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我喝這藥又有什麼用？”萬更衣撫了撫髮髻，笑得悲涼，“我跟了他這麼些年了，我什麼脾氣他又怎麼會不瞭解，可到了現在，都這麼些天過去了，他還是不肯來見我，可見在他心裡，我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誰說的？”
一道清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沉穩和淡然。
萬更衣身子一僵，幾乎是瞬間，猛地抬頭便看向了寢宮門口。
只看見楚暮歌一身明黃色的龍紋衣袍，一雙眸中眼含關切的看向了床榻的方向。
皇上來了！
萬更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隨即便是驚喜。
她原本以為皇上再也不願意見她了，誰知道今日他竟然來了！
只是驚喜過後，萬更衣心中便是忐忑與不安。
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她和青竹的話，皇上都聽進了多少。
還是說只是剛來，什麼都沒有聽到。
思量間，萬更衣心思百轉，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下一秒眼眶泛紅，滴落了兩行淚水，掙扎著就要下床。
“臣妾還以為……”萬更衣哽咽著，嗓音因為極少喝水的原因，話幾乎都要說不完整了，“還以為您再也不來了……”
楚暮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看著萬更衣憔悴不堪的樣子，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大步向前，扶住了萬更衣的胳膊。
“愛妃如今病重，就不必多禮，好好躺著就是。”
楚暮歌將萬更衣扶進床榻上，蓋好被子，心裡卻是說不出來的複雜，“愛妃方才說什麼？在朕心中，你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不……”
見皇上眸中絲毫沒有試探和別的意味在其中，萬更衣心裡松了口氣，勉強搖了搖頭，“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不過是以為……”
“臣妾還以為因為雷公藤的事情，皇上再也不願意見臣妾一眼了……”
萬更衣越說越急，看著楚暮歌溫和的面容，忍不住鼻頭一酸，眼看著淚水又要掉下來。
不知為何，自從她被禁足在駐青別院之後，便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似乎自己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點不由自主的往皇上不再喜歡她的方面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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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於楚暮歌真的來了，萬更衣反倒是覺得不真實，甚至還會有些心懷不安。
萬更衣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皇上肯來看她，還這麼關心她，莫不是自己禁足太久，變得過於敏感了。
“好了，”楚暮歌拿起帕子，輕輕擦了擦萬更衣眼角的淚水，“朕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往日裡你可不會這般小氣，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變得這般愛哭？”
見楚暮歌對自己的態度一如既往，萬更衣心中最後一絲顧慮也消失了，如同以往一樣，輕輕扯了扯楚暮歌的衣角，“臣妾不過是怕皇上再也不理臣妾罷了。”
“這麼長時間您都不來看臣妾，臣妾還以為您早就把臣妾給忘了。”
旁的妃嬪自然不敢和楚暮歌這麼說話，只有萬更衣，從認識楚暮歌以來，一直都是真的大膽而真實，這也是起先楚暮歌為何會這麼寵著她的原因。
除了有原先萬家家世的原因，也是因為楚暮歌從未見過性格這麼大膽的女子的原因。
可如今萬更衣如同以往一樣的態度跟他說話，他心裡卻只想到了褚玥。
“愛妃這是說的哪裡話，青竹，”楚暮歌瞥了眼青竹，“去把湯藥端來，喂萬更衣服下。”
萬更衣皺了皺眉，下意識就要拒絕，楚暮歌卻看了她一眼，不悅道：“朕方才可是都聽到了，朕不來你就不喝藥，如今朕來了，把藥喝了，身子快些養好了才是。”
萬更衣別過身子不再看楚暮歌，“那便端過來吧，這次我喝了，皇上下次反正也是不會來了。”
“愛妃這是說的什麼話？”楚暮歌端過青竹手裡的湯藥，舀了舀勺子，“不管朕來或者還是不來，愛妃都要好好養病才是，中元節那天，身子若是不好，可該如何參加大典？”
聽到“中元節”三個字，萬更衣才算松了口，喝下楚暮歌餵給她的藥，直到喝完藥，才點了點頭，“那臣妾好好養身子，皇上得答應臣妾，不要生氣了才是。”
“朕即便是生氣，如今也是氣消了，”楚暮歌將藥碗放至一旁，“只要愛妃日後好好的與其他妃嬪相處，朕以後會經常來看你。”
楚暮歌只覺得眼前的萬更衣雖然笑容依舊，可總還是帶上了患得患失，帶上了功利心。
之前是嫉妒旁的妃嬪得寵，如今卻是比以前更加心思深沉了。
“皇上金口玉言，臣妾就先記著了！”
聽到楚暮歌的保證，萬更衣蒼白的病容也精神了許多，嘴唇也漸漸有了顏色。
“還真是小孩子脾氣，”楚暮歌忍下心中的彆扭，揉了揉萬更衣的手心，“朕還有奏摺要批，不能多留，前朝如今諸事繁忙，過兩日朕再來看你。”
他說著，看到萬更衣失落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朕許你解了禁足，最近天氣不錯，身體好些了就到外面多走走，對恢復身子也有好處。”
“臣妾曉得了。”
聽到楚暮歌給她解了足，萬更衣心裡最後一塊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皇上日夜操勞，可要好好當心身子才是。”
若是只來看看她，並不能說明得了什麼，但皇上給她解了禁足，那之前的事情皇上就不會再計較了。
陪在皇上身側多年，她還是瞭解皇上的。
“朕知道了。”
楚暮歌擺了擺手，大步從寢宮出來，離開了駐青別院。
只是皇上中午去的駐青別院，訊息便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萬更衣復寵，一時之間說什麼的都有。
只是說歸說罷了，等到第二日前去鳳棲宮向皇后請安的時候，一些眼痠的人便開始了各種冷嘲熱諷，一時倒也蓋過了袁昭儀在正乾宮門口跪了整整一夜，卻沒能讓皇上收回成命的訊息。
以前萬家聲勢猶在的時候，萬更衣從未聽到過這樣的冷嘲熱諷，可如今聽到那些妃嬪的冷言冷語，萬更衣卻只能忍下心中的不屑，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