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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償還情誼

戴著皮質面具的青年, 帶著他的屬下來到這片空地, 看到的就是摔變形的黃金馬車、被砸壞的地面, 以及落在馬車殘骸處不遠的兩人。

指引他們前來的畫中美人,衣袂飄然, 絕美的臉上沒有噙著陰邪的笑容,而是浮現出悲天憫人的慈悲神情,彷彿是受到她的繪製者情緒感染,帶著一絲輕愁的面容越發清麗。

只是這樣的絕代佳人, 與躺在地上的狼狽身影,出現在同一幅場景中, 對比之下,頓時黯然失色了幾分。

即使單軒和宗昊對顧青舟隱約有敵意,覺得他的存在,始終是少主過去身份的一個隱患,也不得不承認少主的這位舍友, 即便放在魔秦界,也是少有的好相貌。

“勞煩了。”秦無忌展開美人畫扇, 招畫中人回到扇面中的空白處。明明是他自己所畫的美人, 無需如此多禮, 可以任意指揮她做任何事。他的話語卻溫柔到彷彿怕唐突了佳人,隨意而多情, 偏偏如春風拂面,讓人好感頓生。

那畫中美人,臉上彷彿也隨之泛出微霞, 在繪畫者和躺在地上的病美人身上視線左右徘徊,難以取捨,最終盈盈一拜回到了畫中。

“顧青舟,你終究還是在這渭龍城中,傷成這幅模樣。”青年跪坐在地,檢查對方的傷勢。在測出對方身上沒有不可移動的內傷後,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儘管畫中人在領他來時,已經告訴他答案,唯有自己真實見到才放心。

他抱起對方的上半身,讓顧青舟的臉靠在他懷中,運用修為,周身開啟兩層光罩。

秦無忌將對方護在自己的護體光罩中,免受雨水的侵蝕,也不再被盤旋在周圍的邪鬼打擾。

陶楚就沒那麼幸運,被冷落在一邊,口吐血沫,強撐著施展點睛,讓自己不被邪鬼撕咬。

見到秦無忌,他果斷向對方釋放了點睛技能,不過不用對方出手,秦無忌的手下已經給他好看。

宗昊一拳打散了陶楚釋放的土刺,反彈回去的餘波,炸得陶楚灰頭土臉,險些一口氣接不上來,被窺探在他周圍的邪鬼,趁機撕咬。

不過單軒和宗昊,帶著他們的手下接近後,那些邪鬼感應到他們身上濃烈的墨氣,遠遠避開不敢再張牙舞爪,反而讓陶楚得到喘息機會,苟活下來。

“少主……”單軒剛要說什麼,就被秦無忌抬手打斷了。

秦無忌輕輕抱住顧青舟,調整姿勢讓對方更舒服的靠在他膀臂間,另一只手虛懸在對方身上,從頭撫過。那些已經開始在顧青舟體內肆虐,破壞影響他健康的墨氣,就被他全都牽引出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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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忌卻沒有將這些能滋補他魔秦界體質的墨氣吸收,而是手一揮,讓它們消散在空氣中。

“走……走開。”顧青舟意識模糊中,還呢喃出聲,卻始終沒有醒來。

抱著他的男子,嘴唇一勾笑了笑,卻很快收斂這笑容,溫柔地伸手,擦去對方嘴角溢位的血跡。

在拔除對方體內墨氣同時,青年手掌隔空虛撫過的地方,連衣表上的汙垢都被清除了。

顧青舟所穿的一襲白衣,變得潔白無瑕,不再沾染泥土顯得狼狽無比。只是他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對方源源不斷向他體內注入的修為,就變得紅潤,依舊蒼白如紙,襯得他額頭的一點硃砂印記,以及嘴角殷紅的血跡,就越發豔得刺眼。

