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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6

超生和盛海峰幾個要出衚衕的時候, 於半路居然碰上張福生騎著腳踏車,帶著張福妞,倆人於路邊過來了。

現在吧,小帥出國留學了, 三炮在軍事學院讀書, 是軍事學院,珠心算學院裡最年青的小軍官, 而二斌呢, 也在國家隊進行集訓, 為明年的亞運會做準備。

福妞要想找別人,是找不到的, 只能找到超生。

也是巧了, 其實福妞來過好幾次了, 想找超生,都給多管閒事的小老八罵跑了,今天倒是巧,正好超生在輛車上, 要出衚衕,給福妞碰上了。

“陳超生, 下車來, 我有事兒要跟你說。”張福妞追著車說。

張津瑜著急,說:“直接走吧,別停車了。”

盛海峰卻把車停了:“那姑娘看起來挺著急的,賀笙笙, 下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

超生於是又下了車:“張福妞,你又怎麼啦?”

“我家二斌和三炮呢,還有你家那上雷子,錚子,都在哪兒?”張福妞問。

福生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超生:“超生,你現在漂亮的就像我們家那只大花貓一樣。”

“滾一邊去。”張福妞說。

“超生,跟你幾個哥哥說說,最近要有學生喊他們出去,說搞什麼知識競賽,遊/行啥的,千萬不能跟著去,明白嗎?”張福妞說。

自從80年開始的知識競爭會,有很多學生參加,而且經常搞遊/行,別人不知道,但是福妞做過夢,知道在今年,會發生一件特別可怕的事情。

跟金錢沒關係,畢竟人命關天,她得來跟超生說一聲。

超生家的哥哥們個個兒忙的什麼一樣,就雷子和錚子跳一點,但是,最近鄧翠蓮盯著他們呢,連進錄像廳的時間都沒有,幹別的,怎麼可能。

“我知道啦,你最近摸底,考的怎麼樣?”超生問福妞。

福妞笑了一下:“挺不錯的,應該能考個好學校。”

其實她是謙虛了,從陳月牙手裡搶不到,福妞獨劈蹊徑,在學習上下功夫,至少目前,她摸底的分數比超生還高,國內的高等學府一點問題都沒有。

知識改變命運,從小到大,福妞幹了那麼多事情,唯獨這一點,她現在相信的特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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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記得,萬一有學生想鬧事,看好你哥哥們,可不能跟著啊。”福妞又說。

“我知道啦,我哥他們都乖著呢,再見啊福妞。”超生揮手說。

福妞看著超生走遠了,心裡其實挺高興的,為什麼呢,因為賀譯民把她媽參加的,那個氣功邪教的人全給抓了。

她媽當然也給抓了,抓了之後關起來教育了一段時間,最近她媽居然不信那個邪教了呢。

至於大伯張盛,福妞只能說,罪有應得,死的好。

新社會下,一個前人民公安,居然勒令女徒弟們賣/淫嫖。娼,聚眾淫.亂,死一百次都不夠他的。

看超生上車走了,福生看著遠去的車說:“陳超生越長,越像我家咪咪了。”

“你那咪咪有五十斤了吧,一身肉,像陳超生?可拉倒吧。”張福妞回頭,瞪了她哥一眼說。

但願,福妞認識的年青人都不會有事兒吧。

……

“小盛哥哥,你怕沒有駕照吧,就敢這麼開車?”張津瑜給安排坐在後面,心有不滿,故意找茬,畢竟要考個駕照多難啊,要等一兩年呢。

“我在美國的時候,每天上學都要開車。”盛海峰說。

“小盛哥哥,你開的可真好。”超生坐在前面,不一會兒就由衷感慨。

“為什麼?”盛海峰覺得好玩,笑了。這誇獎多簡單啦,但他聽了就是覺得開心呢。

超生掰著手指頭說:“因為咱們大街上的車一般是不讓人的,我們要看到一輛車,都得跑著躲,而且他們還不遵守交通規則,經常闖紅燈,你一個紅燈都沒闖過,看到有人過路還會停下來.”

