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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媽, 媽,你快看,那是啥!”賀斌自己本身也是個小屁孩兒,把超生往肩上一扛, 跑回去跟他媽說。

陳月牙找閨女找的正急著呢, 現在天上就是掉下金子來她都不稀罕,但是, 看閨女嘴巴吃的蜜津津的, 還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蜂蜜?”

“可不, 好多好多的蜂蜜。”賀斌都不知道自己該咋形容那蜂蜜到底有多少。

有蜂蜜就會有蜜蜂,那蜜蜂咋就沒蜇超生?

掰著她白嫩嫩的小腦瓜子看了一圈兒, 還真沒發現給蜜蜂蜇過的地方, 陳月牙手裡扛著掃帚, 帶著幾個小崽崽一起找了過去,一眼看過去差點沒暈死。

蜜蜂基本上已經散光了,而蜂窩,應該是從一顆特別高的大樹上掉下來的, 這屬於野蜂窩,有些蛹洞裡還帶著淡淡的血絲, 這是乳蜂的蜂窩。

她是農村姑娘, 小時候上山搗蜂巢的日子多著呢,但也沒見過這麼大塊的蜂窩啊。

整個蜂窩足足有一米大,呈扇形散開,每一個蜂孔裡都填著滿滿的蜂蜜, 居然沒有一滴灑出來。

“這麼大的蜂蜜可不好拿回去,誰給咱們回去取桶子去?”陳月牙說。

賀帥今天有經驗了,賀斌跑的快,他得比賀斌更快才行。

不過,他剛邁開步子,賀斌已經跟一股煙似的,消失在小樹林兒裡了。

一哥哥咋能叫弟弟給比下去,賀帥雖然趕不上弟弟跑的快,但是,孩子可不是跑的快就能贏呀,他嘿嘿的笑著,跟在賀斌身後,也跑了。

那麼多蜂蜜,一隻小桶哪能裝得下?

他回到家,把家裡洗衣服的大洗盆兒頂到頭上,又在床上扯了一根床單往肩上一披,轉身就開始跑了。

他是跑的不夠快,但他足夠聰明呀,臭弟弟跟他比,還小了點。

“嘿,那兒咋有個大洗盆在半空中飛?”馬大姐拎著一把芹菜要回家做飯,看著新奇,定晴一看,才發現下面還有兩條飛奔的腿,原來是個孩子在頂著盆兒跑。

一隻桶子果然裝不下那麼多的蜂蜜,只裝了小半塊,剩下的一掰,蜂蜜往下流著,但是裝不進去啦。

“媽,盆兒來啦!”就在這時,賀帥頂著一隻大洗盆搖搖晃晃的,衝進林子裡了,身上還裹著一塊大床單,遠遠而來,綠林青草,遠山俠客,簡直跟那連環畫裡的大俠似的。

“小帥可真聰明,這要不蓋個床單,就這麼抬回去,治安辦肯定得沒收。”陳月牙下意識誇了大兒子。

一看二斌撇著嘴,三炮看起來也有點喪氣,她又連忙說:“小炮撿的苦苦菜最多,也是個乖孩子,斌子更能幹,跑的賊快,現在給咱揹著超生,咱一起走。”

幾個孩子頓時全開心了。

把床單往上面一蓋,賀帥和媽媽倆抬大盆兒,賀炮力氣大,提桶子,賀斌揹著超生,這一家子,喜氣洋洋的,就從林子裡出來了。

“媽,蜂蜜能幹啥?”賀炮說。

賀斌回頭從超生的嘴巴上揩了些蜂蜜下來,吧唧吧唧舔著:“能吃,還能賣!”

“嗯,賣了就換錢,給你們弟兄仨買個高低床!”陳月牙說。

“嗷,一人一個床,再也不用聞賀斌的臭腳丫啦!”賀炮說著,提著桶子手舞足蹈,可惜腳下不穩,哐啷一聲,桶子歪了,髒了蜂蜜,另外倆兄弟望著他,直嘶氣兒。

“只要拿穩點就是好孩子,小炮,把桶子拎正了端端的走。”陳月牙於是說。

賀炮立刻拎端正了桶子,看著倆哥哥得意的笑:再親的兄弟也會爭寵呀!