秦無忌從徽章裡取出療傷丹藥,喂進顧青舟嘴裡,手指凝聚修為,輕輕劃過對方的咽喉,輔助對方能將丹藥順利吞嚥下去。

顧青舟體內的修為凝滯不動,沒有因為他的灌輸有絲毫回應,但是已經檢查過對方身體的秦無忌知道,對方所受的暗傷已經無礙,沒有生命危險。之所以修為無法響應他,一定另有原因。

他目光落在了顧青舟被鐐銬緊鎖住的雙手上,抬起對方手腕上的鏈條,湊到眼前仔細打量。

“禁靈銬?”他摩挲手銬的材質猜測道,目光當即釘在了一直被他當路人一般忽略的陶楚身上。

“秦無忌!咳咳——”陶小少爺傷得不輕。馬車墜落時,在半空中剮蹭了他的手臂,一隻肩膀也摔脫臼了。

他摔得嚴重。雖然有風雲府的保命手段,自己又是最皮實血厚的黃基繪心擁有者,陶楚依舊摔得五臟六腑都在隱隱作痛。宗昊那隔空的一拳,也加重了他的傷勢。

即使這樣,見秦無忌靠近顧青舟,他依舊滿臉憤憤,怒斥道:“不要碰他……咳咳!放開你的手,對一個失去意識的人動手,算什麼?有本事去挑別人啊!”

“比如……你嗎?”秦無忌說完前兩字,故意頓了頓道,唇邊浮現笑意。

宗昊和單軒不約而同,目光不善地看向陶楚。

“鑰匙呢?”秦無忌問道。他手臂托住顧青舟的動作輕柔,絲毫沒受影響。

宗昊從背後取下蛇矛,指著陶楚恐嚇道:“交出鑰匙來!”

顧青舟與對方待在一起,變成這模樣,他們可什麼都沒做,定然是對方動的手,早看出這小子不是善良之輩,沒想到竟然在混亂關頭,還對自己人下手。

陶小少爺的掌心攥得更緊,血從指縫裡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被貪婪的邪鬼舔去。偏生邪鬼們畏懼在場的眾多墨氣同源強者,不敢太過放肆。

“鑰匙!”單軒眼尖,見到對方微微向後藏起的手,上前一步,打碎了陶楚變得脆弱隨時要破裂的護體光罩,掰開他的手搶到鑰匙,還不忘用膝蓋將對方頂倒,強行按住陶楚,讓對方屈身跪在地上,面向他家少主。

“來搭把手!”單軒指揮兩名手下,接替他左右按住陶楚,讓對方保持著屈辱的跪地姿勢。

陶楚被擊破光罩,體內氣息不穩,鼻腔裡湧出兩道血。他嘴裡泛出的鐵鏽味,被強行咽了回去,用惡狠狠的眼神,毒蛇似的盯著秦無忌。

單軒順手就給了對方一個耳光,道:“對待殿下,要恭敬!”

“呸!”陶楚眼神不甘,嘴巴無聲動了動,暗啐一聲。又被打了一下頭。

“少主,鑰匙在這兒。”單軒對陶楚凶神惡煞,對上自家少主時,又是另一番討好面孔了。他用乾淨的手帕,將鑰匙上面的血跡仔細擦拭乾淨,才雙手呈到秦無忌面前。

咔嚓!

秦無忌用鑰匙扭動鎖眼,順利開啟了禁靈銬。

束縛被解開,顧青舟的修為不再被封印,開始在體內執行,讓他的臉色頓時也舒緩幾分,恢復了些許血色。

“少主準備如何處置這兩名鬥圖師?”宗昊問道。

秦無忌不說話,烏黑的眸子轉動,落在了陶楚身上,顯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單軒知道自家少主不喜歡陶楚,開口道:“還用問嗎?先將這一身金黃的世家小公子殺了,丟在慶典臺上,殺一儆百。風雲府陶家的嫡系,沒有比他更合適做祭天材料了。”

“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陶楚沒想到這群魔秦界的人,將他的來歷打聽得這般清楚。他抿起嘴唇道,“殺了我之後,你們會對他怎麼樣?”