盛海峰打著方向盤,嘴巴都咧開了,眉毛都笑上天了。

而張津瑜在後視鏡裡看的清清楚楚。

平常不苟言笑的盛海峰,笑的就像錄相廳老闆家那條公柴犬。

“是,他開這麼慢,等到清水縣的時候,估計天都要黑了。”氣悻悻的,張津瑜說。

超生就跟個老太太似的:“慢點兒就慢點兒,我媽經常說,開車是令可慢三分,不能搶一秒。”

而且,超生覺得,小盛哥哥那麼溫柔的男孩子,肯定會聽自己的話,還側首對盛海峰說:“對吧小盛哥哥。”

“他壓根兒就開不快。”張津瑜畢竟還是小屁孩兒,呈嘴巴之勇,鬥一時之氣,要跟盛海峰犟個嘴兒。

結果就在這時,超生嗷的一聲,感覺自己直接飛起來了。

這輛奔馳車,據說在國內這是第一臺,曾經,盛成把它從國外空運回來,花了整整180萬,這是因為過了一兩年才好點兒了,就在去年,盛成只要開出去,大街上那得一群人圍觀。

別的車坐在後面,你得屈著腿,這車坐在後面,你可以伸直了兩條腿。

這時候已經在出城的路上了,盛海峰這一腳油加下去,再一個急拐彎,張津瑜在後面,沒系安全帶,直接從東滾到了西,頭都栽到了地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倆男孩兒是鬥上氣了。

但是超生哪知道呢,更何況她的性格,看啥啥好,看啥啥高興。

剛才覺得盛海峰開的慢就是好,因為他會禮讓行人,這會兒盛海峰開的快了,張津瑜覺得,她應該生氣吧?

不,她才不生氣呢。

“小盛哥哥,你的技術可真好!”她依然覺得盛海峰好。

這彩虹屁吹的,那是盛海峰本身要沉穩,要不然,不在他身上綁根繩子,他簡直要飄上天了。

得,張津瑜本來是要去幹正事兒的,但是,盛海峰沒來的時候,超生和他的關係多好啊,倆人一起到大酒店裡去看魚,守在人家的垃圾桶旁邊撿貝殼,一起悄悄進錄相廳,要是放那種亂七八糟的片子,倆人又悄悄的跑回家。

就跟小時候一樣,他依然是超生的小金魚。

倆個人一起快快樂樂的玩兒,樂不思蜀。

聽說超生要考外國語學院,張津瑜頂著他媽的壓力,棄清華北大不考,悄悄報的,就是外國語學院,因為他想一直和超生在一塊兒。

可怎麼盛海峰一回來,曾經的關係突然就變味兒了呢?

車到清水縣,眼看進縣城了,張津瑜腦子裡想的挺多,但是不說話。

雖然他知道事情特別緊急,但他就是一言不發。

十六歲的小男孩兒,想要以沉默來證明,這是他的主場。

“張津瑜,咱是不是直接去蘇老師孃家?”超生回頭問。

張津瑜兩條細細的手臂抱在胸前,抿著唇,還是一言不發。

“蘇煜是怎麼回事,我大概聽我媽說了一點,說她和付敞亮在鬧矛盾,以及,她還貪汙受賄了一些錢,現在檢察機關要起訴她,是不是?”盛海峰一手把著方向盤,回頭,也問張津瑜。

張津瑜索性把腦袋別過去了:反正就是不說。

他要不耍孩子脾氣,盛海峰其實沒那麼生氣,畢竟不論超生還是張津瑜,都比他小得多,俞敏還是他爸以前最得力的下屬。

但是,這小家夥鬧脾氣,盛海峰就不高興了。

“一個女同志,孩子不在身邊吧,丈夫不信任她,而且檢察院還準備對她提起公訴,而她自己呢,又曾經為人師表,而且,跟父母的關係很好吧,這種情況下,出了事情,她不可能回家去,她還有別的房子嗎?”盛海峰等不到張津瑜回答,於是問超生。

超生想了想:“對了,蘇阿姨和付叔叔剛結婚的時候,因為分不到房子,在毛紡廠的家屬院買了個十八平米的小宿舍。結婚後好長時間,他們就住在那兒。”

“在哪兒,帶我去。”盛海峰說。

超生立刻指路:“往那邊兒,就在服裝商場的後面,那條街上。”

張津瑜本來以為,像盛海峰這種從小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活在象牙塔裡的男孩子,不懂人□□故呢,沒想到人家分析起人□□故來,頭頭是道?