農村來的倆妯娌這會兒正在家裡做飯烙餅子呢。

鄧翠蓮悄聲跟劉玉娟說:“大嫂,你看這院子這麼大,我一直有個想法,反正他們三兄弟從來不紅臉,也不吵架的,要不,咱跟二嫂說說,咱也搬城裡來住,咋樣?”

農村人嘛,前些年除了掙工分就是掙工分,日子壓根兒沒個盼頭。

除非像賀譯民這樣,不但能當兵,而且人家在部隊上能考軍校能提幹,提了幹還能轉業,要不然,就只有讀書考大學才能進城。

但是,娃們在農村讀書和在城裡讀書咋能一樣?

賀雷和賀錚,一個學他爸,只喜歡搞什麼嫁接果樹,種果子,一棵樹上給她結三樣果子,蘋果桔子和梨,一個也學他爸,喜歡改木頭做桌椅,木工活兒幹的賊溜,但就是不肯好好學習。

再看人賀帥,翻開作業本,本本上頭字跡工工整整,每一篇作業,老師批的都是優等,鄧翠蓮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也想進城了。

她覺得在城裡,她家賀雷和賀錚才能把學習搞好。

當然,她要進了城,她那倆孃家弟弟說物件都會好說一點,畢竟,將來靠著她就可以進城短暫的打點秋風呀。

劉玉娟正在燒玉米面糊糊,看鄧翠蓮一張張的從爐子上往下撣著餅子,刷的一聲,把切好的土豆絲全倒進鍋裡翻炒了起來。

“那也得人月牙願意,你難道不知道原來那個宋思思為啥跟咱家老二離的婚?”

“為啥,我聽人說,咱二哥泥巴河裡淌出來的,就喜歡二嫂身上的土味兒,宋思思對他來說,有點太洋氣,他把洋的不要了,就喜歡土的!”鄧翠蓮說。

這話當然是宋喻明跟她說的,在宋喻明嘴裡,賀譯民就是一隻只願意滾在土堆裡的泥豬,上不得檯面。

“你以後少去鋼廠打秋風,也甭聽公公婆婆說的那些話兒,你自己說說,要娶個媳婦就斷了跟兄弟的關係,你自己願不願意?老二是娶了月牙咱們才是親戚,要他還是跟宋思思,咱們連這門都休想上,你是來的晚,沒領教過宋思思的脾氣,不知道!咱家老二,差點給她折騰瘋過。”劉玉娟悄聲說。

“那要不,我再給超生多繡兩件內褲吧,我看咱閨女賊喜歡我繡的內褲。”鄧翠蓮想了半天,說。

劉玉娟終於也露了一絲奸詐的笑出來:“那就趕緊啊,我指望著你把我帶進城呢。”

鄧翠蓮一鏟子就指上大嫂的鼻子了:果然,她心裡也是這樣的想法,就是不敢往外說,哼!

倆人正忙著呢,突然聽見外頭一陣腳步聲,劉玉娟想去開門,鄧翠蓮一個箭步,簡直快的跟那瑤子似的。

一看到賀炮提著滿滿一桶子的蜂蜜,鄧翠蓮連忙說:“趕緊趕緊,甭讓人看見,都拿進來。”

“這麼多蜂蜜,哪來的,咋辦?”鄧翠蓮和劉玉娟倆齊齊看著陳月牙。

陳月牙揭開鍋一看,一鍋子金黃色的玉米糝子,再看灶臺上,半鐵盆兒的土豆絲,還有烙好的卷餅,這齊活的一頓飯,要只是她一個人,根本做不出來。

有妯娌在,就這點好,進門就可以吃熱飯。

先抓了一大塊蜂蜜出來融了,然後拌進了米玉糝子裡頭:“幾個孩子在樹林裡撿的蜂蜜,咱們留著慢慢吃。”

鄧翠蓮的意思,其實是想問陳月牙再要點蜂蜜的,但是她給大嫂使喚眼色,想讓大嫂張嘴,大嫂就是不肯接招。

得吶,既然二嫂沒有給的意思,大嫂也不張嘴要,她一最小的媳婦兒,她敢說啥?

