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宮澤坤的眼睛裡好像是有火焰即將噴薄而出,即使莫然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了,即使他已經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來了。
她是真的不想在乎了。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皇上?”
莫然努力的忍住即將從眼眶中奪眶而出的眼淚,微微顫抖的聲音,僵硬的回頭,都在她已經破敗的心上重又添上一道傷痕。
“皇上,我心裡……”
“閉嘴!”
“啪!”
這一聲怒吼是伴隨著一聲響亮乾脆的巴掌一起出現在莫然的耳邊。
霎時間,整間屋子都靜了下來,只有他們的喘息聲還堅持響在二人之間。
宮澤坤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他不相信自己剛才竟然伸手打了她,還是那麼重的一巴掌。
“然兒,然兒,對不起,對不起……”
他連忙上去,兩隻手橫在空中,左右也不是的,不知道放在哪裡合適。
“然兒……”
她被打到一邊去的頭還偏在一邊,凌亂的髮絲稍稍遮擋住了一些臉上的紅痕,看見他的手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向後退去。
“然兒,朕,朕不該打你的……朕是被你的胡言亂語氣急了……”
“我沒有胡言亂語。”
空氣裡瀰漫著濃烈的心塞的痛苦和難以言表的酸楚。
“我的心裡,不想再有你了。”
真的不想了,有你在日子,心裡太苦了。
宮澤坤被這一句話氣的差點又是抬起了手,但僅剩下的一絲理智制止住了他。
“然兒,你要是賭氣可以,但有些話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說出口的。”
他還抱有著一絲的希望,莫然不過是因為這幾日的冷落,故意說一下這樣的話氣氣他罷了。
“宮澤坤!”
從進門之後開始,莫然就一直尊稱他為皇上,宮澤坤這仨個字,這麼多天,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她喊他的名字。
“我們在一起六年了,你見過我和你說這樣的話嗎,所以,我是真的……”
“夠了!”
他不想聽她說自己是怎麼怎麼的心裡不再有他了,這樣的話,每聽一遍都是一種的煎熬。
“你,是不是,心裡有別人了?”
是不是有了別人,才會把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地方讓給別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莫然看過去的眼神裡總是有那麼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現在的他還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樣的看著自己。
把一個深愛的人,硬生生的從自己的心裡趕出去,紮下去的每一隻根莖,生出來的每一片嫩芽,全部被連根拔起。
不留任何的留戀。
宮澤坤不懂,肯定是不懂的。
這樣的日子,不是一天兩天的冷戰吵架或者是怎麼樣隨隨便便的一場誤會就可以的。
是日積月累,是不停的積累附加,直到那根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的出現。
她的心裡就是真的不想再有他了。
莫然的眼神,就是這場鬧劇最後的收場,一絲不捨,一絲遺憾,一絲後悔,一絲不可言回的情願。
心甘情願換來的肝腸寸斷。
也換來了最後的猜忌。
“沒有。”
宮澤坤的這個問題其實就是白白問的,從他問題出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莫然的回答會是什麼。
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會是什麼。
“朕不信!你心裡沒有別人那為什麼,為什麼不想愛我了,為什麼!”
為什麼,他總是感覺自己應該是要知道的,但是,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知道。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他在欺騙自己,不是因為自己,莫然才放棄了他。
“沒有為什麼,不想喜歡你了,喜歡一個皇上,可真累啊,我不想受累了。”
受累?難道與自己在一起的這些時光就真的於她而言,只剩下心累了嗎?
“和朕在一起,你就那麼累嗎?!”
累到哪怕一句假話也不願意對他說嗎?
“是。”
宮澤坤,真的很累的。
兩個人就那麼互相的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都很狼狽,他們都是這場感情裡得輸家。
誰也沒有真正的到最後。
“放我走吧,皇上,一個,心裡沒有你的皇后,沒有用的,只會給你惹麻煩的,所以,皇上,放我走吧。”
放我走,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或許,我還能好好度過這半生。
沒有你,沒有波瀾的。
“休想!”
宮澤坤拉起她的手,瘋狂的把她向懷裡拽,用力的抱著她,摟著她的腰。
哪怕她要反抗一下也好,他只是想在她的眼裡再見到一些起伏而已。
可是沒有。
沒有不情願,沒有情願,沒有不高興,沒有勉強。
什麼都沒有,好像是他真的就在她的世界裡自此消失了一樣。再也掀不起一點兒的浪,也翻不起一點兒的風。
“朕告訴你!休想!有朕活著的一天,你就別想出了這後宮!”
