼前這個東方人不僅一點不抖不緊張,甚至眼神裡還饒有興致的盯著自己,這讓杜威有點不舒服。
“那麼,餘則成中校,你有什麼情報需要向我報告呢?”杜威先開口道。
“呵呵......”餘則成意味深長笑道:“競選失敗的滋味不好受吧?杜威先生。”
“你......”杜威一時語凝。
時任紐約州長的杜威在1944年前半年,《大地の鬼哭》劇本還沒開始時曾第一次參選米國總統,當時他的對手是在米國民眾心中地位比肩國父華 盛頓的羅斯福,面對如此強勁的對手杜威的失敗在情理之中。但實際上對杜威而言,去年的競選更多的是一次嘗試,羅斯福已經連任多屆總統,其本人健康狀況亦是每況愈下,如無意外,到1948年選舉的時候,代表共和黨的杜威可以順利拿下總統的寶座,給民主黨內那些稍微執政幾年就開始得瑟的南方鄉巴佬一記重錘。
話雖如此,但一個貴族出身的頂級政治家被一個亞洲人當面提起自己的敗績,杜威當然被勾起了些許火氣,只不過被涵養壓制住了。他雖然並非種族主義者,但如果餘則成這次沒有拿出令自己滿意的情報,杜威非得好好羞辱羞辱面前這個黃種豬不可。
面對杜威的闇火,餘則成毫不在意道:“如果我剛才的話讓你感到不快的話,那恐怕你得好好習慣一下才行,我的大哲學家杜威先生。”
“憑什麼?”杜威怒極反笑。
“就憑羅斯福已經為杜魯門鋪好了1948年選舉的路。”餘則成笑道:“到那個時候,恐怕你,甚至是你背後的共和黨都沒有機會了。”
“杜魯門?”杜威心中暗道:“那個密蘇里州的農夫?”表面上卻沒有反應。
米國共和黨的高層多數是有著米國北部工商業家以及金融土地投機者的背景,他們有著英倫貴族範兒的同時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這點在南北戰爭勝利民主黨一蹶不振後更是如此。杜威便是共和黨中集貴族做派之大成者,他在紐約州大力打擊犯罪與政府機構吃裡扒外的同時潛心研究社會犯罪關係學並著暢銷書幾本,這都為杜威贏得了睿智機警,心思細膩且嫉惡如仇的外部形象,有如此耀眼光環的他自己看不起被羅斯福火速提拔起的“下狗”杜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