那還是多喝幾碗粥吧,畢竟粥裡有蜂蜜。

喝,使勁的喝粥,把蜂蜜帶回家。

雖然鄧翠蓮估計二嫂不會給她蜂蜜了,但等她倆走的時候,一人一個罐頭瓶子,陳月牙還是給她們倆一人裝了一罐頭瓶子的蜂蜜。

加上一人巴掌大的兩塊肉,這一趟倆人回家的時候又是滿載而歸,一想家裡幾個孩子看見肉和蜂蜜,不知道得樂成啥樣,倆妯娌的眼睛都要笑擠到一塊兒去了。

但是,粥喝多了,鄧翠蓮覺得自己就像個水壺,一走路肚子就晃悠,咣啷咣啷的,她的肚子晃悠了一路。

釀出來洗衣盆裡滿滿一大盆的蜂蜜,就像琥珀似的,在院子裡沉澱著。

超生當然是想抱著盆子吃,她還想坐在大洗盆裡去吃,吃到天慌地老,但是蜂蜜這東西吃多了,人會覺得心慌難受,得虧陳月牙又給她灌了一碗粥,讓她中午睡了一覺,才能解解蜂蜜的膩。

把幾個孩子安頓到床上,陳月牙就得計劃著去給幾個孩子買床,再給家裡買兩張桌子了。

因為何向陽走的時候,把她前些年積攢的傢俱整個兒搬空了。

那三千塊錢做為給超生看病的經費,當然已經存起來了,而買傢俱的錢,則是前陣子賣衣服賺來的。

“孩子們呢?”一陣沉而疾促的腳步聲,跟股風似的,賀譯民推開門進來了。

陳月牙努了努嘴:“個個兒都在床上睡著呢。”

“我這一天一宿沒回來,你該著急了吧?”擰開自來水龍頭刷刷的洗著臉,肥皂搓在臉上刷刷響,賀譯民說。

陳月牙才不著急呢:“你是去忙工作,這我有啥可著急的?”

不醋不著急,還不罵人,賀譯民真不知道,自己是咋找到的,這麼個賢良溫柔的小媳婦兒。

她不但不著急,把蓋在大洗盆上的床單揭開,就給賀譯民看超生從小林子裡弄回來的蜂蜜。

“這麼多的蜂蜜,咋能吃得完?”

“所以我想,咱們得想辦法把它給賣掉,攢了錢,到時候上北京給超生看病啊!”陳月牙說。

“咋賣?你現在出去賣東西,我怕影響不太好。”賀譯民頓了頓,說:“我現在是副所長了,幹的就是協助治安隊一起打擊投機倒把。”

“啥,副所長?你才進去幾天就當副所長了?”雖然賀譯民說的輕描淡寫,但陳月牙著實給驚著了。

他進派出所這才幾天啊,就當副所長啦?

賀譯民側身掃了媳婦一眼,啞聲說:“就為了你對我的不離不棄,能把孩子照顧那麼好,努力升遷是必須的,我還得努力當個局長啥的,不然,怎麼對得起你從一個植物人把我照顧到站起來?”

“你躺了十個月,人都說你活不過來,我才不信呢,我堅信我男人能信來,這不算啥大事兒,我得好好兒想想,怎麼把那一大盆的蜂蜜給賣出去!”陳月牙喜滋滋的說。

這段時間治安辦抓倒爺,抓二道販子抓的更嚴了,城裡每條街都管的嚴實著呢,更何況,她還得考慮考慮,怕人盯著她。

“先進屋,趁著孩子們睡覺……”賀譯民聲音一啞,輕輕撫上了妻子的肩膀。

陳月牙其實不想的,她都好幾天沒洗過澡了,特想到澡堂子裡泡個澡,乾乾淨淨的跟丈夫睡一塊兒,但架不住賀譯民前天才弄過一回,弄的那麼香,非得來一回啊。

老夫老妻,那種事兒別有味道。

超生這一覺睡的足,跟三個哥哥一起醒來,賀斌豎著耳朵,悄聲說:“聽,隔壁有聲音。”

咯吱咯吱,隔壁那張破床響的挺美啊!

賀炮睡覺還往頭上罩個內褲,也翻坐起來了:“我咋沒聽著?”

