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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判決

“怎麼可能!小四不是那種人!他怎麼可能殺妻!”

按律,打傷妻子,罪行比一般人減輕兩等,殺死就要抵命。田四叔一旦認了罪,是非死不可的。

田父堅決不信,忙著收拾了要去縣城:“我得和他說清楚,那姑娘是壞透根了的,他不讓她受罰,自己去頂著,再把人放出來,將來阿儉又跟著學壞了……”

田幼薇由著田父去了縣城,又叫邵璟悄悄跟去,她自己帶了人去挖豬圈。

從豬圈的糞坑裡挖出來整整八百兩銀子,算一算,剛好是田父被訛走的七百兩銀,再加上從謝大老爺那裡得來的一百兩。

臭氣熏天,田幼薇讓人把銀錠全部泡在水桶裡,準備好生泡個幾天再拿出來用。

傍晚時分,邵璟先趕回來,說是田四叔拒絕見人,他找了衙門裡主管刑名的縣丞,縣丞告訴他,田四叔說得有根有據,絲絲入扣,田幼蘭又一直不肯認罪,所以只能這樣。

田幼薇不寒而慄,有根有據、絲絲入扣,田四叔要麼是對這件事一清二楚,至少也是個旁觀者。要不,就是心裡想過無數次?

想到曾經和這麼一家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那麼久,她真是後怕不已。

邵璟見她臉色不好看,伸出大手輕拍她的發頂,柔聲道:“四叔出來頂罪,只說明一點,他是不想活了。至於別的,咱們不用深究,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田幼薇輕嘆:“田幼蘭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邵璟道:“也許她根子上本就是這樣壞,只是前世沒機會讓她徹底展示她的惡。”

謝氏很憂愁:“難道還讓她回來膈應人啊?那不行,我想著有一條毒蛇隨時盯著,就害怕得不得了。”

邵璟很篤定地道:“她回不來,族裡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不信你們瞧著。”

正說著,田父回來了,灰頭土臉的,也不說話,低著頭自去洗臉洗手喝水。

謝氏早就知道經過,非得追著他問結果:“見著四叔了麼?怎麼說呀?”

田父被逼得沒法子,只好道:“他不肯見我,我聽說是寫了一封信請人帶出來送給族長了,也不曉得是說些什麼。”

田秉道:“咦,您不是和四叔最好嗎?他這個相當於是交待後事了吧?怎麼不找您呀?”

田父氣得伸手就想打田秉,卻被人叫住了。

“怎麼能打進士老爺呢!”田族長和兩個族老走進來,虎著臉說田父:“不是我們說你,孩子大了,又上進,要臉面的,你這個當爹的得給他留臉面。”

田父心裡煩死了,卻不好得罪族長,沒啥表情地道:“還沒張榜呢。”

“快了,快了,人廖先生都說了,阿秉一定能高中!”田族長坐下來,將袖子抖了兩抖,拿出一封信,說道:“這是小四使人給我帶來的信,交待了後事,你們也一併聽一下。”

田四叔的意思,是他無能才會導致今天這個結果,他上愧對祖宗和田父,下愧對妻兒,無能之人只能以死謝罪。

他家的房產田地委託族裡處理,得到的錢先衝抵方氏的喪葬費還給田父,餘下的給田儉付個船錢,讓田儉回台州去投奔舅家,他在那裡還有幾畝薄田和一間草房,夠田儉吃用了,至於田幼蘭,不用管,由她自生自滅。

田族長道:“怎麼能不管呢?這丫頭無惡不作,不可救藥,不但壞了族裡的名聲,也會給田秉臉上抹黑,我們幾個商量了,把他們這一支出族,一了百了。”

出族,可謂是當世最厲害的懲罰之一。

不容於家族之人,同樣不容於世間,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恥笑、排擠、欺負。

即便死了也不能入祖墳,只能做孤魂野鬼。

田父吃驚的同時,頗猶豫,覺得會不會太絕了。

一個族老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我們族裡好不容易出了個阿秉,若是他將來有了出息,卻被人攻訐不能治家也不能做官,那可怎麼辦?全族的人都要被帶累,這是他家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這事就這麼定了。”

族裡出了個做官的,全族的人都要跟著沾光,從所有人的利益出發,絕不能讓田幼蘭這一家子拖累敗壞。

田族長等人下了決斷,就問:“現在我們先處理房產田地,你們家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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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秉搶在前頭拒絕了:“我們不適合要。省得將來有人說閒話,說我們趁機侵佔他家的財產。”

田幼薇很是贊同,她哥外出求學這段日子以來,確實是謹慎了許多。

田族長就道:“那行,其他事你們不用管了。我們走了。”

田父要留他們吃飯,田族長嘆道:“你們怕人說閒話,我們也怕啊,這飯以後再吃。”

這事兒差不多塵埃落定,所有人心裡卻都高興不起來,最難過的人莫過於田父,當天晚上只吃了小半碗飯,第二天早上就沒起來。

請了大夫來看,說是鬱結於心,休息得不好,引發舊疾,得好好養著才行。

謝氏忙裡忙外,不停勸解,也沒什麼用。

田幼薇曉得她爹的心病,和謝氏說道:“娘不用著急,讓他躺幾天,自己想通了,我哥那邊有好消息傳來,他自己就好了。”

又過了幾天,判令下來,田四叔殺妻,秋後問斬,田幼蘭訛詐盜賣釉水配方,徒二年。

因是凶宅,田四叔家的房子沒人要,只養的豬和土地被族人買走了。

田族長把賣得的錢拿給田父衝抵方氏的喪葬費,田父沒要,言明留給田四叔做安埋費,再給田儉留一點備用。

田家人都沒出聲,由著他去處理。

田族長就將這錢留了一部分,使人給田儉付了船錢,託人把他帶回台州投奔方家。

至於田幼蘭,大家都沒有再過問她的訊息,只使了兩個族裡的女眷去知會她這件事。

據說,田幼蘭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表情。

又過了一個月,到了張榜的日子,田秉要進京看榜,有心讓田父跟著一起去散散心,又怕落榜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