而且,確實,據他所知,蘇煜就住在毛紡廠的,那十八平米的小宿舍裡。

這不轉眼,盛海峰開著車,已經到毛紡廠家屬區的門外面了。

“到了,張津瑜,你們倆一起下車嗎?”盛海峰回頭問張津瑜。

張津瑜連忙搖頭了:“你們倆等會兒,事情不能這麼幹,得照我說的做,先聽我給你們說吧。”

好吧,畢竟也是好孩子,半路鬥氣,但是,真正遇到正事兒的時候,該怎麼地,還是得怎麼地。

張津瑜這才準備要講一講,到底蘇煜和付敞亮,胡俊之間發生的,是什麼事情。

“蘇煜和胡俊被人拍了很多照片,你們倆知道的吧?”張津瑜又說。

這事兒超生知道,因為陳月牙跟她說過,但是盛海峰不知道。

“所以,照片是蘇煜出軌的證據嗎?”可人家盛海峰有經驗吶,一下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超生立刻點頭:“小盛哥哥你猜的實在太對了。”

這丫頭,把張津瑜給氣的呀,就想不明白,她只要見了盛海峰,為什麼永遠都是拍不完的彩虹屁。

而且,只要看著盛海峰,兩隻眼睛裡就是滿滿的星星在閃。

這可太氣人啦。

“事情是這樣的。蘇煜和胡俊倆,自打蘇煜到北京之後,整整來往了六年時間,而這六年時間裡,被人用照片拍到了很多次在一起的畫面。但是,為什麼六年時間都沒有人發現這事兒,直到現在,突然之間,這件事情,和蘇煜受賄的事情一起被捅出來了,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張津瑜故意挑恤似的,問盛海峰。

盛海峰都出國三年了,再說了,認識一點付敞亮,但全然不認識蘇煜。

至於胡俊,在他眼裡,就是一個總是穿著小一號的衣服,在電視裡主持節目的主持人而已,長的帥嗎,他不覺得。

在盛海峰眼裡,最帥的是失敗了99次,還能第100次爬起來做飛行實驗的那些工程師們。

不過,既然張津瑜要把事情講個透徹,講個明白,盛海峰也就不說什麼,當然是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因為,從80年開始的知識競賽活動中,成立了一個團體,一個致力於改進民生,推進民主的團體,而那個團體的發起人和領導人正是胡俊。至於胡俊為什麼用五六年的時間,要和已經結婚了的蘇煜搞在一起,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蘇煜,而是因為蘇煜的丈夫付敞亮,是咱們武警大隊的大隊長。”張津瑜看超生聽的特認真,嘆了口氣,從兜裡掏了一包袋裝的風味酸奶出來,丟到了她手裡。

袋裝的風味酸奶,其實因為糖精放的太多,有一股衝鼻子的甜腥氣。

超生現在不喜歡喝這個了,拿著聞了聞,又還給了張津瑜。

“這倆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盛海峰問張津瑜。

“武警大隊是專門管理城市治安,以及,監管知識競賽的,也就是說,付敞亮一直盯著的,正是胡俊和他那個小團體的活動,這五六年,那個小團體一直在壯大,而且還是在付敞亮的眼皮子底下發展起來的,不就是因為,胡俊和蘇煜關係好,總是能提前知道付敞亮他們的行動的原因嗎?”張津瑜又說。

好吧,盛海峰明白了。

付敞亮在武警大隊工作,專管城市的治安防控,以及那幫知識青年們。

而知識青年們的幕後領導者胡俊,則和付敞亮的妻子蘇煜在一起。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付敞亮又怎麼可能盯得住胡俊?

超生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對,因為她一直覺得胡俊是個好人,蘇煜也是個好人,而付敞亮,就更是個好人啦。

這三個人,都是她從小到大見過的,最好的朋友,為什麼突然之間,他們就變成了這樣複雜的關係呢。

轉念一想,超生想到了,還有張津瑜的媽媽俞敏啊,從一開始,舉報蘇煜受賄的人不就是她?