賀帥豎起耳朵一聽:“走走走,都跟我一起出門兒玩去。”

“玩啥呀哥哥?”農村小夥對於城裡的玩法一竅不通。

“撿香菸殼,跟衚衕裡的孩子們搧香菸殼玩呀,趕緊走。”賀帥說。

超生不願意走,她吃蜂蜜還沒吃夠呢,一覺醒來又饞了,還想守著盆子繼續吃蜂蜜。

賀帥可是個小人精,啥不清楚,知道隔壁在幹啥,忙著要把超生拉出門,突然想起來,家裡有昨天大嬸兒從家裡帶來的玉米麵發糕,抓了一大塊,掰開在中間夾上蜂蜜,遞給超生了:“拿著,邊走邊吃。”

他們兄弟出門,當然還得去找香菸殼,香菸殼是分著大小的,撿到之後,大家圍一塊兒賭香菸殼,要有張玉溪的香菸殼,能風光整條巷子。

要有張中華的香菸殼,附近所有街巷裡的孩子們,都得來膜拜一番。

張福運又胖又傻,在學校裡學習還不好,但就因為有幾張中華煙殼,幾條街的孩子都怕他。

賀帥帶著倆弟弟蹲在百貨商店的門外,守著,就準備給自己搞一張中華煙殼。

他可是賀大帥,燕支衚衕第一帥,原來爸爸躺著的時候,他不希求這些,在爸爸醒來,有了新的作業本兒之後,一張煙殼,就是賀大帥最新,也最大的追求了。

玉米麵發糕要只是普通的發糕,那是農村人的主糧,酸嘰嘰的可不咋好吃,但是配上蜂蜜,好吃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超生慢慢溜達著,邊走邊吃,享受著蜂蜜和苞米結合後,特殊的酸甜香味,就看見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進了百貨商店。

他帶著個小男孩,而這小男孩顯然是穿軍裝的男人的兒子,不過他正在跟他爸爸賭氣,哭哭啼啼的,不肯進國營商店。

這男孩子眼睛挺大,穿一件背袋褲,小白襯衣,還挺洋氣的,但是特別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那種。

又瘦,脾氣還壞,哭哭啼啼,要別人,肯定討厭他。

但是,超生可是個人參寶寶,她發現,這個看起來瘦瘦的小家夥,跟上次她在火車站碰到的那個叔叔一樣,至少有三天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笑眯眯的,超生就把自己蘸著蜂蜜玉米麵發糕給遞過去了。

“拿走,我不吃。”這小屁孩兒,頂多也就五六歲,居然還不吃她的發糕?

不要就不要吧,超生張大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口,蜂蜜從她的嘴角流了下來,就問好不好吃。

三個男孩子看到了,那個穿軍裝的男人果然在百貨商店裡買了一包中華,頓時集體跺腳,急的只跳,就希望他能扔出一隻中華煙的殼兒來,但男人從兜裡另拿了一包煙出來,抽了一根,可是,又把煙殼裝回去了。

“唉!”賀帥搖頭嘆息:這人太有錢,居然裝著兩包煙叭叭的抽。

“要不,我嘗一口?”玉米胚芽的香味,和著野蜂蜜槐花似的異香,饞的外面那瘦巴巴的小家夥直流口水了。關鍵在於,綿乎乎的小丫頭,她咋就吃的那麼香呢?

超生只要自己有東西的時候,還是很大方的,大大方方就把自己的發糕遞過去了。

一口,小家夥嘗著味兒了:“酸,還帶點甜,真難吃!”

但是,一口,再一口,小家夥連著狠吃了幾大口,咦,在超生的注視中,他居然把整塊糕都給吃完了。

穿軍裝的男人從百貨商店裡出來,看見兒子大口大口的在吃發糕,都愣住了:“小瑜,這哪來的東西你就吃?”

“爸,這小丫頭剛才拿的糕,我還要吃。”叫‘小魚’的男孩子指著超生說。

男人對於兒子,顯然有求必應:“小丫頭,你的糕哪買的?”

賀帥看這男人買了一包中華,饞人家的香菸殼子,舉手說:“這糕可不是買的,我家自己做的喲,而且裡面還有蜂蜜喔。”

“你家做的,小同志,能不能賣?”穿軍裝的男人望著虎頭虎腦的賀帥,果斷的說。

賀帥看了看超生,本來想說不賣的,但是超生拉起小男孩的手,轉身已經開始往家裡跑了。

一群孩子,窄窄的巷子,都是老式的四合院,一身軍裝的男人跟著孩子們,曲裡拐彎兒的,連跑帶竄,抱著兒子就進了賀譯民家了。

正好賀譯民辦完了事兒,提著褲子推門出來,倆人同時愣住:“喲!”

