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次元 > 劍敕長生最新章節列表 > 第四十六章 國喪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四十六章 國喪

李安生問道,“這座城池以前是不是造下過很多孽緣?”

白牛子眼角浮出一抹訝奇,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青衣少年撿塊乾燥的地方坐了下來,“不然怎麼一條街上到處都是陰魂?”

白牛子掌心朝上,火紅拂塵悄然浮現,“你怎麼發現的?”

李安生拿出一塊在留夕城糕點鋪裡買的一種叫牡丹糕的特產吃了兩口,道,“馬乞兒沒有撒謊,我相信他說的話。”

白牛子手中拂絲飄起落下,老人臉龐遍是滄桑,“你們兩個倒是挺有緣,那個小男孩沒說謊,留夕城內確實有很多遊蕩陰魂,一般都是蹲在各家門檻下,小院角落等見不到日光的地方,也被稱為陰仙。”

李安生好奇道,“陰仙,這麼多陰仙聚在此地沒人管嗎?”

雨點大了起來,嘈嘈雜雜如切亂,大珠小珠落玉盤,白牛子揮下拂塵,一道光幕從容落下將崖窟保護了起來,道道光彩溢位,華麗奪目,“這些陰仙都是在那場大戰中死去的留夕先魂,滿城英靈皆因一人而獲得九不赦罪惡,魂魄遊離在世,不得輪迴,被天機老祖關押在此,用來糾守各家後代子嗣言行德政,每當各家子孫出現言虛德假之人,這些陰仙就要親手處置他們的後人,最差的也要斷只胳膊斷個腿。”

李安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出神道,“太殘忍了,那個人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會讓整座城的人都跟著受到這般慘無人道的牽扯?”

白牛子趕忙揮了兩下拂塵,滑稽地打了個佛手,吟道,“不知者不罪,莫怪莫怪。”

而後接著道,“那個人出賣了整座南澤天下,盜走了四大洲八十年的天道氣運,不涸山,萬人巷這兩個地方你可知道?”

李安生肅然,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那是兩個所有世人都不願意提及的地方,少年郎在蹣跚學步時就聽李苦講過的事,“三十年血流成河,屍體堆積而成東海桑洲最大的孤山,高達萬丈,萬人巷萬人巷,萬人空巷,滿天花落。”

白牛子不再多言,撤下靈氣光幕,山外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天地一片清明,老道心情大好,“走吧。”

……

大夏帝都,各式各樣的紙船彥彥寥寥泊滿了整條紫然長江,皇城三百六十宮,皆懸潔白燈籠,守城士兵腰間均多了一條芫白縞素,整座京城家家戶戶門貼哀紙,戲閣青樓等地皆關門謝客,城樓之上白幡招搖,大喪。

大夏皇殿外供著一口金楠棺材,棺材上以鳳毫為筆,硃紅金液為墨,由佛家天行寺蓮花境高僧親筆繪就九條威風凜凜的天龍,騰雲駕霧,吞天吐地,只有十歲的皇子李羨和公主李漁跪在棺材前,兩側同跪三位雍容華貴的妃子,妃子左邊匍匐在地的是一些皇親國戚,再往下是一位身穿紅蟒朝服之人,寬敞的沙灰朝服之上只有一條硃紅大蟒揚武赫威,七尺鐵軀,玉面玲瓏,佩懸雪白長劍,一雙丹鳳眉囊盡天下風流。

硃紅蟒服之後方是以酒長清文銜泥等居首的滿朝文武百官。

唐皇李麒在位期間並未冊封母儀天鳳,膝下只有一位二皇子李胤,同年,皇子李胤繼位,年號奕陽,其母韻雲妃雲韻尊為皇太后,頓時朝堂上下,一片譁議非然。

其中以長洛王叫囂聲最大,堅決反對奕陽皇帝李胤繼位,主張暫時置擱皇位,等李胤年滿志學,再推選其登基坐政。

大夏司空酒長清當即反駁道,“你既非先帝家室,又非大夏皇族,也非宗親國戚,嘟嘟囔囔,你算哪根蔥?”

滿朝文武哪個不清楚沈東河打的什麼如意算盤,因此早就有人去戰事吃緊的東方邊疆把南澤王李長歌請了回來,所以當這位狼子野心的偽長洛王準備起兵護主時看到一位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尤其是那人身上的鮮紅大蟒。

巍巍大夏,舉國皆喪。

事情發生的太快,根本沒給人絲毫迴轉的餘地。

三天前菏澤城憑空出現了數千名黑衣人,個個手持利刀,不顧大夏軍士阻攔,一路殺入皇宮,為首的正是遠在南瞻部洲的羅衍氏、羅觀天,銀山劍翁三人。

據說羅衍氏帶領三千平安軍殺死第一批前來阻攔的大夏御林軍時李麒就已經在宣武門下等著了,當時衣冠整齊的唐皇身邊只帶了酒長清一個人,其餘兵將皆遣散遠之,獨候宣武門下,後來也是酒長清一個人守著李麒的屍體。

酒長清沒有攔著李麒,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主君在自己的面前一刀把頭顱削下,而後還被人在屍體上跨了過去。

從頭到尾,這位自唐皇李麒上位以來就殫精竭慮,嘔心瀝血的朝堂元老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默默地喝著酒葫裡的酒,彷彿裡面裝的是瓊漿玉液,能令人脫離塵世,忘記一切不美好的東西。

