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輪的開始都是一次新的結束,每一次不願回頭的徹心徹底都是對羈絆的不屑,安好,就好。
從客棧出去,他們已然走了好幾天,就快要到達目的地了。
自從宋寒歸回來了之後,梅良瑜一般的事情都不會經過別人的手了。
衛管家就是因此賦閒下來的一個人,其實就算是他沒有來的話,梅良瑜有些事情是寧願自己去做也不會安排他的。
而宋寒歸就不一樣了。
“梅爺,我去吧。”
這次又是這樣,梅良瑜剛剛收到了支族來的信,一句話還沒有說呢,宋寒歸就已經知道了他是想做什麼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一份其中和潛移默化的默契是分不開的。
衛管家他們只會聽從梅良瑜的命令,而宋寒歸卻是會給自己安排任務。
還是不一樣的,也難怪梅良瑜會對他那麼的器重了。
衛管家只能守在梅良瑜的身邊。
“先生,宋大人他......”
“讓他去做,左右也出不了什麼亂子,他能處理好的。”
這句話已經是對宋寒歸最大的放權了,之前雖然他也是有著很大的權力的自主,但是畢竟不待在支族裡,所以還沒有什麼微詞。
但是這次,宋寒歸回到支族之後,這裡的人對他的做派可就是頗有微詞。
“老奴知道不應該過問先生的事情,但是,宋大人畢竟是在外多年,現在支族的事務還很繁雜……”
衛管家倒不是反對宋寒歸有那麼大的許可權,只是,這麼早的放權,他對支族事務也不是那麼熟悉,難免有些擔心。
若是幾年之後,宋寒歸已經是熟悉了,他自然不會有這些思慮。
“以他的能力,這些事情,算不了什麼,你們要好好協助他。”
衛管家的話被梅良瑜打斷了,他不是聽不出來,不只是衛管家,支族其他的人也都是不服氣宋寒歸可以擁有那麼大的權力。
當年梅良瑜自己出去闖蕩,為了宮澤坤奪位籌劃的時候,族裡的人也都是不滿意,為什麼要那麼一個毛頭小子去。
支族很是看重資歷和年歲,因此即使是現在了,還是有對梅良瑜心存不服的人。
他們不敢直接頂撞他,但是宋寒歸確實是一個最好藉口。
指桑罵槐。
梅良瑜看得出來,那些不滿的人也都是之前反對他接手支族的人。
“還有,老衛,吩咐下去,宋寒歸回到支族之後,就坐以前我的位子,讓他們有什麼意見的都給我咽下去。”
“先生說的哪裡,我們豈敢有非議。”
“你是沒有,外面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要不然,你今日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是,先生,我們一定盡心幫助宋大人。”
“好了,先下去吧,去看看復子和莫姑娘怎麼樣了。”
他當著支族人的面還是叫著復子,似晨這個名字,叫一兩次還行,真的要讓他一直喊,還有些不習慣。
“是。”
他們的馬車其實這一路上走的都不是很快,要不是為了遷就莫然他們早就到達入船基入海了。
“莫姑娘,你還好嗎?”
“宋大人,我還好,這幾天也習慣了。”
莫然是因為身體還沒有好透,內裡海虛透著,經不起這樣的車馬周折,顛簸起來總有些不適。
而宋寒歸……
“宋大人,你別騎馬了,還是到馬車裡來,我們一起坐吧,似晨也在。”
“莫姑娘是梅爺專門吩咐要小心伺候的人,在下不敢怠慢。”
“梅大哥他……”
“宋大人!”
他們正交談著,衛管家突然把他喊住了。
“宋大人,先生吩咐了,莫姑娘的馬車要在隊伍中間,勞煩宋大人牽一下馬。”
趕馬的車伕就坐在前面,而衛管家一來就是讓宋寒歸牽馬,他的臉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這不就是在明擺著是壓他嗎。
“衛伯,不用宋大人……”
“莫姑娘,無妨,這馬是一直跟著我的,興許是衛伯擔心下人手腳沒個輕重,驚著馬匹,嚇著莫姑娘,還是我來吧。”
這真是笑話,趕馬的人都是趕了幾十年的馬的,哪裡會有什麼驚著馬這樣的說法。
但是衛管家還是不打算鬆口的樣子。
“既然宋大人有經驗,那就有勞宋大人了。”
“舉手之勞。”
宋寒歸下馬給莫然牽馬車,其實要不是似晨還在車上,她也是不好意思這樣的。
莫然知道在支族裡面宋寒歸的地位,屈尊給她牽馬,她是有些惶恐的。
她也知道,這根本不會是梅良瑜的命令,肯定是衛伯想要藉機打壓,也是試探。
而她,不過是一個藉口,一個契機罷了。
原本她還害怕宋寒歸會把這筆賬算到自己的頭上,但是一看他那麼坦然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了。
“莫姑娘,似晨睡醒了沒?”
莫然伸手把簾子掀了起來,指了指還眯著眼睛的似晨。
“還沒有,她自上了馬車之後就開始睡,估摸著,到下車方能醒,怎麼了,宋大人是找她有事嗎?”