“領,領導?”

“賀譯民?”

倆人瞬間張開雙臂,抱一塊兒去了。

“我早就聽說你在清水縣,這次來出差還到鋼廠找過你,沒找著,那邊的人說你的檔案已經報亡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男人說。

賀譯民指著身後剛剛出來的陳月牙說:“是死了一場,但是我愛人照料的好,我就又活過來了。”

“月牙,我戰友,也是我的上級,張開,現在應該是……”

“副師,沒什麼可吹噓的。”張開說。

所以,剛才超生給玉米糕的,居然是個副師長的兒子,也就難怪這個張開能抽得起中華煙了,人家是個副師長啊。

賀譯民要讓著張開進屋,但張開踏步進到一半,就堅決不肯進了,因為人屋裡只有一張木板搭的床,被子倒是疊的整整齊齊,但連個凳子都沒有的屋子裡,進去了叫他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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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院裡有兩把小馬紮子,張開就坐那馬紮子上,跟賀譯民聊起來了。

陳月牙聽說那個叫‘小魚’的小家夥喜歡吃玉米糕,而且還是蘸了蜂蜜的玉米糕,進廚房,本來想給他拿一塊加了蜂蜜的玉米糕的,但是轉念一想,踮腳在房梁上吊著的笸裡,就取了一塊小麵包出來。

這小麵包,是她今天送劉玉娟和鄧翠蓮出去的時候,劉玉娟悄悄給她的票買的。

她本來準備晚上悄悄給超生一個人吃的,畢竟來了客人,那就給客人的孩子吃吧。

以後,超生肯定還有機會能吃得著麵包,畢竟家裡的日子,眼見得的好起來了呢。

小魚看起來比她家的幾個孩子還瘦呢,長那麼帥氣,白白託生在師長家裡,聽張開的意思,這孩子一直胃口不好,啥東西都不愛吃,他們夫妻憑常想讓孩子吃東西,都是打著,威脅著,恐嚇著吃。

小麵包蘸蜂蜜,其實陳月牙自己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但是小魚接過麵包咬了一口,幾大口吞了,嗓音清脆脆的:“爸爸,我還想要,麵包和蜂蜜一起買!”

上門買糕碰到戰友也就算了,還想要買人家的麵包和蜂蜜?

不過,張開接過兒子的蜂蜜嘗了嘗味兒,還真的,味兒說不出來的香甜。

他仔細一辯認:“你看裡頭的血絲兒,這是蜂乳啊,難得的好東西。”

蜂乳,幼蜂的蜂蜜,比普通的蜂蜜肯定要好得多,更何況這一看就是野蜜,那營養價值就更高了,說白了,這是一般你碰都碰不到的好貨,山裡人就算自己採到,也不可能賣,那都得留著給家裡人吃。

因為這東西對於體虛的女人孩子來說,是補身體的佳品。

而張開的愛人,自打生完小瑜,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小瑜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既然在部隊上,有些領導們,上門做客,總得有點東西拿出手。

張開是在北京軍區上班的師級幹部,想要賀譯民的蜂蜜,但是身為戰友,第一次上門,啥都沒帶,兒子還跟個二郎神似的,連吃帶喝,要人蜂蜜那肯定不行。

所以,他是想買蜂蜜的。

但是,他一直瞅著笑眯眯的小超生呢,心中一點念頭,這小丫頭咋生的,集合了他爸媽身上所有的優點,長的可真漂亮。

而賀譯民呢,看張開望著他家那一大盆蜂蜜,一看他就是想要蜂蜜。

都是戰友,也不知道張開為什麼來清水縣的,但是還沒深聊,對方要想買他的蜂蜜,那不笑話嘛,戰友之間,哪有什麼賣不賣的,他都想好了,對方一張嘴他就要回絕。

於是,張開一開口,本來要問蜂蜜的,結果問了句:“你這閨女咋賣的,賣我吧!”

“賣啥賣,送給你!”賀譯民也是脫口而出。

這下,不止捧著小麵包正在啃的小魚,就連定晴盯著張開手裡那盒中華煙殼兒的帥斌炮,同時都給嚇呆了!

賣妹妹?

爸爸不是瘋了吧?