事後這位為大夏鞠躬盡瘁、椎心泣血的一品司空,詞仙酒長清,被人戳斷了脊樑骨,就像一個小小的拱橋,不堪重負的橋樑轟然壓上一座五嶽大山,根骨盡斷。

老司空沒有解釋,漠然地拿出李麒死前寫下的詔書,扶天子,力壓沈東河,這才堪堪保住了李氏王朝的位子,只是老者與以前大不相同,不再在朝殿上鋒針相對某些疆吏大貪,也不再對坐吃國糧的昏庸祿官安國侯付牽唇槍舌將。

年邁司空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輔佐皇子李胤身上,對沈東河也不再暴雨梨花,而是上朝開始揹著一把火紅的寬刀,刀面光滑如鏡,不時散發出一縷縷微弱的淡紅薄氣,望之如火,使人生畏。

……

上陰樓裡翻了鍋,大致分成兩派,一派主張立即潛入大夏領地,攻城掠池,最終吞滅菏澤帝都,殺光李姓皇族,當仁不讓李長歌。

另一派則據理力爭,認為這樣做悖逆有常,有失陰陽家作風,所以這派人堅持己見,嚴正倡導一定要在夜裡入城,這樣別人才看不到這些不光鮮的事,關於李長歌必須死這一點,兩派倒是出奇意外地意見一致。

於是上陰樓的人就分成了兩撥,黑鐵城守將喬蘭白天也就看到了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幕,密密麻麻的人頭,有如蝗蟲過境一般,像咆哮至天際的大海浪頭,潮水推過,光禿禿的黑鐵城頭不留一物。

於是數萬戶大夏百姓在偎夜長眠中再也沒能醒來,亭巷院落,官道兩旁,堆滿的都是屍體。

據說有位從小起就聞雞起武的鄰里少年,取得一身功名後杳杳然離開家鄉數年,在某個大雨夜帶著一把九鎖連環刀隻身還鄉,死守在一條小巷,全身上下被人砍得血肉模糊,這位當年大夏的武榜榜首狀元到死都沒倒下去,堵在巷口屹然不動,如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

那位最後把刀都砍到卷刃的武將少年和南澤王李長歌是桑梓之交,同為桐葉州狀元巷生人,比李長歌小了整十歲,憑一己之力進入大夏天狼軍,並在一年內直升為風字營營長。

天狼軍下共分四營,鳳魚蛟龍,除去風字營營長江醒外,其餘三人均是浴血沙場十數年的人物,世代效忠於天狼軍的皇族死纓,個個都是大夏軍方的中流砥柱,皆可獨擋一方天地。

江醒死時目光所至是東南方,曹州菏澤,將將弱冠之年、追求了一輩子為國而死,向民而生的鳳字營營長在那一刻忽然有些迷茫,自己寄去的書信他應該收到了吧,可為什麼還不見有動靜呢,堂堂大夏,三十萬鐵騎,真的任由惡人在國土上踐踏了?

……

濟北。

樹皮漆黑,楊榆生煙。

不遠處一座城池前站滿了黑壓壓的大夏步兵,摩肩擦踵,黑雲欲催城,駐紮在城上的是一襲雪白的濟北軍隊,城牆行道中央眾多護衛簇擁著一位身穿紅黑短衣的少年,面龐英俊瀟灑,頭戴墨藍綸巾。

短衣少年望著城下的大夏軍隊凝眉不展道,“慕容敬,你還來這一招?”

少年所用聲音不大,整座揚州城卻是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夏軍隊中走出一人,面色蠟黃,枯瘦如柴,伸出雞爪子似的雙手指向城頭上的少年,譏笑道,“白鴉,本督侯勸你還是帶著你的手下主動退出揚州,否則可休怪我把你們射成馬蜂窩。”

被稱為白鴉的短衣少年服上紅黑相間,乍看如石墨般不顯眼,可若是仔細一瞧,就可輕易看見內有血蓮綻放,如黃鶴遨遊於白雲間,娓娓轉動,妖異詭魅,尊為濟北二品龍爻大將軍的少年兩邊眼尾末如冬後冰霜,潔白無瑕。

白鴉身邊一位肩扛鐵錘的九尺金剛大漢吼聲如雷,“你個垃圾,敢不敢光明正大地跟你爺爺我打一場,欺負城中百姓算什麼英雄?!”

枯瘦老人笑得連連咳嗽,身形劇烈顫抖,道,“本督侯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如果還不從揚州城內滾出來,我可就要攻城了!”

金剛大漢如一尊怒目金剛,大罵一聲就直接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了下去,大喝道,“來來來,沒種的老家夥,吃你孫爺爺一錘!”

身為大夏南疆督侯的古稀老人挺直了麻桿般的老腰,雙手一揮,上百名大夏重甲兵立即在他身前圍成了一個圈,如鐵桶般密不漏風地將他保護了起來,老人哈哈大笑,道,“孫純啊孫純,說你叫孫純你還真是蠢呢,你一介莽夫武將,本督侯是讀過書的文人不說,本督侯年邁至此,起個床都艱難,如果和你相拼豈不是有病?本督侯可不像你啊哈哈哈。”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金剛大漢孫純面色漲得發紫,暴喝一聲摘下巨錘,竟是轉身向身後城牆砸了過去,足有幾百斤重的鐵錘直逼白鴉而去,城牆上的濟北軍卒大失所色,誰都沒想到一起征戰多年的同袍兄弟居然會做出這等舉動,孫純的幾個生死之交不由大怒喊道,“孫瘋子,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