一切事兒,不也是她搞出來的?

所以她一手指上張津瑜了:“張津瑜,這事兒準跟你媽有關,你媽又是怎麼回事兒啊?”

張津瑜頓了一會兒,給盛海峰和超生倆回頭盯著,小夥子突然伸手搓了搓腦袋,嘆了口氣說:“我媽是給蘇煜悄悄塞了十萬塊錢,而那筆錢,是胡俊在電視臺的一個朋友,姓郭的主任借給我媽的,要不然,我媽哪來的十萬塊錢?”

所以,還是胡俊的原因,他故意讓人借給俞敏十萬塊,又讓俞敏用奶粉罐塞給蘇煜,再然後舉報她受賄。

再再然後,胡俊再把自己和蘇煜往來的照片私底下寄給了付敞亮。

不論從感情上,還是事業上,這兩件事情雙管齊下,給了付敞亮沉重的一擊。

然後付敞亮就會被處分,然後武警大隊就會換領導,而新舊領導交替的時候,正好是胡俊帶的那幫知識青年們,想要製造衝突和革命的時候。

聽起來這還真的跟感情沒關係,蘇煜反而是被胡俊給利用了啊。

但是,胡俊就真的那麼壞,處心積率的想騙蘇煜,還給蘇煜搞栽贓嗎。

超生還是覺得不可能,因為在她這兒,胡俊,蘇煜和付敞亮,沒有一個是壞人。

張津瑜看超生也是一臉苦惱的樣子,揚起雙手說:“這一切全是我偷聽了我媽和郭主任之間的聊天之後才知道的,你現在去找蘇煜,把我跟你說的這一切都告訴她,就跟她說胡俊是在騙她,然後讓她回北京,我會作證,把那十萬塊錢說成是借款,這樣就能保住付敞亮的工作了,明白嗎?”

所以,為什麼張津瑜要讓超生來。

因為蘇煜現在對於所有的事情全是一副迴避的態度,不想回北京,也坦然的承認了那十萬塊,這樣,她自己躲起來了,倒是沒有任何事情。

可是付敞亮的工作要是沒了,胡俊他們不就能製造流血事件了嗎?

他得讓超生把蘇煜叫回去,繼而,保住付敞亮的工作啊。

當然,這只是他的推論。

可是,超生還沒下車呢,盛海峰一腳油門踩下去,車直接飈出了好遠,一個疾轉,他這居然是要調頭去北京?

“盛海峰,你幹嘛啊你,咱們得去找蘇煜。”張津瑜是真生氣了:“你聽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不覺得事態嚴重嗎?”

事實上,盛海峰作為一個有點知識,思想的年青人,不是沒被同學,或者是老師們鼓動過,讓他參加鬧事,只不過他忙於工作,懶得參加罷了。

但是,對於胡俊和他那幫子具有新思想的小團體,盛海峰還算有點瞭解,那就是一幫心懷理想的年青人,想要往上申訴,想讓政府關注自己而已。

但是,這些人裡,總會混著一些心懷不軌的國外間諜,他們才是真正會鬧事,會捅亂子的主體。

沒聽張津瑜說來龍去脈之前,盛海峰對這件事情不算太瞭解,但現在,聽張津瑜說完,他就整個兒的,瞭解事情了。

不是胡俊有問題,而是胡俊那個朋友,所謂的‘郭主任’,她先是借了俞敏十萬塊,再授意俞敏用裝奶粉罐的方式,送給蘇煜,繼而再舉報蘇煜。

為什麼,為的就是付敞亮的工作。

付敞亮要是給關起來了,那些國外間諜,不就有機可趁了?

你以為只是簡簡單單一樁三角戀,一樁婚外情?

它的真面目,是一場流血的危機,是間諜的惡意唆使和使壞。

不過,既然有盛海峰在,這種事情,它就絕對不可能再發生了。

超生這小丫頭,覺得張津瑜很棒嗎,盛海峰覺得自己太幼稚了,他居然想在超生面前證明,自己比張津瑜這個小家夥更棒,怎麼辦?

他覺得自己好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