單軒好笑道:“你命都要沒了,還想打聽別人的下場?先顧好你自己吧!”

宗昊提手就準備用蛇矛捅死對方,他們的少主,此時卻開口阻止道;“慢著!”

“少主有何指示?”宗昊停手道。

秦無忌不帶感情色彩的看了陶楚一眼,道:“這位陶小公子,畫作存量豐富,他若進了畫中界,我很好奇是否和旁人比,更能被畫聖看中?”

“他沒有點睛《渭龍城煙雨圖》。”單軒笑道,“不過他這份資質,不愧是陶家人,只要帶他靠近那幅畫,必然會被選中吸進去。”

宗昊言語樸實道:“選不中,也可以直接丟進去!”

眾人俱都望著陶楚冷笑,彷彿在看一個死人。都知道沒有正確的入界方法,對方根本不會獲得傳承機會,只會成為養分。

單軒照辦道:“少主英明,就按照您的吩咐。”

留著陶楚性命,讓其在畫中消耗修為,供給畫作養分,為殘害畫外的自己同胞出力,這比直接殺了對方,想法還美妙。

所以單軒未去思考,為何少主不願殺死一名鬥圖界的人,是否跟他們不是一條心,不願與鬥圖界為敵?雖然少主在城中,未動手真正殺死過一個人,但對方以血開啟傳承,再想跟魔秦王朝扯清關係就難了。

“少主,你懷中之人,打算如何處置?”宗昊問道。語氣嚴肅起來,隱約含有逼問之意。

明知道此人是少主的同窗,宗昊依舊這麼問,不由讓人想到他曾經說過,若少主身份會有曝光危險,他會搶先殺了少主的舊友,阻止這一幕發生。

“我得想想,他昏迷不醒,的確讓我有些為難。”秦無忌道。他手指輕柔地劃過顧青舟的側臉,接觸到對方冰涼的膚質,手感極好,卻脆弱的彷彿稍一用力就會消失掉。

“秦無忌!”陶楚怒道。對方這一手,彷彿捅了馬蜂窩,讓陶楚當場暴起,差點兩人都按不住他。

“吵死了,快帶走!”單軒將擦拭鑰匙血跡之後的髒帕子,隨手塞進陶楚嘴裡,免得他發出聲音。

陶楚縱使有再多畫作,手指接觸不到畫作,又無法發出“點睛”口令,這下再有本事都蹦達不起來了。

單軒瞄到了對方胸前佩戴的徽章,一瞬間產生了貪慾。但想到此人會在畫中界為他們出力,就忍住沒取走徽章。

畢竟除了一些能在鬥圖界使用的錢財,對單軒略微有些吸引力,再值錢的畫作就算給單軒,施法體系不同,他也用不了,形同廢紙。

他揮了揮手讓屬下帶人離開。陶楚被架走,很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無法再礙眼了。

單軒這時候眼尖,看到了翻倒摔變形的黃金馬車一角,露出一副展開的畫卷,依稀是一幅人物畫。

他湊過去,將畫撿起來。看清楚畫上的字跡,頓時就將畫作捧到了秦無忌面前。

“少主您看!”

秦無忌抬頭,看清畫卷上的內容,腦海中頓時如被雷擊,轟鳴作響,嗡嗡聲一片。他想起了來渭龍城第一天晚上,自己所做的一個夢。

“我家青舟最好了,不管我將你畫成什麼模樣,你都不生氣……”

“我學藝不精,畫不出青舟你品貌的十分之一。”

“我就留一幅畫,總可以吧?”

“等我成為畫家,一定好好給你畫出一幅能流傳萬年的畫像來!”

那是夢,也是記憶。

他無意識畫的人物圖,總是沒有面孔,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在畫誰。

他已經成為畫家,卻是以秦無忌的惡名。謝春風的承諾,還能否奏效?