“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之前她使性子問我要冰糖葫蘆,方才路過集鎮給她買了一個。”
那已經是幾天之前的事情了,而且似晨也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自己喜歡冰糖葫蘆,宋寒歸就記住了。
莫然雖是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但也是把這件事情記下來了。
“宋大人還真的是細心,我都快忘了她說過了,難為你還記著,她真的是白叫了我姐姐了,我都不記得她的喜好。”
“她是復子,本就是為了莫姑娘而降生,幾聲姐姐那都是抬舉她了,莫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宋寒歸的話雖然是在貶低著似晨一樣,但是這話裡話外的,莫然都聽出來一種悲憤自嘲的感覺。
氣氛有些尷尬,莫然也放下了簾子。
宋寒歸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也閉口不語,等著前面的車伕回來了。
就這樣行駛了整整半日,車馬都有些累了。
這邊梅良瑜的馬車隊伍的最前面,他正要吩咐後面的人就地歇息,突然一隻箭直直的射到了他面前的馬匹上。
“有刺客!保護梅爺!”
“保護先生!”
他們還沒有跑到梅良瑜的身邊,箭弩就已經比他們快了一步。
一支箭蹭到了梅良瑜的胳膊上,一道紅紅的血印子,印在白色衣袍上,煞是顯眼。
“去後面,快去看看莫姑娘!”
他至少還有些功力傍身,而莫然一介女流,若是真的遇到那些劫路的人,那怎麼應付的了。
“梅爺!你受傷了,屬下不能……”
“快去!他們一定是來找莫姑娘的,那裡現在只有宋寒歸一個人!”
宋寒歸要是說心機謀略,那倒還是真的無二,但要是武力修為,可就真的是不值一提了。
那輛車上還有一個似晨,雖然她的修為很高,但是她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就怕在這樣的事情上幫了倒忙。
“莫姑娘,躲到車裡!”
果然如梅良瑜所料,前面得兩輛馬車只是被箭弩攻擊,而莫然這裡,足足有是幾個人。
但是讓他們意外的是,這些人,都是穿著金盔甲的人。
禁衛軍!
“莫姑娘,你千萬別出來,一會兒梅爺一定回來救你的!”
馬車外面現在只有宋寒歸一個人忙著拼殺,如果不是那些禁衛軍們,武力雖然強勁,但是論起法術來,還是狐族更勝,不然他只怕也支撐不了幾招。
“宋大人!你帶著似晨先走!”
“不行!梅爺吩咐過,莫姑娘的安危比起復子來,不值一提!莫姑娘趕快進去!”
莫然被強行按了回去,只能和似晨一起怯生生的等著梅良瑜的人從前面趕過來。
其實他們的隊伍也不是很長,而且莫然所在的馬車是在隊伍之中,梅良瑜那些人要是從最前面趕來也很快。
但是禁衛軍把這輛馬車圍的水洩不通,宋寒歸能夠抵擋得住已經是不易,他們來救人,突破禁衛軍的防護網,更是談何容易!
“梅爺!屬下請求您先走,莫姑娘我們一定會保證她的安全,您還是先去安全的地方等著我們!”
一個去支援的人又從莫然那裡趕了回來。
“不行!我必須帶著莫然一起走!”
“老衛!帶上這些人,跟我去後面!”
梅良瑜親自帶著人從隊伍最前列來到了隊伍之間。
來到這裡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這輩子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宮澤坤。
“北慶王!把朕的皇后交出來,朕饒你不死!”
梅良瑜拉著馬韁的手狠狠的攥緊,這個聲音,莫然也會聽到……
由此同時。
待在馬車裡的莫然聽到這個聲音,心裡為之一振,宮澤坤,來了……
她曾經設想過,此生,不再見其人,此生,不再聞其聲。
而此時此刻,他就在馬車外面。
僅僅是一簾之隔的距離。
她顫抖的手搭在馬車得窗戶上,透過微微開的布簾可以看見宮澤坤的半個身影。
好像是和之前沒有區別。
又好像是和之前格格不入。
“莫然!朕帶你回宮!”
“宮澤坤!她不想和你回去!”
梅良瑜擋在馬車的前面,身後不僅是支族的暗衛隨從,還有宮澤坤的禁衛軍,混戰在一起。
“北慶王,你若是仍然執迷不悟,休怪真不講情面!”
“難道皇上之前,對我,對莫姑娘講過情面嗎?她的孩子怎麼沒得,皇上應該比我更清楚!”
“梅良瑜!”
這件事情確實是宮澤坤的錯,但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他一直把這個責任推脫給了庭妃,是因為她,自己才推倒了莫然。
“北慶王帶著朕的皇后想要去哪?是乘船南下?不知道走的是不是陽關五郡,有沒有遇到什麼樂聞軼事?”
梅良瑜一震,宮澤坤是怎麼知道的,陽關五郡是之前他們到了客棧之前才商議的,並不是提前定好的安排。
“梅良瑜,你難道就不好奇嗎?朕是怎麼知道你們在這裡的嗎,要不要朕告訴你?”
梅良瑜沒有說話,因為他猜出來了。
同時,馬車裡的莫然,也猜出來了。
“來人吶,把司清歌給朕帶上來!”
宮澤坤知道她待在馬車裡,故意把聲音喊得很大,就是想要能夠聽見。
是,她聽見了。
他的每一句話。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