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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滅緣起

無涯寺,大雄寶殿內,鼾聲如雷。張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殿內別無他人。舍利子被裝在一個玻璃缸內,安放於高臺上。

院中空空蕩蕩,只有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跪在苦海的金身前。

這老太太正是李大娘。李大娘上香求佛是不用交費的,這是錢胖子許給好家莊人的特權。

李大娘喃喃自語著:“大師啊,我今天才來還願,您可別介意啊!實在是前幾天人太多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根本擠不進來。如今,村裡人都說無涯寺鬧妖怪,全都不敢來了,我可不怕!我家的馬是您給找回來的,我家老頭子的命也是您給救回來的,我們永遠感激您、相信您!”

李大娘起身剛要離去,就聽見殿內傳來“砰”的一聲。緊接著,一個鳥兒的黑影飛了出來,直奔山門外的老槐樹,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張龍從夢中驚醒,瞪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大吼著,“是誰偷了舍利子!”

張龍從大雄寶殿內驚慌地跑到院中,東看西看,並沒有看到可疑的身影,三步兩步跑到李大娘跟前問:“剛才有人來過麼?”

李大娘搖搖頭。

“有人出去麼?”

李大娘又搖搖頭。

張龍急得直跺腳:“壞了,壞了!我的工作保不住了……”

就在此時,錢胖子呼哧帶喘地跑了進來,身後緊跟著趙虎。兩人滿頭大汗,全身是土。

胖子喘著粗氣問張龍:“看你那個熊樣!什麼事情慌成這樣?”

“舍利子丟了……”

錢胖子一愣,隨即問:“你也知道了?”

“嗯,嗯!”張龍連連點頭。

“紙裡包不住火!”錢胖子搖頭,“事到如今,我們大勢已去了,這舍利子的事兒也沒必要瞞著了。那晚起火時,舍利子已經丟了。為了挽回局面,我出去找人偽造了一顆舍利子,裡面那個其實就是個玻璃球。”

“啊?玻璃球!”張龍又驚又喜,“太好啦!我正擔心把它弄丟了會被你罵死呢!”

“你說啥?你是說假的也丟了?”

“對啊!我一開始說的就是假的!”

“你……”錢胖子指著張龍說不出話來,手指不停地哆嗦。

趙虎跑過來拉著張龍的胳膊來回搖晃:“狐狸精,我還要吃狐狸精!”

錢胖子的手指緩緩放了下來,仰頭看著苦海的金身嘆息:“哎!全完了!這麼賺錢的行業居然弄得血本無歸!機關算盡太聰明,功名利祿轉頭空……也許,也許我一開始就錯了……”

山門之外,老槐樹上,阿娃盯著窩裡的藍寶石,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就在剛才,貓不妙來了,帶來了阿娃念念不忘的藍寶石。貓不妙只說了三個字就飛走了,他說:“對不起……”

此時的阿娃已經可以飛翔了,他想追上貓不妙,用藍寶石換回烏先生和烏太太。他沒有那麼做,貓不妙的三個字如同三塊石頭一樣墜在身上。

如今,藍寶石失而復得,靜靜地躺在窩裡,彷彿從沒有離開過。

阿娃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回到以前。如果可以重來,一定要回到十幾天前的那個傍晚,他會毫不猶豫的把寶石交給貓不妙。

然而,不變的只有石頭,只有石頭能保持億萬年不變,其它的都會變,失去的親人再也回不來,失去的快樂再也回不來。

阿娃忽然覺得這塊石頭很討厭,是它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如果沒有這塊石頭,就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不幸。親人已經不在,要這石頭又有何用?看在眼裡只會睹物思人,平添傷悲。

想著想著,阿娃的眼淚流了下來。它再也抑制不住悲傷,縱身一躍而起,飛上雲頭,大聲喊著:“爹啊,娘啊,你們在哪兒?我想你們了……”

阿娃飛到了無涯寺上空,忽然想起了喜鵲阿姨的囑託:去無涯寺聽小和尚唸經。

阿娃對小和尚是又愛又恨的,愛是因為小和尚救過自己,恨是因為小和尚曾經霸佔著寶石不肯還給自己。

阿娃不知不覺地落在西門有光的窗前,隔著窗紙上的破洞朝內看去,只見小和尚正盤膝而坐,嘴裡輕聲誦著經文。在西門有光旁邊,老許也盤膝而坐,在他的膝蓋上蜷著貝貝。老許的手不停地拂過貝貝的頭,貝貝頭上的毛順滑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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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似乎聽到了窗外的動靜,豎起耳朵疑惑地叫了兩聲,隨後又俯下身體,閉起眼睛打起盹兒來。

西門有光沒有被貝貝打斷,嘴裡繼續念著:“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溼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