目光落在畫上自己書寫的文字以及鈐印,他一字字清晰念道:“吾之摯友青舟。”

他低頭看自己懷裡陷入昏迷的摯友,眼神溫柔道:“沒想到他會隨身帶這幅畫。”

單軒看了看畫作上的人,又看了看顧青舟的長相,疑惑道:“這真是少主畫的?”

這麼醜,真不是被人冒充仿作?

他家少主微笑道:“你對我的畫有看法?”

單軒習慣性哆嗦道:“屬下不敢!”

秦無忌雙手抱起顧青舟道:“那就與我走,一同送他回公羊府。”

“少主,您的傳承……”單軒提醒道。

“不急。”秦無忌不在意道,“是我的東西跑不掉,若三天不能獲得畫聖傳承,說明我魔秦與此傳承無緣,就莫要強求了。”

他望著顧青舟沉睡的臉,眼中浮現一絲懷戀。

“吾之摯友青舟。這是我親手所寫。他既帶著我的畫作在身邊,我今日便以摯友身份待他,償還昔日情誼。你們若是有任何意見,現在也給我憋回去。”

見他如此決絕,屬下們當然不敢有意見。

秦無忌無需他的手下為他效勞,一路抱著自己的摯友,不假他人之手,來到公羊府門前。

公羊府的門敞開著,府邸周圍隱約有一層透明的結界。

單軒伸手去觸控,指頭上立刻有墨氣被蒸發出來,伴隨著刺痛感。

他縮回手道:“少主,我若強行過去,結界會破裂。您就送他到這兒,留步吧。”

秦無忌身上開啟的護體光罩,與結界觸碰,並無其它異樣。

試探完畢後,他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等我出來,便準備入畫中界。”

單軒和宗昊,已經習慣自己少主時不時的任性,哪怕今天任性比以往多一些,卻沒忘記大事,也算一個進步吧?便不再置喙他的決定。

宗昊提醒道:“請少主快去快回。”

秦無忌頜首,將人抱了進去。

他找到了顧青舟的房間,將其輕柔放在榻上,那幅曾經的舊作,被放在枕頭邊,但是又怕影響對方休息,他最終還是把畫作,放在了案几的一處顯眼位置。

戴著皮質面具多時的魔秦皇子,此時此刻,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他妖孽的相貌,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專注地凝視著榻上之人。

“青舟——”他輕喚道。

“這段時間,我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誰,究竟在做什麼。也不知道我還能保持清醒多久。”

他伸手去撫摸對方的臉,指尖卻在堪堪要觸碰到對方時,停下來。

“別弄髒了你的臉。”他笑著收回手,指尖隱約有墨氣在不受控制的翻騰。

顧青舟在夢中發出一聲輕吟。

謝春風如驚弓之鳥,從榻邊站起來,重新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後退了一步。

“蕪硯山之行後,能再次見到你,我便滿足了。”他抬手捏住自己的太陽穴,笑道,快要潰散的意識,讓他加快語速道,“我不能太貪心。”

他周身的墨氣,開始覆蓋他的意識。

秦無忌轉身離開,在公羊府的結界外,抬手用墨氣,在結界周圍佈下一圈自己的氣息。即使將來結界逐漸變弱,失去保護作用,不再讓邪鬼們畏懼,有這圈氣息存在,它們也不敢踏入公羊府一步。

“走罷。”他神情如常的吩咐在門前等候他的屬下道。

宗昊和單軒緊跟在自家少主身後,卻不知道他們追隨的人,腦海中正有兩個意識在不斷替換。

“我到底是秦無忌,還是謝春風?”臉戴皮質面具的男子,抬手撩起臉側的碎髮,將它們掀至耳後,動作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灑脫而隨意。

單軒跟在身後的步伐一滯,他看著走在他前方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發什麼愣?快走!”宗昊拱了拱對方,催促他快點跟上。

單軒連忙加快腳步,悄聲問對方道:“你有沒有覺得,少主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宗昊往前看了一眼道:“少主成為畫家,當然跟之前不一樣,他比之前變強了。”

“原來是這樣。”單軒點點頭道。

心中的疑惑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