聽完這句話,莫然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些色彩,但不是宮澤坤想要的。
那是灰色的,是埋怨,是怨恨,是拆骨入腹的仇恨。
“憑什麼?!你之前不是答應過清歌了嗎?你會放我走的,只要我想,你就會給我自由的!”
他說過,在莫然還沒有來北夏之前,在他們之間還沒有這些問題的時候,在宮澤坤還不是她的皇上的時候。
“朕是皇上,是天子,真說不放就不放,你就一輩子在後宮裡帶著,哪也不能去!”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宮澤坤直接就把人拉入了寢殿裡。
“你幹什麼!你放我出去!”
莫然是直接被扔進來的,毫不留情的被宮澤坤從門口扔進了寢殿裡。
“你就好好待在這裡!”
“來人吶!把門給朕鎖上,除了朕的吩咐,誰也不能進這個屋子!”
他想囚禁她,永永遠遠的囚禁她。
與上次的禁足不同,他現在是清醒的,是自主的,是真的不想讓她踏出這件屋子一步。
“宮澤坤!宮澤坤你放我出去,宮澤坤!”
“我恨你,宮澤坤!我恨你!”
“放我出去!”
宮澤坤就站在門外聽著她一句又一句的怒罵,一句又一句的怨恨。
恨吧,就算是恨也不能讓你離開朕,你是朕的,永遠都是朕的……
“守好這扇門,皇后要是出去了,你們通通都要掉腦袋!”
“是!”
北夏第二任皇后,莫氏,禁足卿儷宮。
形同冷宮。
聖旨一出,是滿堂譁然。
當初拼了命的要立她為後的是皇上,現在剛剛立後就把她禁足的還是皇上,這前前後後的還不到半個月,這讓朝上的人都是猜測萬分。
內庭分配各宮配給的兩個宮女,在配給卿儷宮的東西的時候也不由得感慨,這位娘娘,可真的是跌宕起伏。
“皇上這是怎麼想的,到底是寵著皇后還是不寵著皇后啊?”
“誰知道呢,皇上的心思你我怎麼能猜的明白,不過是一天一變的罷了,就和先帝一樣。”
先帝性情難測,後宮妃子眾多,也是三天兩頭的就把一個妃子捧到至高無上的寵愛再把她摔到無以復加的低下。
“還以為這位皇上會有什麼不同,看來都一樣啊。”
“這皇上嗎,見過好看的女人多了,也就不把以前喜歡的人當回事了。”
“誰說不是呢,後宮的鶯鶯燕燕那麼多,連個宮女都想著怎麼爬上皇上的床,皇后雖然貌美,可總是板著一張臉,哪有外面的野花還看吶!”
不過雖是到了如此,分給卿儷宮的東西倒是一點兒沒減,倒還是按著皇后份例配給。
“你還可別說,皇后之前不是都被叫說是狐妃的嗎?”
“呵呵,也就狐媚子那麼幾天,還是抵不過別的女人!”
“呵呵,呵呵呵,你還別說啊,啊!”
她們正聊著呢,一把刀明晃晃的就伸到了她們的面前。
“饒命啊,饒命啊!”
她們瑟瑟發抖的看著那人――――北慶王,現在應該在王府裡的人。
“王爺,王爺萬安,奴婢們不知道王爺在這,驚擾了尊駕!王爺饒命啊!”
梅良瑜眼中得殺意一閃而過,隨著刀的動作和兩聲哀嚎。
“啊!啊!”
所有詆譭莫然的人,都該死。
因為被人設計了,他不敢走王府的舊道,所以來了這裡。
他原本是想藏在內庭運往宮外得箱子裡出去的,沒想著讓他聽見了這兩個人的閒言碎語。
她們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不該說莫然的壞話,還讓梅良瑜聽見了。
梅良瑜出了宮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支族的大本營,要說在這個京城裡還會有誰知道他可以有密道進宮,而且還那麼想制他於死地的。
只有他――寬爺。
“給本王開啟!”
自從上次把他囚禁在這裡之後,梅良瑜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門開了之後,看見的第一個場景就讓他取消了對他的懷疑。
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寬爺,現在卻是個蓬頭垢面,邋里邋遢的乞丐一樣。
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抬頭死死盯著天花板。
這樣的人,不可能還有能力派人設計他去皇宮,也不可能說動皇上和太后一起去卿儷宮“抓姦”。
“我就知道你要來,去看看桌上吧。”
寬爺開口,一聽就能聽出來,他的身體是大大的不如從前了。
梅良瑜走到了桌邊,那是一張殘破得宣紙,上面只有兩句話:
“大邪大惡,聖女遠東南。”
霧裡雲裡的兩句話。
“什麼意思?”
他看向了艱難起身的寬爺。
“東南多惡人吶,天下又大亂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